第六十一話·任性
一邊是如風暴一般席捲而來的飛箭，
一邊是如火山噴發一樣的黑色劍波，
「艾俄洛斯之矢！」
「十六極夜！」
兩股強烈的能量相互衝撞之時，整個廣場瞬間白光籠罩。
衝擊的餘波衝擊下的觀眾席上，本·米斯拉當屬最為驚異：「難以置信，他們都是剛剛畢業半年的新晉騎士，竟然展現出如此卓越的能力。蘭多·里奧居然有這麼強的兒女嗎？」
相比於驚異的本·米斯拉，面露擔憂的里奧家族和莎妮絲公主，一國之君葛拉漢·克里斯特卻是泰然自若地坐在主席台上，臉上掛起饒有意味的笑容。
同樣淡定自若地在一旁觀戰的還有教會特派審核員柯莉絲·納奇蘭特爾。
「看來我對他們的預估還是略低了點，」柯莉絲自忖道，「這兩人的實力明顯已經逼近了A級。」
「還有，」柯莉絲面向擂台中央身處煙塵叢中的少年，輕聲自語道，「十六夜薔薇，為什麼凱·里奧能夠使用這種招數呢？他原來是個特殊種嗎？」
所謂的特殊種，並不是指同時掌握多種靈性的靈術高手。而是天生就擁有兩種以上的靈性，並可以將這多重靈性按照一定比例融合成一種全新的靈性，這個全新的靈性具有一般五大靈性不具備的功能，其使用方式也與一般靈術不同，因而會被稱為特殊種。特殊種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即使再優秀的天才，經過訓練掌握了兩種以上的靈性，也是不可能將這多種靈性融合為一的。因而特殊種，也被稱為天賦之能。
十六夜薔薇的藍色火焰，是火靈、雨靈，兩種靈性按照7:3的比例融合，同時還有火靈一定程度的靈性逆轉，從而產生的一種特殊靈性。按照教會的極密資料記載，全世界只有奈特·布萊克可以使用這種招數。但是眼前這個少年，他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十六夜薔薇呢？
當然，姑且不論十六夜薔薇是如何神奇的特殊靈術，光是使用一次就消耗了自己80%的體能，就已經讓凱難以承受了。
此時的凱，正站在擂台的中央，雙手握劍，氣喘不已，劍刃上的黑色褪去，變回常態的神無之夜。
但是他的十六極夜並未能給菲萊爾造成實質損害，對面的菲萊爾雖然身上的盔甲有所破碎，但她身上卻並沒有受到多少傷。
「十六極夜的攻擊效果剛好跟菲姐的招數完全抵消了嗎？」凱忖道，「真是個可怕的招數呢，艾俄洛斯之矢。」
菲萊爾舉步走上前來，順便卸去身上破碎的護甲：「停手吧，凱，你是贏不了我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凱喘息著回答道，神速和十六極夜同時使用，已經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負荷。
「別逞強了，凱，」菲萊爾的聲音明顯高了幾個分貝，「我知道你的體能已經到極限了。聽我的話，收手吧。幾年以後你再升級我也不會阻攔你，所以這次……」
「不，我一定要在這一次的審核中通過！」凱乾脆地否決了菲萊爾的意見，「在菲姐將我打得再起不能之前，我都不會認輸的。」
「凱……」壓抑菲萊爾胸中的積鬱終於爆發了出來，「凱，你無論如何也不願聽姐姐的話嗎？」
菲萊爾的咆哮中帶著眼淚，聲音也已經顫抖。
「只有這一次……」凱握緊了手中的神無之夜，「只有這次，請原諒我的任性吧！」
對於這個早已預料到的回答，菲萊爾抿緊了雙唇。
「我明白了，」菲萊爾寶石藍的雙眸迸發出銳利的寒光，「就算被你記恨一輩子，我也會阻止你的，凱！」
「這雙眼，是要將對手徹底擊潰的眼神！」柯莉絲對菲萊爾作出了如此評價。
而這個微妙的緊張氣氛，也讓觀眾席上的所有人都不禁咽了一口水。
瑩白鬍蜂回復成了劍刃形狀，菲萊爾又張開了湛藍夜蛾。左手輕撫圓盾表面，之前被凱斬成兩半的湛藍夜蛾慢慢修復還原，不過正中間的裂紋依舊沒有消除，看來想要完全修復還需要時間。
「瑩白鬍蜂……」菲萊爾將劍刃對準了凱，「毒刺連擊！」
「砰砰砰砰……」
頓時，一連串的劍刃如同蜂群的毒刺一般瘋狂地襲向了凱。
「神速·二段……」
凱剛要起步，忽然發覺雙腳一陣酸軟，「一段加速！」
看來他的體力已經不足以發動二段加速，凱不得不將速度降低到普通的一段加速。
所幸的是，菲萊爾的毒刺連擊也沒有之前的弧矢星這般速度，開啟一段神速足以應對。
「只要能預知落點，神速就不足為懼了。」
菲萊爾曾近說過這樣的話，而凱，顯然過早地把這句話忘記了。當他閃過一枚毒刺，腳尖觸及地面的瞬間，忽然腳踝一陣刺痛，卻是菲萊爾又一枚毒刺刺中了他的腳腕。
「糟，糟了！」
凱拔出腳踝上的毒蜂刺的時候，菲萊爾已經倏地啟動了。
「湛藍夜蛾……」菲萊爾不準備再有所保留，卻見她右拳猛地擊中凱胸口，「群青！」
