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神廟現,喪鐘鳴
準確地說,借劍式不是招式,而是一種境界。
姜木楓點點頭:「依老子看,這五洲的天……要變了,當年苦竹能悟出借劍式,那其他人為什麼就不能悟出呢,再說,這一次有資格登上玄黃塔的,都是東洲年輕一輩的翹楚。」
三位長老搖頭苦笑,姜木楓說的也太輕描淡寫了,人家苦竹可是悟劍千年,才創出借劍式境界,要不然也不會自從他羽化之後,五洲幾百年都沒有出現過借劍式了。
不過話又說回頭,姜木楓的話還真不好反駁,賈似鵬的死就證明了,現在的六合城中,絕對不止一個人會鳳城夏家的冰封千里劍,其中還有一個是褲襠毛還么長全的毛頭小夥子,似乎……也只有借劍式再現東洲這個理由,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小兔崽子僅憑屍身上留下的一道劍孔,就能做出如此精準的判斷和推論,實在是難能可貴啊。」姜木楓哈哈大笑,毫不掩飾內心對凌動的喜愛,接著話鋒忽然一轉,「不過,有一點,你們和他都判斷錯了。」
「啊?」三位長老同時吃了一驚。
「屍身的劍孔的確是冰封千里留下的,但賈似鵬真正的死因並不是因為這一招劍法。」姜木楓抬頭看了看有些獃滯的三位長老,「我剛才查驗過了屍體,賈似鵬的氣海枯竭,體內已經找不到一絲真元。」
「這……怎麼可能。」蘇揚臉色都變了,賈似鵬昨夜子時才剛剛遇害,按理說,只要修行者的屍身不超過一個月,任何死因都不可能讓體內的真元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娘的,東洲這十幾年,日子過得有點太平了。」姜木楓隨便找了塊空地,大馬金刀地坐下,咧嘴一笑,「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十八年前的那場中州大戰。」
六合宗的三大長老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腦海中零碎的記憶漸漸拼湊起來,一下子回到了十八年前……
太古神廟現世中州,一部古訣引動八方風雲,一場驚天大戰之後留下的只有一串數據,令人膽戰心驚的數據……
太古神廟外,鮮血覆蓋了方圓六十里的大地,最終闖進神廟的,共一百四十二位當世大能,他們都是一根指能斷山,一泡尿能淹城的大人物,但最後活著走出來的只有一個人,一個三十年前曾經登上玄黃塔的人,東洲李布衣。
只是可惜……
李布衣雖然走出了神廟,但卻死在的千人的大圍捕中,中州斷天崖一役成為他墜崖前的最後絕唱。
之後,無數人趕往神廟,除了見到滿地的斷壁殘垣之外,就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幾經查驗后才發現,所有的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氣海枯竭,真元已逝。
那一天,五洲幾乎所有的名門望派,鐘鳴十二聲……
如今,彈指十八年,凡是目睹過神廟慘狀的人,只要回憶起其中的零星場面,都彷彿能嗅到濃濃的血腥味道,聽到鏘鏘的喪鐘之音。
「不會是,是李布衣的……」劉奇無力地垂著雙手,容顏一下子好像變得蒼老了好幾歲。
「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了一點。」姜木楓揮揮手,「這一次開啟玄黃塔,還麻煩三位長老多費點心,尤其是這一幫小輩,不能再有什麼閃失了。」
三位長老紛紛點頭。
「人畢竟是在六合宗地盤上出的事,怕是等不到玄黃塔開啟,六合城就要亂套了,漠城和煉丹閣那邊,肯定會要一個交待。」方正忍不住提醒道。
「秦懷遠這一閉關,你們六合宗怎麼連百年前的霸氣都丟了,什麼狗屁漠城、煉丹閣的,交待個毛,有多遠,滾多遠。」姜木楓眉頭一皺,發了一通脾氣。
「呵呵,漠城和煉丹閣,六合宗自然是不怕,只是那位凌動小友和老夏家的丫頭……畢竟只有他們兩個會冰封千里劍,而我們又不可能天天跟著,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姜木楓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目光變得無比銳利,發出一聲冷笑,「如果那小子出了什麼意外,漠城賈家,我一個不留,至於煉丹閣……嘿嘿,我會放兩根龍鬚擺在他們的牌匾上。」
三大長老只覺得背脊發涼,一句話也說不出,弄兩根龍鬚放在煉丹閣,這不是嫁禍嗎,龍族一怒,五洲地震,煉丹閣中誰能抵擋。
「當然,我並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姜木楓摸了摸臉上的鬍渣,然後擺擺手,「這樣吧,三位長老,我提一個建議……玄黃塔提前開啟。」
