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話·身世
「父親大人，我有事想要想您詢問。」
教皇城歸來當夜，凱敲響了蘭多·里奧的書房房門。
「是凱啊，」蘭多此時還在伏案批閱資料，卻見他摘下眼鏡，越顯疲憊地抬起頭，「都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啊？」
「父親大人，」凱走進書房，順手關上房門，「安布利爾·柯林，你知道是誰嗎？」
「嗯？」蘭多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驚訝之中更多一分無奈。
「我在這次教皇城之行的時候，遇到了格蘭特·柯林，然後他告訴了我一些關於安布利爾·柯林的事情……」
「這樣啊，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吧？」蘭多問道。
「真的是這樣的嗎？」看到蘭多這樣一幅憔悴的表情，凱急切地追問道，「我真的是那個，安布利爾·柯林的兒子？」
「是的，我本來想在你成年的時候再告訴你的，既然你現在問起了，我也就不做隱瞞了。」蘭多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紋章，遞給凱，說道，「這是柯林家族的家紋，你身為安布利爾的兒子的信物。」
凱接過紋章，卻見紋章是一個盾牌形狀，一面是矗立在戰場中央的十字聖劍圖樣，另一面則鐫刻著「Kirlin」的字樣。
「我跟安布利爾是皇家騎士學員里認識的，他是我的舍友。」蘭多說道，「安布利爾長得很俊朗、性格也很外向，頭腦和靈術都在所有學員中遙遙領先。當他還在學院里的時候，所有學員和導師都確信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皇家騎士。」
「但是他畢業之後就再無音訊了，格蘭特·柯林是這樣告訴我的。」凱問道，「是這樣的嗎，父親大人？」
「不，不是這樣的。他，安布利爾·柯林，曾經還出現過一次，在畢業之後。」蘭多說道，「那是17年以前的一天，失蹤多年的安布利爾毫無預料地出現在了我面前。當時他身負重傷，全身是血。難以想象居然有人能夠把他傷到那種地步。」
「那，究竟是誰，打傷安布利爾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安布利爾不想告訴我，我也無從查詢。」蘭多回答道，「安布利爾把一個還在襁褓里的嬰兒託付給我之後，又匆匆離去，連簡單的傷口處理都沒有做。」
「那個嬰兒……」凱問道，「就是，我？」
「是的，『他的名字叫做凱』，安布利爾就是這麼告訴我的。」蘭多摸著凱的腦袋，「17年過去，這個孩子現在已經是個優秀的皇家騎士了。」
「我不知道你的生母是誰，安布利爾沒打算告訴我。甚至他不曾打算讓我告訴你真正的身世，也許他想讓你作為里奧家族的成員平靜地度過一生。」蘭多繼續說道，「知道我不是你生父，很失望嗎？」
「不，」凱回答道，「父親大人就是父親大人，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
「哈哈，你跟安布利爾真的很像，一模一樣，長相還是性格都是。」
……
這是一場漫長的談話，貫穿了整個冬夜，凱和蘭多都不曾注意倚靠在門外的菲萊爾·里奧，她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苦澀的神情。
……
當夜，事件中心的另一個人，格蘭特·柯林，卻在返回歐貝西里斯途中遭遇了一些意外。
在荒無人煙的克拉羅那大荒野，格蘭特遭遇了一群身手不凡的強人。
「啊呀，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戰爭騎士格蘭特·柯林嗎？怎麼看起來這麼落魄啊？」
「聽說你在教皇城跟原天啟四騎士的死亡騎士奈特·布萊克打了一架。」
「而且還傷得不輕的樣子。」
「那真是天賜良機呢！」
「殺了你我們就可以揚名立萬了。」
……
幾個攔路的強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
「黑騎士，么？」格蘭特盯著眼前眾人，冷冷地說道。
「沒錯，我們就是黑騎士，來取你性命來了！」
「無知。」格蘭特左手仍拄著拐杖，右手的長劍卻已經微微出鞘，冰冷的劍芒瞬間照亮整個曠野。
當格蘭特收劍的時候，圍攻他的一群黑騎士全部躺在了地上。
「咳咳……」其中一個黑騎士一息尚存。
「說，你們是從哪裡知道我的行走路線的？」格蘭特將長劍架在這名黑騎士的脖子上，厲聲問道。
「咳咳，去死吧！」
「哼，成全你。」
格蘭特顯然也沒打算能夠從這個黑騎士口中問出些什麼，當即一劍刺下，了卻了他的性命。
