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教團的追殺
山腳下。
餐畢后，三名信徒匆匆趕來報信：「不好了，神使大人，教團追殺到這裡了，我們得趕緊轉移陣地！」
「數百年來我族藏匿於此地皆相安無事，為何今日教團能查尋到我們的蹤跡？」黑牙也不慌張，思索道。
「這.……這個屬下並不知曉，外圍的哨子發現了大波人馬逼入森林，他們的服裝上有著非克塔什教團的團徽！」信徒如實稟報，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似乎非常懼怕這個所謂的非克塔什教團。
這也難怪，非克塔什教團是坦斯弗格信徒最多，規模最大的教團，總教位於距離銀盾城甚遠的南郊，其分教遍布大陸各國，有些德高望重的白衣主教甚至擁有著所在國的部分政權，當年的「黑色清掃日」，便是在大教皇的指示和號令下，由他牽頭，白衣主教代為執行，由上而下展開的一項大規模清掃異端信仰的行動。
總而言之，非克塔什教團對他們來說，既是永世的滅族仇敵，也是令人畏懼的存在。
「非克塔什教團？」這個名號艾文似有耳聞，仔細回想一下后一拍大腿，太陽鎮曾經來過一名傳教士，說是宣揚非克塔什教團的教義，那個傳教士跟領主一樣氣派，後面跟著好幾個士兵，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一看就來頭不小。
「咳咳.……那個我能問一下，自由神曼羅蘭信仰的人多嗎……」艾文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種信仰似乎是老鐵匠博恩不知道從哪裡聽到，強行塞給了自己。
「自由神曼羅蘭，有這個信仰嗎？你說的可能是野地的雜神，就連教團都不屑清掃。」
艾文一聽自己信仰多年的竟然是雜神，而且還是屬於教團都懶得清掃的那種，頓時一臉黑線。
「他們所信仰的是被奉為『正統』的永生神麥薩丁，採用的也是大教皇集權制，許多國家高層都慕名前往總教，用錢財和權力換取壽命的延長。」黑牙的眼中閃著怒火，「這也是他們清掃異端神的原因，削弱其他宗教信仰，為的就是讓永生神的力量更加強大。」
「快帶著神使逃走吧，教團的人馬上就要殺過來了！」又一人跑了過來，森林不遠處傳來了刀劍的廝殺聲和馬鳴聲。
「來不及了，黑牙，神使大人就拜託你了，多恩，你負責護送，其餘人隨我來，掩護族人離開！」年紀教長的一名信徒，說完便率領眾信徒沖向了森林外圍。
「等等！」黑牙叫住了他們，用手指在自己額頭的印記前畫了個圈，「願輪迴神保佑你們。」
「也願輪迴神保佑你們平安離去。」信徒們做了個同樣的動作，掏出武器，頭也不回地繼續衝進了廝殺地。
眾人離去，剩下的三人騎在獵狼羅賓的背上，沿著山腳行進了數十里后停下了腳步，準備在這小憩一會。
這裡是一處遼闊傾斜的山谷，樹木茂密，看不到無界之山，非常適合藏匿行蹤，再加上附近的幾條溪流和溪流旁結滿果子的矮樹，此時若不是被追殺，在此地搭個木屋，度度假，倒是頗為愜意。
「我去解個手。」多恩神色凝重地解開系褲帶走了出去。
「要不我們回銀盾城吧，你只要換身衣服，我保你平安。」艾文提議，他想起了菲妮克絲的住所邊上空缺了幾處房間，或許可以安置一下她。
「銀盾城？」黑牙牽著羅賓，端坐在溪流邊的樹蔭下，將黑紗解開，露出了瓊鼻下那點綴著粉暈的櫻唇，深深吸了一口氣，「七聖使中無論是哪一位，都能在三秒內看破我的信仰，那兒是無神論之地，連非克塔什教團也要對其退避三舍，當初不知有多少被視為異端的信徒前往銀盾城尋求最後的庇護，但都被拒絕在了門外，若說她們無情，倒也不為過。」
女孩的側臉粉嫩Q滑又有著完美的弧度，說話間微彈的皮膚讓人會產生一種想要上去捏一捏的衝動。在那憂鬱又平靜的眼眸上方，剪著齊眉的劉海帶來了一種鄰家小妹的感覺，會讓你不由自主地想去呵護她，保護她。
目光移動到她身後那冒著寒光的長刀后，艾文自覺地停止了觀察。這女孩雖是長得頗為美麗可愛，但殺意太過濃烈，用帶刺的玫瑰來形容正是恰好不過。
