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如煙似夢
雪還沒有來得及融化，但仙隱峰上已經枯木逢春，新的一年開始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仙隱堂現在不一樣了，以前窮的叮噹響的日子徹底一去不復返。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
堂貢獲取的貢獻值，對於窮慣的仙隱堂來說，簡直是一串天文數字，放在淘寶閣售賣的晉元丹，幾乎會在第一時間被一搶而空，這更是一筆巨大的收入。
但有了錢，也不能任性。
除了弟子們日常修行需要的資源外，剩下的兌成靈石製成丹，繼續售賣，還有一部分被設立成一個「基金」，用來獎勵那些肯用功、進步快、對仙隱堂有貢獻的弟子。
寒星點點，碧桂園中，十幾名弟子圍坐在一起，望向凌動的目光中透著一股蠻目崇拜的味道。
大師兄是神，只有神，才會這麼無私！
凌動站在篝火旁，往架著的野味上面撒著鹽巴，修行有時候和燒烤是一個道理，資源就是佐料，尤其到了地境這個層次，只能成為輔助，不能成為依賴，否則就偏離了道。
野味冒著金黃，濺出幾滴黃油，發出幾聲「滋滋」響后，火苗竄的更猛了。
小呆伸了伸脖子，哈著舌頭，哈喇子流了一地，為了避免這種尷尬，只能舔了舔自己的腿毛。
宋鐵的屁股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這段時間的修行屬他的進步最大，如山訣被凌動改動了一下，效果如何，只能靠實踐。
但問題是，找這些師弟切磋吧，根本不用發揮出正常的水平，找凌動切磋吧，又來不及發揮出正常的水平，好在這個問題凌公子替他解決了……和小呆打！
後果？
後果就是一段時間下來，身上是青一塊、紫一塊，導致現在一看到小呆伸脖子，他就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
宋鐵心中的苦，張衡當然不知道，所以他挺了挺身板，彷彿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大師兄，我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張衡咽了咽口水，嘴角露出一絲壞笑：「我發現蘇小曼喜歡你。」
話音剛落地，四周的目光一下從野味那裡，轉移到張衡的臉上。
「怎麼發現的？」
「這半個月，蘇小曼一共在這裡出現過六次，六次！」重點強調了一下次數后，張衡挑著眉頭，繼續說道，「關鍵是蘇小曼看你的眼神……我說不上來，但我有一種感覺，只要你勾勾手，她就是你的了。」
眾弟子頓時「咕嘟」聲一片，宋鐵眼睛放著光，一臉的亢奮：「大師兄，張衡說得很有道理，不行，你就收了她，給我們仙隱堂再長一次臉。」
篝火的映射下，凌動的臉上泛著紅光，不自覺地抿著嘴唇，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畫面，斷崖石洞，青絲如瀑，伊人如水……
「大師兄，焦了，焦了！」胡立林不合時宜的喊了一聲，下一秒，腦門上就挨了一顆爆栗。
「焦你一臉，大家好不容易討論一次高雅的話題，你個吃貨，俗不俗？」鄭子明瞪著眼，一臉的鄙視。
凌動呵呵一笑，給火架上的野味翻了一個身：「有酒嗎？」
「我有。」
人群中飛出一壺酒，凌動接過，抿了兩口，然後邁了兩步，用手指向天際：「由此向東，翻過東勝山脈，就是東洲中域，那裡有一座城叫鳳城，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去一趟，不過，我想帶著榮耀去，風風光光的回！」
答應過一個人？是誰？鳳城在哪？聽上去感覺很遙遠的地方，但這些，和剛才的話題有關係嘛？
沒有人能理解凌動說這句話的時候，為什麼會面露堅毅，但所有人都點點頭，只因為大師兄說了，要帶著榮耀去！
張衡摸了摸腦袋，咧嘴一笑：「東勝山脈在西邊，大師兄你指的是南方，那裡是泉水城，離這裡很近的，大師兄想去可以隨時，要不一起？」
凌公子頓時渾身僵硬，只能幹咳了兩聲，聽著四周肆意的哈哈大笑在耳邊清晰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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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城，四明山。
山中的泉水清冽明凈，在春秋都是出了名的，但更出名的是四明山莊的溫泉浴。
自從六年前，成為仙隱堂的大師兄起，程寧海就養成了一種習慣，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來到這裡美美的泡上半天，享受一下大自然的饋贈。
蒸騰的霧氣中，全身都浸在熱泉里的程寧海，只露出一顆腦袋，望著眼前的山景成趣，深深吸了一口熱氣，似乎是想找回一點以前的愜意，只是，那種感覺再也找不到了。
