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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另一種擔心

  小蘿莉剛收回手,轉過頭要回來,卻忽然轉回頭又把將雙手舉高環抱住,好像是用儘力氣把那個人抱緊了,怎麼也不肯鬆手。我心裡一驚,只見接著她奶聲奶氣地撒嬌,「不行,粑粑不要走嘛。青絲不要粑粑走。」


  我看著她的樣子,忽然有些心驚。小蘿莉……該不會吧?難道她因為過度悲傷,也產生了幻覺?只有兩種可能可以解釋她的這一動作,一是世界上真的有鬼,她抱著的是店長先生,二是她也有臆想症。臆想症有多可怕我自己知道,我所看見的東西完全不受我的控制,臆想症隨時會害了一個人。而小蘿莉這個年紀就患了臆想症的話,以後不吃藥是不行的。而且臆想症還會造成一些社交上的問題,如果不及時治療就會惡化。最可怕的是有一種說法,惡化成就是精神分裂症。小蘿莉這般年紀就要與藥物共度?

  第一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可以,我寧願世界上有鬼。可世界不是唯心的,鬼也不是我想存在它就存在,想不存在它就不存在的。世界上的東西並非人「信則有,不信則無」。鬼神?什麼是鬼神?誰也說不清楚。基督教有耶穌,北歐有宙斯,中華有天帝,佛教有釋迦摩尼。耶穌是基督教徒眼中的救世主,宙斯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天帝無所不能,佛教有死後極樂之說。居住在不同的地方的人心裡的鬼神也不一樣。有時候鬼神對於人來說是一種信仰,一種精神寄託。人的信仰不同,心中的鬼神就不一樣。


  而且顯然第二種說法顯然比第一種更具有科學性。現在誰都知道人類是由動物進化而成的,天空的上面沒有天宮,天空的外面是宇宙。但是……科學能解釋所有的事嗎?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東西是科學無法解釋的,這又會不會是屬於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

  鬼神這東西,其實我心裡很清楚的,卻又很不清楚。它們是人的主觀意識創造出來的東西,所謂鬼神恐怕沒人真的見過,就好像沒人真的見過嫦娥奔月,誰也不知道嫦娥長什麼樣子。但是嫦娥奔月的傳說流傳了千百年,沒人會衝出來對著所有人喊:「歷史上沒這回事!不可能有人飛到月亮上去!」現在的科學社會,所有人也都知道沒有人能不藉助任何機器就可以飛到月亮上去,而人們還是每年都過中秋節。


  我不明白為什麼最初創造出鬼神的人意識中的鬼神會是這樣的,大多都以人為參考,那些傳說流傳下來,有很多都被世人改過了,至於原來的版本如何,誰也不知道。人根據自己的意識來創造自己心中鬼神的模樣,或凶神惡煞,或慈眉善目,或莊嚴肅穆……可人心裡鬼神的模樣不一定是鬼神真正的模樣。鬼神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


  人創造出鬼神,信奉它們,敬畏它們,但鬼神究竟長什麼樣子天知道。甚至鬼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千百年來都沒人給出個結論。鬼神的形象最初來自於山海經,裡面記載著形形色色的鬼神,後人的傳說里都多有參照裡面鬼神的形象,但鬼神不一定長那樣。


  也是,世界上有沒有鬼,誰都無法給出一個證明來。換句話來說,真的有人捉到了鬼,但是這種事情不發生在你身邊你會相信嗎?誰能真的捉到一隻鬼,把它放到世人面前,大聲的宣布世界上是有鬼的?我是不信鬼神的,現在卻忽然很想相信。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神的話……店長先生若是在天有靈,保佑這小東西千萬不是什麼臆想症。


  「粑粑,青絲以後都會很聽話的哦,粑粑不要走嘛。」青絲的頭來回動著,好像她前面真的有一個人站在那裡,她在乖巧的蹭著那個人的身子,而那個人也用厚大的手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像往常一樣。「粑粑不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壞人。粑粑,青絲會很乖的嘛。」


  我不忍再看,我不希望得到那個狗屁結論,我寧可選擇相信世界上有鬼。心裡卻不免擔心。青絲這孩子太過於早熟,大人的世界她還不懂,但是卻早早地接觸到了,無論如何都會對她日後的成長造成很大影響。我最怕的是她的心理健康,懂的東西多了想的東西也會很多,也會很亂,可小蘿莉還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不知道怎麼去處理,去對待。現實有時候特招人討厭,現實被叫做現實大概就是因為它特別喜歡招人討厭也特別惹人討厭。