「其實你長得還算不錯，但你為何老是用黑紗蒙著臉？」艾文仗著自己是神使不怕被殺，壯起膽子問了一句。
「這張臉，礙事罷了。」羅賓走到溪邊喝起了水，黑牙將半張臉重新用黑紗蒙了起來，「你真的是神使，對嗎。」她望著遠方，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我當然是了！」艾文一驚，心想是不是露出了什麼破綻。
「為什麼你一來，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又或是我們輪迴神一族，當真不配活在這世上.……」黑牙看向了艾文，「既然你是神使，應該能與墨薩神明交流，他有神啟讓你傳達嗎？」
「這.……他說一切會好起來的。」艾文說完就後悔了，這句話如果是神啟，就算是自己也不會相信。
「一切會好起來？其實我自第一面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像是爺爺經常念叨的那個人，在你身上，我感受不到一絲有異常人的氣息。」黑牙怕了拍緊身衣上的灰塵站起身來，「說吧，我不會殺了你，你是不是在騙我？」
「嗖嗖！」
「咔！」刀光掠過，一枚快速射來，箭頭泛綠的毒箭被黑牙劈成了兩截，但還有一支角度刁鑽，射中了喝水的羅賓，羅賓哀嚎了一聲，昏昏沉沉地倒在了溪流邊上。
「是誰在用暗器！教團的人嗎！」
「教團的人追過來了！」多恩大叫著跑了過來，他的手裡握著一把短刀，樣子有些狼狽。
「給我包圍這幾個異神賊徒！」一大群士兵忽然從叢中鑽出，呈圓狀快速包圍了這裡，他們密密麻麻擠滿了這片不大的林地，粗略一看竟有數百人之多。再看他們的裝束，長衣間裹著黑白輕甲，左胸前印著非克塔什教團的團徽——「?」形印記。
「噔，噔，噔……」一名看上去像是頭頭的司祭，騎著覆蓋了鐵甲的戰馬一搖一搖地走了出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包圍的黑牙，發出了一聲冷笑，「你就是輪迴神一族的黑牙？」
「是又如何，我用這把長刀，斬殺過好幾名和你一樣那麼多廢話的死老頭，現在你既然送上門來，我不介意再多斬一個，帶你去見你的狗屁麥薩丁。」黑牙眉頭微皺，迸發出無情而又冷酷的目光。
「好你個賊徒，不光是刺殺了我教多名主教，還敢公然辱蔑尊貴至上的永生神，今天我就將你千刀萬剮，撕成碎片丟河裡餵魚去！」司祭氣的吹鬍子瞪眼。
「那就來吧，看誰的腦袋先落地上。」黑牙雙手握刀，毫不客氣地回應。
「硬剛可不是辦法，一會抱緊我，我有法子帶你出去。」艾文摸了摸時空之戒，身子緩緩靠了過去。之前礙於黑牙的跟隨沒法公然使用，現如今到了這個地步，藉助戒指的力量逃脫正好不過了。
「原諒我，黑牙。」一聲清脆的刀身入肉，黑牙看到了胸前那柄越來越長，滴著鮮血的短刀。
「你……為什麼.……」血液順著緊身衣滴落，她不可思議地回過了頭，看到了多恩愧疚的臉龐。
「我的父母其實並沒有被殺害，反而在大教皇那裡壽命得到了延長。」多恩喘著粗氣，眼神不斷地閃躲，他與黑牙一同長大，但為了父母，他不得不這麼做。
「難怪我們會被發現，原來都是你在搞鬼！」這突如其來的一出讓艾文措不及防，本打算用時空之門帶著黑牙逃離，如今黑牙身負重傷，若是再強行在時空中穿梭，怕是撐不到落地的時候。
「我……我也不想這麼做的，對……對不起，嗚嗚嗚.……」多恩鬆開了握著短刀的手，陷入了崩潰之中，隨之他痛哭一聲掏出袖中的另一把匕首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哈哈哈，真是可憐的一條狗，其實你父親早就被我們吊死，母親也被賣到了妓院，等會我把你的頭割下來，帶給你思念多時的母親看看，讓她見見她的好兒子，讓你們母子重逢，哈哈哈！」司祭帶頭之下，周圍爆發出了譏笑聲，很快便有人向他提出了一個變態的請求——想要在黑牙死後，再凌辱一番她的屍身。
「真是一群變態。」艾文扶著奄奄一息的黑牙靠在了石塊邊上，他沒有拔出那把刀，因為一旦拔出，血脈會即刻破裂，加速其死亡。