三位長老各自對視了一眼,互相點點頭,目前來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玄黃塔中設有封印,天境實力的修行者根本無法進入。
「木楓老弟,不要怪我多一句嘴,玄黃塔可以提前開啟,不過……你極力舉薦的那位小友有借劍之能不假,只是目前,他本身的實力……」蘇揚撇著嘴,搖了搖頭,凝丹境的修為,能不能邁進玄幻塔的大門還是一個未知數。
「讓不讓他進,是你們的問題,至於能不能進,那是他自己的問題……還有,明天我就要回仙院覆命,不要讓那個臭小子知道我來過。」姜木楓笑了笑,身形一閃,消失在竹林中,就像出現的時候一樣,一聲招呼都沒有留下。
「這個姜木楓,脾氣還真有點古怪。」劉奇撫著鬍鬚笑道。
「正常,仙院的人,本事越大,脾氣越古怪。」蘇揚甩了甩袖袍,「對了,吩咐下去,明天一早開啟玄黃塔,今天晚上把飯菜做得豐盛一點,給那兩個小祖宗送過去。」
「那今天還放他們回去嗎?」
「放個屁,沒看到姜木楓的表情嘛,那小子要是掉一個毛,他能把六合城給燒了。」
「現在不是姜木楓要燒六合城,十里街上,東洲七盜雷鳴天的寶貝公子,嚷著不讓他見到老大,他就要放一把火燒了六合城。」劉奇笑道。
「胡鬧台,就算是雷鳴天到了六合城,也不敢這麼放肆吧。」蘇揚臉色鐵青,「那小兔崽子的老大是誰。」
劉奇向竹林深處嘟了嘟嘴。
「真他娘的不省心,綁了,綁了,都給我扔一起去。」蘇揚吹著鬍子瞪著眼,那叫一個火大。
………………
凌動坐在木屋中,老遠就聽到雷胖子殺豬一樣的吼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爹是雷鳴天。」
東洲七盜在東洲的名氣不小,幾名六合宗的弟子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揪起雷胖子背後的袍服,一起同時發力,像扔一隻**袋一樣,狠狠拋了出去。
轟的一聲,木門被肥大的身軀直接撞開,雷胖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剛準備破口大罵,就看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龐。
「老大,怎麼是你。」雷胖子興奮地爬了起來,給凌動來一個熊抱的同時,餘光一賠,正見到夏溪蹙著秀眉,立在窗前,立馬又加了一句:「嫂子好!」
當然,這一句問候不出意外地換來一顆爆栗,只不過這次,一點都不疼。
「不作死不會死,是吧。」凌動語氣聽起來凶凶的,其實背對這夏溪,朝著雷胖子豎了豎大姆指,外加一頓擠眉弄眼,意思是說,做得漂亮!
「作死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
門口,姚晨曦莞爾一笑,身後站著的是玄鳴。
「什麼情況,你們怎麼都來了。」凌動喜出望外。
「再怎麼說,也是跟你一起搶過兔腿的,雖然……最後沒搶過你。」一向內秀的玄鳴很讓人意外的幽默了一把。
「來來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外表文靜,其實內心很**的玄鳴。」凌動望著夏溪,拍了拍玄鳴的肩膀笑道。
「這位是……」
凌動剛開口,就被姚晨曦打斷了,「你好,我叫姚晨曦,我只說兩點,第一,我跟他們幾個真的不熟;第二,夏溪,你比傳說中還要漂亮。」
「天府宗的大小姐不還是一樣名不虛傳嘛。」夏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將目光倔強地和凌動對視起來。
「夏溪,你的手鏈好漂亮哦,在哪買的……」
姚晨曦一把拉過夏溪的手臂,兩個人一邊聊天去了。
「你說這些女人腦子裡整天裝的是什麼?俗,真是俗不可耐。」雷胖子將手放在嘴邊,壓著嗓子低聲問,「老大,你跟我老實交代,你和夏溪,到底有沒有一腿。」
話音剛落,凄凄慘慘戚戚的慘叫聲響起,這一次,凌動不再手軟,爆栗的滋味只能一個字去形容:疼!
斜陽落山,傍晚時分,幾名黑衣弟子,手裡托著盤子魚貫而入。
說真的,六合宗的伙食好得讓人吃驚,山珍野味,還有美酒。
「哎,我說兄弟,你們六合宗的福利真是不錯。」凌動咪了一口酒,就著嘴裡的野味,笑嘻嘻地看著一名六合宗的弟子問道。
「我們平時哪有這般口福,這一頓可是我們長老特地交待,專給各位慢慢品飲。」
「為什麼?」
「吃完這一頓,明天一早送你們上路。」
那名弟子的話剛說完,凌動一口酒噴了一地。雷胖子的嘴則被一隻雞翅膀塞得滿滿當當,差點背過氣去。
「各位……別想歪了,明天一早,玄黃塔開啟了。」
凌公子又一口酒噴了出來,這一次準確無誤地噴了那名弟子一臉。
不是報復,就是因為激動,眼中隱隱含著淚水的凌動,這一刻,彷彿回到了一年前,父親正揮動著那雙略顯粗糙的大手,與自己依依作別。
「孩子,如果想家,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