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峰迴路轉

  凌動站起身來，亂髮飛舞，眼神中爆出寒芒。緊咬著的雙唇泛出一絲冷冽的笑意：「尊敬的無缺公子，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三年後，我去找你。」


  「你……是在威脅我嗎？」


  寧無缺撇撇嘴，手指都沒動一下，滔天的氣息鋪天蓋地而去，直奔凌動，甩狠話也需要資本，蹦跳的蛤蟆，不讓你付出一點代價，當真以為天空只有井口一樣大。


  威壓無盡如同山嶽，氣息殺人的難道有點大，但讓納元境的螻蟻跪下來，只是分分鐘的問題。


  凌動的確感覺到了壓力，但……也不是很難受嘛，開玩笑，太初聖體每次晉級都需要吸收比普通人多數倍，甚至數十倍的能量，真以為沒用作用嗎。


  沉默中，凌動伸了個懶腰。


  這個懶腰把無缺公子嚇了一跳，怎麼可能，居然一點事都沒有，這種強度的氣息威壓，撒一把豆子進去，出來的絕對是豆腐花，納元境實力的人在裡面，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可是……凌動完全無視，臉色紅潤潤的，一滴汗都沒出。


  這種違反常理的現象，就是奇迹，可問題是，落鏡城武比以來，大多數的奇迹都是由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少年創造的，這就耐人尋味了。


  寧無缺第一反應是，凌動，不能留。


  心動不如行動，寧無缺出手了，雙肩只是輕微的一晃，動作非常隱蔽，澎湃的元氣洶湧而出，這和氣息威壓完全不同，當然效果也不一樣。


  氣息是無形的，而元氣卻是有質的，這就是區別，元氣夾著風聲掀起浪花，塵土開始飛揚，凌動再想退，動作明顯受到了阻礙，變得遲緩，胸口有窒息的感覺。


  本身實力有限，太初聖體再霸道也有個度，而寧無缺的實力肯定超過了這個度。


  什麼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凌動總算深有體會。


  就在寧無缺這把刀要狠狠剁在魚肉上的時候，半空中人影一閃，一道流光踏著氣浪，衝進了塵圈。


  轉眼，風平浪靜。


  「無缺公子，你有點過了，凌督將已經受了你一掌，以前的恩怨也應該到此為止了。」周恆陰沉著臉。


  「周堂主，我攬月宮如何究責行事，好像與聖隱堂關係不大吧？」寧無缺皺了皺眉，論資格，周恆要老上那麼一點點，但是論潛力，自己可是要掌管攬月宮的未來宗主，關鍵時候要稍微施加一點壓力。


  搬出攬月宮說事，這就是向對方施壓，同時也是提醒，一個是落鏡城的小屁孩，一個是未來攬月宮的宗主，孰輕孰重，用屁股想都會知道答案。


  周恆哈哈一笑：「無缺公子，照你這麼說，如果我對你們攬月宮的弟子出手，是不是也跟攬月宮沒有關係呢。」


  滿場炸開了鍋，傻子都能聽得出來，聖隱堂要收凌動做弟子，這個消息太震撼了。


  雖然說前幾天也有類似的傳聞，不過，誰也不會當真，畢竟當時以凌動947的實力，進入落鏡城武比的前五，難度比登天小不了多少，何況，前五隻是進入四大宗派的必要條件，人家究竟能不能看得上你還要另說。


  更重要的是，就在剛才，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凌動得罪了春秋第一宗派攬月宮，惹惱了春秋第一才俊寧無缺，進入四大宗派的大門不是關上了，而是被徹底堵死了，誰會為了他得罪攬月宮，腦子有病吧。


  現在，腦子有病的人出現了，還是四大宗派之一的聖隱堂，真的是峰迴路轉。


  消息確認，落鏡城武比，凌動第一個「得道升天」。


  而此時我們的當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難過大於喜悅，感傷勝過激動，父親的身受重傷，仇人就在眼前，而自己不僅無能為力，還需要別人的保護，這一切，都是實力惹的禍。


  周恆斜著眼看著寧無缺，小子哎，拿攬月宮來壓我，你還嫩了點，婁海潮一天沒死，你撐死就是個二把手，就算哪天你能登大寶，也只是攬月宮的宗主，可不是四大宗派的宗主。


  你不是會站在宗派高度上說事嗎，好，我就給你出個難題，一邊是一名普通的弟子，一邊是兩大宗的關係，孰輕孰重，不會要老子教你吧。


  寧無缺愣了楞，婁海潮的接班人有的絕不僅僅是修行上的實力，腦力也不差，轉眼間愁雲消散，滿面春風：「哈哈……既然聖隱堂慧眼識珠，我再出手，就顯得攬月宮不大氣了。」語氣頓了頓，望向凌動，嘴角輕揚：「你不是想雪恥嗎，現在你拜入聖隱堂門下，倒是有這個機會了……三年後，桂花香月圓日，奉天城攬月峰，春秋王朝的宗派大會上，我等著你！不過，你能不能取得代表聖隱堂的資格，就不是我說了算的。」