強烈的震蕩讓凱立即騰空而起，群青不是製造外傷的鋼拳，而是傷害內髒的柔拳。在菲萊爾拳頭觸及凱身體的時候，震波已經穿過了他全身，並且導致他體內多處內臟出血，連骨骼也都吱嘎作響。
大約千分之一秒之後，凱回復了意識：「不能，不能落到場外！」
「哈——」
神無之夜插進地面，在擂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划痕之後，凱終於停了下來。
「瑩白鬍蜂·女王蜂！」
菲萊爾一點都不給凱喘息的時間，瑩白鬍蜂的劍刃倏地伸長，凱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瞬間被貫穿右腹！
「已經結束了，你停手吧。」
菲萊爾而準備收起瑩白鬍蜂，卻被凱一把抓住劍刃。
「還早得很呢！」
凱帶著張揚的笑意，全身放電。
電流順著瑩白鬍蜂立即擊中了菲萊爾，雖然威力不大，卻足以電得菲萊爾全身發麻。
「哼！」
菲萊爾一把折斷了自己的劍刃，向後一躍，脫離了凱的雷擊。
「機會只有一瞬間！」
在菲萊爾向後躍起的同時，凱啟動了，他強忍著疼痛拔出體內的劍刃，然後……
「神速·三段加速！」
雖然全身的關節都像被萬千隻螞蟻撕咬一般刺痛，但這將是他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了。
「神無之夜·直刺……」
「湛藍夜蛾！」
菲萊爾落地之後已經沒有時間作出躲閃了，於是，她只能選擇將全身的靈力集中於右臂的圓盾上。
「流星！」
閃爍著雷電的神無之夜猛地刺進菲萊爾的圓盾！
湛藍夜蛾之前就受過極大的損傷，不出意外的話，是無法防禦凱的神無之夜的。
但是，
神無之夜在觸及圓盾的同時，崩潰了！
虛弱的凱已經無法保持全開放的神無之夜了。
最終，退回到匕首狀態的雷蜞，並未能夠給凱爭取下來一場勝利。
雷蜞僅僅是刺穿了菲萊爾的右臂，卻沒能擋住菲萊爾接下來的一拳。
「嘭！！」
菲萊爾用盡餘下的全部氣力，一拳正中凱受傷的右腹。
「可，可惡……」
凱緊咬牙關，卻無法抵擋意識的逐漸模糊。終於，頭腦嗡的一聲，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是我贏了，凱。」
菲萊爾拔出手臂上的雷蜞，搖搖晃晃地走到開面前，眼神中充滿了無奈與悲傷。
「克里斯特皇家騎士凱·里奧失去戰鬥能力，判定告負。本次升級審核，不予通過！」
柯莉絲的宣判是凱昏迷前的最後記憶。
該死。
……
兩天以後，凱在醫院內悠悠醒轉。
睜開雙眼，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年幼時體弱多病，這裡就是他經常光顧的病室。
那個時候，每每自己住院，姐姐菲萊爾都會停下自己的訓練，陪伴在凱身邊，為他講著那些耳熟能詳的童話和寓言，陪著凱度過無聊的閑暇。
這間病室一切都沒有變化，宛如童年從未離開。
除了……
凱轉過頭，卻看到了一個熟識的身影。
菲萊爾·里奧，凱的姐姐，那個將凱送到這座醫院的根源，正坐在凱的病床旁邊，閉著眼睛小憩著。
菲萊爾雙手環臂，她的右手纏繞著繃帶，她的臉色頗有些憔悴和疲勞，鼻腔中發出輕微的呼吸聲，胸脯平穩地上下起伏，已經陷入了熟睡。
凱慢慢迴轉過頭。
「對不起，菲姐……」
……
三天以後，傷勢剛有好轉，凱執意出院。
出院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面見克里斯特公國國君，葛拉漢·克里斯特。
這一次，葛拉漢大公同意了凱的求見。
「長期休假請求？」
剛一見面，凱就提出了一個讓人不知所以的請求。
「是的，」凱在葛拉漢大公面前單膝跪地，「是的，公爵大人，請准許我休假一年時間！」
「理由？」葛拉漢沒有一口否決，而是詢問了凱這樣做的理由，「你請求休假的理由是什麼？」
「我想通過雲遊來繼續修鍊自己。」
凱當然不準備告訴葛拉漢實情，梅莉璐的實情除了菲萊爾略有知曉以外，凱沒有告訴過任何其他人。但他所說的至少不完全虛假。他確實準備四處遊歷，提升自己。
「如果我不同意呢？」葛拉漢的臉上隱隱帶著笑意。
「那我請求辭去皇家騎士職位！」
凱一點都沒有打算退讓。
這個回答堪稱冒險。因為，如果凱辭去皇家騎士，他就會立刻被規劃進黑騎士的名單。他會成為全世界通緝的要犯。然而凱這麼么說，顯然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
「哼，這樣啊……」葛拉漢·克里斯特微微一笑，「克里斯特皇家騎士凱·里奧，長期休假請求，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