  小蘿莉繼續在那邊撒嬌,聲音是一如既往的調皮,我卻越聽越覺得心酸。又過了幾分鐘,小蘿莉忽然坐到地上,蹲坐著,雙手抱在膝蓋上,把臉埋進手臂里,開始嗚咽。她哭不出來,但嘴巴能發出嗚咽的聲音。我看著她的樣子,一時間很是手足無措,只能走過去抱著她,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我抱著她回到桌子前,我又試著和她說了很多話,還是很擔心她的情況。小傢伙給我的感覺越來越不安,她真的是太懂事了,很多情緒都會自己藏著。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青絲剛才和爸爸說了些什麼呀?青絲有沒有聽爸爸的話呢?」


  「粑粑說他要去麻麻那裡了,讓青絲跟著傻狍子姐姐和安姐姐,要青絲聽姐姐們的話,不可以調皮。」小蘿莉仰起臉一字一頓地說。


  「那……」我看著她的小臉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問出口,「青絲,你知道媽媽去了哪裡嗎?」


  「粑粑說麻麻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等我長大了,長得和姐姐一樣大了,麻麻就會回來的。」青絲說,我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聽她繼續說,「但是我知道的,我其實知道的,粑粑在撒謊而已,麻麻不會再回來了。姐姐不用問了,這些事情青絲都知道的……」


  我頓時覺得通體發寒,這些事情她竟然一直都知道。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媽媽已經不在了,再後來,爸爸也要隨媽媽而去了。她心裡很清楚,可是在店長先生向她說出那些謊言的時候,她還是裝作相信了。


  我現在只希望她千萬不要知道她媽媽是怎麼死的。按照店長先生的說法,當年她媽媽死的很慘烈,她在這世上算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親母被親父開槍殺死、對她極好的店長先生不是她的親父、店長先生的死也是因為五年前那次闖進文家救她而患上心臟病最後才死的……經歷這一切的人,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我怕她小小年紀就背上仇恨,被那仇恨所累,一輩子都活不快活。


  但我不是個懂的旁敲側擊的人。「那……青絲……知道媽媽怎麼走的嗎?」我盡量小心翼翼的問。我看見青絲的小手忽然攥緊。


  「我……不……知……道……」小蘿莉這樣說。但她臉上的表情很明確地告訴我,她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她知道這一切!我的心情不由得又沉重了幾分,果然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那麼小一個孩子,就接觸到了大人世界的醜惡,就看到了這世界的殘忍,恐怕她的心理多少都會受到影響。


  店長先生說得沒錯,這孩子的眼睛……人能看到的東西她看不到,但是那些看不到的她卻都能看到,能感覺到。小蘿莉看不見,但是她的其他感官都比一般人的要靈敏許多,導致了這個五歲的孩子感情可能比一個成年人還要細膩。可小小年紀感情就太過於細膩,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感情細膩的人比較執著,甚至很固執,很難放下某個人或某件事。小蘿莉的人生還那麼長,以後會有更多的事情去經歷,這樣下去她得有多少放不下的東西!

  這時候,我忽然聽見門外面一片喧鬧聲,好像在吵些什麼,似乎還伴隨著鄰居們的罵聲,非常的吵也非常的亂,然後連摔東西的聲音都有。我仔細聽了幾秒,只依稀聽清了幾句話。聽起來像是有人闖進來搗亂了。


  我身體一僵,難道說趙家的人已經耐不住了,連葬禮都等不過嗎?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我們的行蹤?!以我們的狀況,他們要是現在就來了的話,我們根本沒辦法應對!


  但是這樣也未免太囂張,真當我們好欺負呢是吧?!正想著,安常在就從門口快速沖了進來,一口氣也沒喘就說:「糟糕了,外面出事了!他娘的外面有一幫神經病闖了進來,好像是想要搶店長先生的遺體!!」


  我一聽這話就立即沖了出去,只見小小的院子里擠滿了陌生人,個個五大三粗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他們皮膚黝黑,身材堪比電視上的練舉重的運動員,身上肌肉一塊一塊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來準備葬禮的人和他們發生了衝突,但顯然一般人打不過他們。這夥人已經佔了上風,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有幾個人已經衝進靈堂。


  我一看情況不妙,也顧不著對方有多少人,心裡暗罵了一聲連忙衝過去,但是中間攔了幾個人,我這麼一衝,立即被人注意到了。忽然身體一輕,竟一下子被人拎起來。那丫的比我還要高一大截。我大驚,立即抬起腿就踢,但是不起效果,那個人手一甩就將我扔到了地上。「你們是誰?!要幹什麼?!」我迅速爬起來,厲聲問。他們的目的好像不是來抓小蘿莉,而是沖著店長先生來的,這些人居然連死人都不放過!一個死人還能用來做什麼,真是莫名其妙!他們到底是誰?店長先生隱匿已經有五年左右,這群人在他活著的時候沒出現,現在卻來搗亂?是什麼人偏偏要在他的葬禮上搗亂?不……我想或許這些人出現過的,只是我不知道,店長先生也未曾向我提起過罷了。