長劍入鞘，回望空中一輪弦月，格蘭特自言自語道，「走漏了我的回國路線也是，放任奈特·布萊克進入圓形會場也是，看來教會內部果然藏匿著間諜。」
……
那麼，事件中心的另外一人，奈特·布萊克呢？
他此時正身處在一片黑暗的冰原上，行風凄凄、暗無天日。
「屬下未能完成刺殺浮士德七世的任務，還望陛下恕罪。」
奈特·布萊克單膝跪地，在他身前，是一張頗為威武的石質王座。
月光昏暗，不能看清王座上坐著的是誰，但單從此人身上披著的紫黑色盔甲間隙散發出的陰暗氣勢，就足以斷定此人絕對非同一般。
「這件事姑且不論，」那人手指輕彈王座扶手，「探聽得出教會和人類諸國貌合神離，暗中勾心鬥角的關係，也算奇功一件。」
「陛下？」奈特·布萊克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謝陛下誇獎！」
「不過，」紫色盔甲忽然又改變了口氣，「你居然沒能打贏格蘭特·柯林，那個區區一介人類，太讓朕失望了。」
「屬下無能，望陛下恕罪！」奈特·布萊克趕緊跪地請罪。
紫色盔甲左手一揮，卻見幾個黑色骷髏瞬間從地底爬出，伴隨著驚悚的低鳴聲爬到了布萊克身上，朝著他吐出陰冷的寒氣。
「陛，陛下，」布萊克聲音略顯顫抖，卻猶自跪地不敢移動，「屬下知罪，還望陛下再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這時，黑色骷髏突然消失。奈特·布萊克隨即癱倒在地。
「布萊克，朕的子民，朕給予你全新的能力。」紫色盔甲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如果你再輸給人類的話，朕一定會讓你屍骨無存，連同靈魂也一起灼燒殆盡。」
「是，是……」奈特·布萊克驚魂甫定地回答道，「屬下，屬下明白，屬下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的。」
「明白就好。朕要回去了，第一世界的事情，你給我好好打理。」紫色盔甲披風一揮，隨即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之中，獨留下奈特·布萊克，跪在一尊岩石王座前面，喘息不已。
隨後，奈特·布萊克從漆黑的冰原上站起身來，迎著寒風做了幾次深呼吸：「果然非同一般，陛下賜予的新能力。」
「好了，」奈特·布萊克拽緊拳頭，臉上恢復以往的陰沉笑容，「新一輪的狩獵，開始了。」
……
翌日，菲萊爾·里奧早早地趕赴訓練場，拉娜升任齊格瓦王國首席皇家騎士一事讓她一直耿耿於懷。
在皇家騎士入學考試的時候，拉娜位列第二，菲萊爾屈居第三。此後兩人展開了曠日持久的追逐戰。但菲萊爾始終不能縮短與拉娜之間的差距。
第一學年順位排名賽，拉娜終於超越了入學成績順位第一的霍恩·費雪爾，而菲萊爾雖然也有了很大的突破，卻仍舊排在拉娜身後，位居第二。
第二學年順位排名賽，拉娜進一步鞏固了自己學院第一的順位，菲萊爾卻被插班生席勒·格拉提亞超過，退到第三。這更讓她心懷憤懣。
畢業以後，菲萊爾大大小小也經歷了數次重大戰役，卻未見立下多少戰功。
「我懈怠了，」菲萊爾拉開手上的弧弓，「在我懈怠的這段日子，拉娜·喬已經拉開了我們之間的差距。」
「看來拉娜·喬的事情對大姐頭影響很大的樣子。」
不遠處的長凳上，凱和泰格一邊啃麵包，一邊觀察菲萊爾的訓練。
「看來是這樣的，」凱咬了一口乾麵包，回答道，「班長在學院里的時候就已經強得跟怪物一樣了。當然，菲姐也不差。她們兩人暗中一直在較勁的樣子。」
「嗖——」
這時菲萊爾射出一支箭，正中靶心。
「嗖——」
第二枝，將前一枝箭一劈兩半。
「嗖——」
地三枝，直接將箭靶射穿。
「嘭——！！」
第四枝箭，直接射穿了牆壁！
「好差得遠呢！」菲萊爾面目猙獰地喊道，「拉娜·喬，你等著，我一定會超越你的！」
菲萊爾顯然忘掉了她現在只是普通的訓練，而非在戰場廝殺。不過她的氣勢對一旁的泰格和凱都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我忽然想起來了，今天還有任務要做。」泰格匆忙站了起來。
「我我我，我也是……」
兩人倉惶逃出訓練場，菲萊爾則還在瘋狂地訓練，腳下的斷箭越來越多，手上的弧弓也換了好幾把。
「果然很困難，」菲萊爾又更換了一把新的弧弓，「將靈力注入普通的武器中，需要很好地掌握力度。如果靈力不足的話……」
一箭射中樹榦，「就無法發揮靈術本身的破壞力，只能用作一般武器。但如果注入的靈力太多的話……」
手上的箭枝崩斷，「又會對武器本身造成破壞。」
菲萊爾接著又放出一箭，一舉將對面的樹榦射穿：「一定要多加鍛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