自從加入道生堂，程寧海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在他看來，自己走了之後，仙隱堂只有繼續沒落下去，才能顯示出自己的存在感，但現在……
仙隱堂竟然在堂貢中拔得頭籌，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
仔細想一想，肯定是凌動故意為之，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反正那些地級武訣、神物錄中的靈器……如果沒有實力的匹配，還不如交給總堂，博取上面的好感的同時，還能順便換點有用的資源。
但問題是，凌動的這把火燒到了自己的屁股，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仙隱堂變得有凝聚力了。
程寧海能感受到四周弟子對他的奇怪眼神，尤其是在道生堂，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無能，哪怕是趙琰這樣的核心弟子，在淘寶閣吃了一點小虧后，連道生年會都參加不了，就更不要說他這個外來戶了，受到排擠也是必然的。
一瞬間，程寧海產生了一種無力感，深深吸了一口氣后，在熱泉中扎了一個猛子，再露出頭時，忽然聽到一串細碎的腳步聲。
是一個煙行媚視的妙齡女子，雪白的酮體上只裹了一層淡淡的薄紗，傲人的雙峰若隱若現，散發出令人無法抵擋的魅惑。
「小女如煙。」嫵媚的聲音響起，聽起來骨頭都有點酥酥。
程寧海全身僵硬，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有點干。
如煙淡淡一笑，唯一的一件薄紗如絲一樣滑落在地，一雙赤足點了點熱泉，接著腰肢一顫，整個像一條美人魚一樣鑽進了水池。
望著迎面而來的浪花，程寧海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愣神的功夫，一團柔軟已經撞向自己的胸膛，這種感覺就像觸了電一樣，剛想開口，卻被一條濕舌堵住了嘴巴……
朦朦朧朧的霧氣中，熱泉翻出了幾波本不該有的猛浪后，終於歸於平靜。
「你個賤貨！」程寧海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伸手狠狠拍了一把如煙的屁股。
「我是賤貨，程兄就是浪人，我們倆是絕配。」如煙笑道。
程寧海的心「咯噔」了一下，竟然認識自己，看來天上掉餡餅的同時，也會砸出個陷阱，不過，這條「美人計」顯然弄錯了對象，自己現在是「閑人」一個。
「你到底是誰？」
語氣略顯冰冷，但如煙卻用手拍著水花，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她根本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此時池邊腳步聲又起。
四明山莊的少公子，祝雲山面帶微笑，走了出來：「看來，如煙姑娘的服務很不到位，程師兄好不容易出來放鬆一下，你卻沒有把他的火氣給降下來。」
程寧海站在池中，隔著霧氣遙遙相對：「你我之間沒必要雲山霧罩的，有什麼話直說吧！」
泉水城距離聖隱堂不遠，這位四明山莊的少公子，大小也算是泉水城的名人，大多數聖隱堂的弟子都認識。
「師兄實在，好，那我就省去這些客套。」祝雲山翹著大拇指，說道，「今天，我代表雲麓宗，想和師兄談點合作。」
程寧海愣了一下，雲麓宗和聖隱堂同處春秋南嶽，雖然名頭上不及四大宗，但絕對算得上首屈一指，尤其是這幾年，發展勢頭相當迅猛，一直和聖隱堂暗中較著勁，而四明山住的少公子拜在雲麓宗門下，也不是什麼秘密。
「祝公子找錯人了吧。」程寧海苦笑，自己都成了道生堂的邊緣人，談合作？有什麼好談的。
祝雲山淺笑：「師兄怕是誤會了，我們只想和你談合作，而不是聖隱堂。」
「可我是聖隱堂的弟子。」程寧海哈哈大笑，這個時候如果再不明白祝雲山的意思，那這幾年聖隱堂算是白混了。
「說實話，我佩服程師兄，時刻心繫宗門，但反過來，聖隱堂對師兄怎麼樣呢？」
程寧海一怔，不禁問道：「雲麓宗似乎很了解我在聖隱堂的境遇。」
「師兄為人坦蕩，我自然要以誠相待，不敢相瞞，其實了解你的不是雲麓宗，而是……」祝雲山笑了笑，伸手在半空中畫了個半月。
程寧海徹底呆住了，在春秋，沒有人不知道半月所代表的意義。
「時間還早，師兄不妨考慮考慮我的提議。」祝雲山揮了揮手，剛走了幾步，卻忽然回頭，目光投向水中的如煙，問道，「聽說你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如煙媚眼如絲，嬌滴滴地點了點頭：「嗯，奴家確實有一個妹妹，她叫似夢。」
「如煙、似夢，如煙似夢！好名字，好名字！」祝雲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程寧海，晃著腦袋轉身離開了。
良久之後，熱泉中再次傳出猛浪拍打著水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