  此時安常在已經從房間裡面出來,她又換上了惡鬼裝扮,這次不知道她塗的什麼,臉色發青,煞是可怕。她一出現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畢竟在他們的觀念里,這是一隻「鬼」。那些人看見她都退了幾步,臉上有驚恐的神色,有膽小的人已經驚叫著慌慌張張的四處逃散,一時間院子里又變得更亂了。


  「誰敢帶走這裡的任何人,我就帶他去見閻王!死人也不行!」安常在大吼。因為憤怒,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一身的殺氣,連我都被她嚇到了。


  但我很快回過神來,趁著這些人呆住了,連忙往靈堂那邊跑。但我還是晚了那麼一步,就見幾個人抬著棺材從靈堂裡面跑了出來,速度非常快,一下子整個棺材都被他們抬了出來。「丫的,你們都給我站住!!不准你們動那口棺材!!」我一時氣急,卻還沒能衝到他們跟前,忽然聽見沖在身後的安常在又是大吼:「哥哥!可以殺生!」聲音極大,吼得我差點耳膜破裂。同時我也看到前邊不遠處正被幾個人纏著的啞巴,他似乎有所顧慮。


  聽了安常在的話啞巴已經想出手了。我咬咬牙,也喊到:「啞巴,可以殺生!不用手軟!」千萬不能讓這群人走出這個院子,決不能讓他們帶走店長先生!不管目的是什麼,店長先生已經走了,就應該讓他安安靜靜的走。天知道他們要一具屍體做什麼!

  我只知道,如果最後連店長先生的遺體都被這群莫名其妙的人帶走的話,小蘿莉肯定會崩潰,而且還是在她面前帶走的。


  我一個箭步衝到抬棺材的幾個人面前,安常在也趕過來了,那幾個人一看見安常在就嚇得哇哇尖叫,手一松,棺材一下子就脫了手,砰地一聲掉到地上。我看著這情形心裡直發火,「全他媽的一群混賬!」對死者不敬的混賬!便衝過去狠狠地一手掐著一人的脖子,另一隻手立即就扇了幾巴掌,安常在已經和另一個人糾纏起來,打得火熱。


  實物攻擊對她無效,所以對方很吃虧,而且對方以為她是鬼,很明顯害怕她。


  但是我和安常在只纏住了兩個人,那兩個人的位置馬上被另外兩人代替。然後這些人繼續抬起棺材作勢要走。我憤怒不已,一個分神就讓那人踢了一腳,一下子踢得我那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槍傷都裂開了,清晰的痛立即在身上蔓延。我倒吸一口冷氣。


  「媽的!你們誰敢走!」只一刻,我一咬牙忍住痛,同時一個發狠又給了那人一巴掌,用了很大力氣,打得我手生疼。


  「你這女人找死!」那人更加憤怒,掄起拳頭就打在我臉上。我沒能躲過去,頓時臉上火辣辣的疼。同時我心裡的火氣也越來越大。「明年清明給你上墳!」我一踮腳,再猛地一伸手,手指狠狠地插在他眼睛上。很多人認為我不會發狠,好像也是,我發火最大的一次就是那次打了莫已一巴掌,平常時候就是有人指著我鼻子罵我也懶得理的。


  但其實我覺得我在發狠這方面多少還是有我一些爺爺的遺傳的,只要心窩子里有一團火被點起來,發起狠來也是完全沒有顧忌的。每個人心裡都關著自己的另一個人格,或者是自己的另一面。那一面是否會出現,只決定於那個人是否願意打開那個牢籠。


  「啊!!」那大漢尖叫一聲,立即雙手捂眼,我很感謝我手上留的長指甲,這麼一戳就算沒瞎也得報廢幾天。光憑這點兒力氣我當然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要下手,只能找他們身上那些比較脆弱卻又很重要的地方,比如眼睛,快而有效。


  安常在也不賴,幾分鐘的功夫她已經打了那人好幾下,不是打下面就是打頭打脖子,出手都很黑。她力氣不大,但是幾個回合下來一點也不吃虧,她手裡多了一張刀子,看來是從對方手裡搶過來的,這些人身上應該沒有槍。再看她纏上的人,她這次沒用頭髮,大概是經過了上一次的教訓知道了自己也能被攻擊到。她的刀法非常狠厲,對方身上很快也多了深淺不一的幾條紅口子,體力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她正要對下一個人下手。


  啞巴那邊更加厲害,我幾乎都不忍去看了,耳朵里只聽見一片慘叫聲。啞巴下手都很黑,比安常在還黑。這傢伙雖然平時總是沉默著不肯說話,卻是裝得一肚子好壞水,主要打的幾個地方都是手臂或者腿的膝蓋處,還有一些人體比較脆弱的地方。他並不用全力,所以一招下去還不足以致命,卻能讓對手失去行動能力,而且疼痛無比。那傢伙沒亮出他的武器,已經算是很仁慈的了。


  解決了一個人,其他人抬著棺材已經跑出好幾米遠了,中間還攔了好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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