  「不會讓你失望的，到時會盡量給無缺公子一個驚喜。」凌動笑了笑，有了目標，修行的路上才不會孤單。


  寧無缺搖搖頭，春秋王朝想挑戰自己的人太多了，凌動……明顯是最弱的一個，記住他？根本沒必要，這個無知的菜鳥，以後應該不會有什麼機會見面了。


  加入了四大宗派就可以一飛衝天？大錯特錯，跳出了枯井才會知道天空是多麼的廣闊，自己是多麼的平庸，平庸得像一粒塵埃。


  寧無缺，那是春秋的天空中最亮的一顆星，因為高高在上，所以才需要仰望。


  塵埃想挑戰星星，笑死人了。


  寧無缺剛想轉身，就被一道稚嫩的聲音叫住了。


  「喂！那個穿白衣服的。」伊一閃著睫毛，指著寧無缺，「你剛才輸給大鬍子2000個金幣，錢還沒給呢。」


  哇靠，天使也是個小財迷，所有人當場石化。


  凌霄終於站了起來。面色蒼白，向孟浩天深深行了一禮：「城主對我有知遇之恩，可如今我已是廢人一個，難以再效犬馬之勞，請城主大人恩准還鄉。」


  孟浩天雙目微閉，努力地控制著心中的情緒。許久后，一聲長嘆，大手輕揮：「凌督將十二年戎馬，猶在眼前，你……你對城主府有什麼要求？」


  一天內，城主府連折兩員督將，一個是被逐，一個是請辭，這完全不一樣，孟浩天的心情糟透了。


  凌霄輕輕搖頭，有說不出的哀傷，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孟浩天待自己如兄弟，要不然，凌動也不會是落鏡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落鏡城武比的第四輪結束了，前五的名單隨之出爐：凌動、歐陽治、曹羽鵬、溫婉、李天澤。


  有意思的是，最後一輪的冠軍爭奪戰被臨時決定取消了。


  落鏡城武比的目的是什麼？為四大宗派挑選最優秀的少年才俊，也許因為聖隱堂開了個好頭，不等武比結束，五個人已經被瓜分了，這樣一來，最後一輪自然就沒有舉行的必要了。


  凌動不用說了，歐陽治和曹羽鵬被岳橫門帶走了，溫婉也加入了摘星樓，李天澤，名字霸氣，但長相有點老成，四大宗派都沒看中他，最後被劍雲宗招入了宗門。


  劍雲宗雖然名氣上比不上四大宗派，但實力絕對可以進入春秋前十，對此，李天澤表現的很平靜，這沒辦法，世界有時候就是不公平，不是自己技不如人，而是相不如人。


  不錯，攬月宮空手而回，不過誰也不會說什麼，誰讓人家是春秋第一宗，選弟子，要求苛刻一點無可厚非。


  畢竟修行和練武是兩碼事，後者只需要一大塊場地，放上幾個石頭，吊上幾個沙包，弟子嗎，當然是越多越好。前者就不同了，需要資源，源源不斷的資源，蛋糕就這麼大，多出一個人，那其他人就要少分一點。


  所以，寧缺毋濫，這是所有宗門招人的前提，抓住精英，重點培養，這是宗門發展的前提。


  大戲落幕，落鏡城的夜晚燈火輝煌，依然處在興奮中。


  「哎，知道嘛，凌公子以排名947的實力，一路殺進武比的前五，入了聖隱堂。」


  「哦，那小子啊，有什麼奇怪的，我從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是個天才，絕對的天才。」


  「操，這還用你說，凌公子三歲吟詩，五歲習武，八歲就能上山打老虎了，落鏡城誰不知道。」


  「不會吧，聽說他根本沒有通過五行門的測試，曾經被嘲笑是修行的廢體。」


  「操他媽的，誰這麼說的，太無恥了……謠言，肯定是謠言，完全是嫉妒引起的，凌公子什麼都好，就是平時太低調，做人太善良了，別人說什麼，他也不計較，這就是度量。」


  ……


  殘陽落山，天色漸暗，三輛馬車直奔落鏡城南門出口。


  其實，要帶的東西不多，兩輛馬車本來就夠了，但周恆和伊一非要隨行，說要看看聖隱堂新弟子的老家是個什麼樣子，還美其名曰：家訪

  簡直讓人無語，拋開周恆的堂主身份不說，單對凌動而言，也算是救命恩人。


  恩人有求，求之必應。其實，凌霄心中跟明鏡似的，周堂主這是怕途中出什麼意外，保護他們一程。


  聖隱堂！凌動有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