「堅持住。」艾文輕念了一聲治療術的咒語，用那藏在黑牙背後的手，暗中將其傷口做了簡單的止血（雖然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施展治療術，但也幸虧產生了效果）。
「你……你不用管我，報出你來自銀盾城的身份，多恩已死，撇清和我們的關係，他們暫不敢拿你怎麼樣.……」黑牙臉色疲憊，一臉擔憂地看著艾文，「你是爺爺好不容易找到的神使，一定要活下去.……」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這種事情，我做不到。」
「做不到……看來我找到你與常人不同的地方了，那就是太善良了，善良得會讓你自己丟掉性命……」
「好了，別說話了，你這個年紀，不應該背著一把刀，整天想著怎麼去殺人。」安撫好黑牙后，艾文緩緩站起身。他伸開右手手掌，看了看掌內變得愈發清晰可見的烙紋，回想起了在遺迹森林裡，與伊斯卡爾的交鋒中，救過自己性命的那件怪事。
「真是令人感動，感動讓我都快吐了，給我上，將這兩名異端賊徒就地正法！」司祭一聲令下，教團士兵們如蜂湧一般沖了過來。
「若是你不想我死，就給我出來吧！」艾文悶哼一聲將兩指咬破，用那流出來的血液塗抹在了掌中的烙紋上。
「啊……」血液被吸收后，艾文不自覺地抖動著身子——這回算是看清了，烙紋像是活了一般從手掌蔓延到了脖子，轉了一圈又一圈后停了下來。接著自己的頭髮變得輕盈，漂浮在空氣中，發色「刷」地轉變成了銀灰色。
「喝！」一股強烈的陰煞之氣猛地爆發而出，一團鬼影從艾文身上逐漸放大，在他面前具現化成了一名佩劍的輕裝武者。
只見那武者渾身包裹著黑色的陰氣，瞬間讓林間的溫度下降了大半。它的出現讓教團士兵們停下了腳步，眾人紛紛看著這一出詭異的畫面，呼吸也因為壓迫變得緩慢了起來。
該死的，這疲憊感……清醒狀態下的艾文召喚出了武者，疲憊感也清晰地接踵而至。
這股氣息冰冷刺骨天然而成，絕非人間之物，它，它是來自暗域的英靈！黑牙倚在石旁，瞪大眼眸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團鬼影，她想起了族書的啟示錄中，有關那段末世的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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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亂紛爭——?
?——終會讓神明放棄它的子民--?
?——在攢夠失望之後-——?
?它會帶著暗域的亡魂撕裂結界?
?——向人世宣洩無盡的神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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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Εμπρ???νδρε?，θααποκεφαλιστε?。」武者握著腰間的佩劍，原地跪坐，聲音中的每一個字元都能讓空氣產生共振。
「邪術，是妖邪之術！還愣著幹什麼，上啊！」司祭怪叫著，教團的士兵們再也不猶豫，掏出武器狂叫著殺了過去。
「刷！」只聽一聲劃破空氣的聲音，數十名士兵因為最先踏入了武者十米範圍的圈內，無論是哪個方向，以哪種姿勢，皆被斬掉了腦袋，而那腦袋的斷口由於承受了極快劍法所產生的高溫，血脈自封后倒地，沒有濺出一滴血液。
「看到了沒，三秒之內你們再不走，我便讓這邪物斬掉你們全部！」艾文強撐著喊出這一句。誰又可知方才武者施展完這一劍技后，竟同時對他的肉體和精神力產生了極大的打擊。
「妖物，妖物啊！撤軍，快撤軍！」在司祭倉皇的命令聲中，目睹這一幕後早已嚇尿的教團士兵們紛紛丟盔棄甲，幾乎是狂奔著逃離了這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