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請皇上明鑒。”
就算是現在，我也是特立獨行傲然獨立的站在大廳正中不卑不亢的斜眼睥睨著滿屋子的人。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在李家的水牢中的確是過的很苦逼的。沒吃沒喝，本來有潔癖還要忍受著在我想象中不堪入目的泛黃的水。現在的我應當是形同枯槁，麵容消瘦，活脫脫黃臉婆一枚才是。可是……可是，為什麽我覺得最後這麽苦情的一個畫麵，沒有按照劇情應當發展的路線，而是被我演成了一出喜劇？！
“皇上，切莫聽這個瘋女子在這裏妖言惑眾妄圖迷惑君心。卑職看她定是不識抬舉，妄圖一步登天才故意害的凝兒滑胎的。皇上，卑職明白您同已故的敬德皇後情深義重，可是自從皇後仙逝以後。貴妃娘娘日日夜夜陪伴君側，為皇上治療心傷，排憂解難。如今皇上好不容易有了龍種，卻不想……”
李銘終於忍無可忍站在我身邊言之鑿鑿有理有據的曆數我的罪狀，並提出我是在汙蔑李家的名聲。他李家一門忠烈，百年英明，忠君愛國，萬死莫辭。絕不會像我所說的那樣欺壓百姓，牟取私利中飽私囊，危害國家安全。
我斜眼冷冷的看著他，就憑他這副驕傲到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中的模樣。誰特麽會相信他忠君愛國——不對，他的確是愛國，忠君便不一定了。畢竟有些人，他不喜歡做第一，因為他深知坐在最高處的危險。一門英烈又怎麽樣？一百多年，祖先的英名也可毀在子孫後代的手中。
不過他如此生氣眼神冒火的痛斥我也是沒有錯的，我本來就是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硬加在了他李家的頭上。
現在我正在利用這麽多年來同慕天南建立起的毫無默契感的默契，細細的揣摩著慕天南下一步究竟想要我怎麽說怎麽做才對。如此，既然鍾力上一次到來的時候沒有跟我下達什麽指示與文件，我是不是應該聰明的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呢？！——既然我暗示了這麽久依然沒有人誇獎我，那我隻好自己誇獎我自己了。有木有覺得我最近經曆此磨難之後，終於明白了沉默是金的真諦！
“李將軍切莫著急才是，李家的英名朕以為全天下的人無所不知啊。朕自然不會僅僅憑借該女子的一麵之詞便對李家定罪的，更何況，朕也不相信李家這些年會背著朕犯下這麽多不可饒恕的罪狀，依然不為朕所察覺的。”
我是不是剛剛有些激動說過頭了點兒，看慕天南現在悠然的表情，我想我應該沒有做錯什麽，大約，估計，可能，也許，隻是稍稍的做過了一點點。
“謝皇上明鑒以及對李家的體諒與厚愛，此等刁民卑職以為便不勞皇上費心了。卑職以為，不若就將她交給卑職，由卑職處置如何？！”
想的到美！李將軍都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些年的，我想皇上戰後想要拿李家動手，你不會沒有察覺。隻是，常年在外征戰沙場的您，可能熟悉戰術，能夠一舉拿下敵軍。卻不一定真正如您自以為的那般深諳官場之術，畢竟，像我這種菜鳥，都能跟您這兒搗亂這麽久。我很好奇您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啊——真的看的我好感動。
“皇上英明，小女子句句屬實，如若皇上沒有著人查辦的話，又怎會知道小女子是在汙蔑李將軍一家人呢。天地昭昭啊，乾坤盛世，求皇上明鑒啊。”
最近活的太真實，連我自己都不得不說，演技有所退步啊。你看看，剛剛那個哭喊就喊的很沒有悲愴感，稍稍顯得生硬了一些。眼淚也沒有適時的流出來，竟然還低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流出眼淚來。
“混賬！”
慕天南明顯最近氣勢弱了一些，不曾像過去一樣那麽有威嚴。我相信這一仗同雪域的大戰，讓李家在朝堂上，以及天下的地位提升了不少。他這個皇上也漸漸的失了氣勢，與打壓的正當理由。狡兔死走狗烹，都不是特麽的什麽好東西啊！混蛋們。
隻不過既然皇上都在罵我了，我便隻好住口，淚眼摩挲的看著他。我滿以為自己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看起來很有趕腳，至少能起到什麽博取同情的地步——誰曾想到，同情倒是博取了，隻不過是因為形象太過慘烈，像是剛從難民營中逃回來的幹屍一樣枯槁。
“李將軍，此事事關重大，況且她將凝妃推入水中致使她滑掉的可是朕的孩子。朕也傷痛無比，隻是，她的身家背景，都還沒有查清楚，朕一定要將這背後殺死真的孩兒的凶手揪出來千刀萬剮。”
慕天南咬牙切齒的看著李銘惡狠狠的說到，竟然看得我背心徒生寒意。是的了，慕天南要動手了，他要提前整個運籌帷幄慢慢醞釀中的計劃。他……要準備對李家下狠手了，隻是，計劃之後，我是死是活便不得而知。如果一定要死，我倒是寧願半年之前死在慕天安懷中，至少還很溫暖。
“皇上！那，卑職鬥膽，敢問皇上準備如何處理該女子呢？”
任他李家人瞪大了想要將我生吞活剝了般的眼神，慕天南依然幽幽的吩咐鍾力將我打入天牢。派影衛看守，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也不允許濫用私刑。
我恍若夢中，這是腫麽了？！天旋地轉啊，難道說老天爺您終於開眼預備要結束我苦逼般的人生了，還是直接預備結束我的人生了？！別說是李家人，就連我都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唯獨凝兒，弱柳扶風的外殼下，裝著一個已經死掉了的靈魂。她悲傷的看著屋外蕭蕭肅肅的風吹樹葉，沙沙摩挲的聲音。徒增悲傷，柔柔弱弱，早已沒有了任何爭強好勝之心。聽說，最近天下大定宮中新選了一批秀女，一時間，皇宮裏多了好多的妃子。而早些時候的四大皇妃，兩死兩傷……
“這裏跟水牢就是天差地別的生活，皇上您是良心發現了嗎。竟然對我這麽好？！”
我靠在搖椅上手中抓著一串葡萄美滋滋的看著慕天南，小人得誌的日子已經離我遠去很久了。
他笑著看我眼中是如同陽關般的和煦，搖搖頭，輕聲答道：“不是。鍾力已經將那日的事情全部的告訴了我，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在哪裏嗎？”
“我知道。”
“你知道？！”慕天南挑眉，“你知道他為何會在這裏，那你……你不恨我嗎？”
“恨你？！那要看你對我有多誠實了，一切都沒有得到證實，我隻想從你口中聽到實話。”
我猛的一下坐了起來，認真的看著慕天南說道。畢竟現在難得的是，不論是他，還是鍾力，都不清楚我究竟清楚了多少。主動權少有的被我牢牢的握在手中，更何況，我的確是想從他的口中親聞整件事情的始末。
慕天南歎了一口氣，走過來將我拉起，一同坐在了床邊。他看著我，我等著他——
“言兒，我也不想這樣，隻是我過的太苦……”
我擦，這才第一句老娘還沒準備好，一個沒包住“噗嗤”一聲看著他笑了。他扭曲的表情，讓我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本想聽他繼續講下去的。誰知道慕天南這個小氣鬼，竟然對我的態度不滿意，氣呼呼的站起來走了。隻給我留下一個妖嬈多姿風華絕代的背影，和一句話：“時候也不早了，最近事情還有很多事情要朕處理。你就呆在這裏，別想著出去，等朕把外邊的事情處理好了之後便來接你出去。”
我怔忡的看著早已沒有人影空空蕩蕩的天牢，不知道影衛躲在什麽地方看護著我。隻覺得，這一次，他是真的再怕，以前每一次他都胸有成竹。即使一不小心失了策，也有自信能夠最終將我帶回他的身邊。所以，他不怕，他驕縱，在我看來無理無趣的做一些我無法理解的蠻橫之事。隻是這一次，連他自己也不能保證我的安危，所以他怕了，要將我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即使限製我的自由，即使得不到我的理解：他也在傾盡全力的保護著我。
曾經因為我的年少無知，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如今因為我的猶疑不決，又要傷害他。為什麽要救我，讓我死了算了。真的不明白慧緣方丈所說的我為天琴福祉究竟是在扯淡，還是在扯淡，還是在扯淡。除了惹麻煩，我真的沒有看出來自己做了什麽貢獻。囧！
無聊幾天之後，我體內躁動不安的因子開始跳動，左眼跳動的厲害。人家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不過鄙人很與眾不同的向來反著來。難道就是這兩天了嗎？動手了太快了吧，我開始坐立難安，外邊雞飛狗跳。慕天南也不找我，鍾力也沒有音信，那些影衛更是跟鬼似的，成天吃喝拉撒帶監視的根本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