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家人
太後的病情來勢洶洶,禦醫進進出出,總算穩定了下來。
黃昏時分,寧昭的體溫增高了,嘴裏開始說夢話,她迎麵躺著,手指揪著被頭,幹裂的嘴唇輕輕翕動。
青杳端來湯藥,一點點的給她喂進去,又將額頭的帕子重新過了水,守在床邊,睜大了雙眼,唯恐病情反複。
“姑姑,您先去休息,主子這兒有奴才看著。”折騰了這麽久,身子也撐不住啊。
小宮女的勸解,並沒有動搖她的要守在病床前的決心,“沒事兒,等主子醒來,我才能安心。”
太後身邊連個穩妥的人都沒有,她哪能放心的下。
次日醒來,就看到青杳疲憊的樣子,甚為感動。
“主子,您醒了”小宮女的出聲驚醒了青杳,抬頭望去,喜悅的淚水順著眼眶流下來。
“沒事了,你先下去休息。”都當了祖母的人,還是不注重身子,還是累病了,她怎能安。
越要還想說什麽,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幸好宮人眼疾手快,出手扶住了。
這下,寧昭直接讓人將她接走,請太醫看看。
喝了點清水,整個人像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太醫前來看診,確認已無大礙,但藥還是得喝上幾貼,更為妥當。
每到這個時候,寧昭都想失去味覺。
三個月後,後宮陸續爆出妃嬪懷孕,除了辰貴妃以外,都是位分低的嬪妃,但對於登基多年子嗣稀少的弘祜而然,絕對是大喜事。
直接下旨進位一級,若不是皇後還在世,不能冊封皇貴妃,恐怕辰貴妃就不是多一個封號的賞賜了。
鍾粹宮
聖旨下來後,得到消息的嬪妃皆來賀喜。
同時也將注意力集中到綠頭牌上麵,誰不想誕下一位皇子,母憑子貴,將來沒準還能有更大的造化。
皇後的心態則徹底崩了,對弘曆的態度也變得冷淡,甚至隱隱間夾雜憎恨。
本就聰慧的弘曆當然察覺到了,慢慢的變得疏離冷漠,不好靠近。
“主子,不好了,聖上要廢後。”宮女咋咋呼呼的跑進來,就說出了這麽一個勁爆消息。
寧昭手上的勺子差點摔地上,好在被鞋麵接了一下,沒碎。
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去教訓她,青杳趕緊詢問事情的原委。
“聽聞後宮的一位貴人小主,當著眾人的麵,在聖上麵前狀告了皇後娘娘,心思歹毒,謀害皇嗣,接著又找來了人證物證……”
寧昭本想起身前往,然後細想,又沒有挪動。
廢後是一件大事,不會輕易定下來。
如今罪證確鑿,她也早有心理準備,眼下最要緊的是看聖上的意思。
“知道了,退下吧!”
如今的她身邊的人手稀缺,想要查探一番也難,也隻能將希望寄托在皇後她自己身上。
如今的瓜爾佳族沒有了從前的繁盛,也使不上太大的勁兒,看個人的造化了。
次日弘祜就帶著證據到來,商討著廢後的事情,寧昭大概的掃了一遍,皇後做的事遠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多。
“其中的罪名,你最看重的是太子被害一事吧!”寧昭淡淡的說道。
弘祜怔了一下,“沒錯。”不需要否認,太子的到來於他而言是特殊的,可皇後還是容忍不下,其心可誅。
看著弘祜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氣,寧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那你可有曾想過,皇後的兒子是怎麽沒的?”寧昭反問一句,其實她並沒有證據,但指向性很明顯,玉辰貴妃的可能性最大。
弘祜毫不遲疑的就將當初的調查結果說出來,信誓旦旦的言辭碰上寧昭的凝視,顯得有些氣弱。
“你對於後宮中的爭鬥伎倆並不陌生,隻是不願意深入去想,真正去調查,又有誰能獨善其身。”
大清不能出現廢後,所以明知道瓜爾佳挽挽罪無可恕,也要保住她,朝堂之上亦是如此。
皇帝沒有任性的資格,大清需要穩定,經不起動蕩,後宮跟前朝息息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三思都不夠。
有了太後的點醒,廢後一事沒了下文,蠢蠢欲動的高位妃嬪隻能歇了心思。
等事情平息下來,太後來到了坤寧宮。
大門緊閉,已不複從前的榮光,宮權被奪,後位如同虛設。
進去後明顯察覺到下人少了很多,略顯蒼涼。
剛踏進大殿,就看到了皇後一襲盛裝,身邊沒有宮人。
“你這是作甚?”瓜爾佳挽挽看去,沒有起身的意思。
“姑母,我輸了,重來一回又如何,不過是摔得更慘罷了。”一副生無可念的態度,自憐而已。
“到現在你依舊沒有明白,出宮去吧!”自古成王敗寇,這個時候說再多都是枉然。
她的全身感到一陣痛苦的顫栗,無力地倒在鳳位上,閉上眼睛,任隨淚水漫流。
寧昭快速上前,將人扶起,緊張的說:“不晚,什麽時候都不晚。”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太多。
寧昭徑直的回答,讓她唇角微微揚起的一抹笑。
宮人也將禦醫請來了,可惜晚了一步,大清皇後逝。
留下了一封信件,被呈上禦前,弘祜看了以後便銷毀,終身都沒有再立皇後,宮權由四妃掌管,貴妃持鳳印。
國喪一年,而千裏之外的出現了一位失憶的姑娘,名叫挽挽。
後宮中的爭鬥並沒有因此停歇,仍在繼續,玉辰貴妃一家獨大,身邊的宮人行徑囂張,惹了不少人的眼。
這一胎也並不安穩,在五個月的時候還是沒了,傷了身子,短時間內無法再次懷孕,給了其他妃嬪成長的時間,
太後壽誕的時候,幾個女兒紛紛趕來,一大家人聚在一起,談天說笑。
當天晚上,寧昭單獨召見了玉辰貴妃,說了一番話。
次日就離宮了,引發無數人尋找,卻都沒有任何的消息。
一年後,諸位皇子誕生,後宮又被重新洗牌,隻是太後的蹤跡成了謎。
皇帝對外宣稱,太後去了寺廟為大清祈福,歸期不定。
再次醒來的寧昭,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旁的護工發現後,趕緊呼叫醫生。
一行穿白大褂的醫生,開始進行簡單的檢查,並且詢問情況。
寧昭愣愣的看著,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纏了紗布的臉,她回來了?
渾身都沒有勁兒,很快又陷入昏睡中。
再次醒後,身邊多了一個貴婦,慈愛的看著她,噓寒問暖,自稱“媽媽”。
這下讓她嚇得差點兒傻掉,暈乎乎的配合著她,直到人離開。
喝了雞湯的她,也恢複了一些,在醫生的叮囑下,被護工扶著在走道上慢慢移動,長時間躺在床上,容易得血栓。
隻要人醒來,問題就不大。
但臉上可能恢複不到從前,可惜了那張絕世容顏。
這些話都是她在人不注意的時候,從護士聊天內容中得知的,距離那次頒獎禮,已經時隔了一年之久。
娛樂圈瞬息萬變,還有誰會記得這個黑料“水後”呢。
隨著有關大清的記憶漸漸消失,寧昭腦海裏仿佛空了一般,有限的信息非常之少,連一些眾人都知道的常識都很模糊。
為了不出差錯,鬧笑話,處在觀望中,配合醫生修複身體。
一個月過去,她可以出院了,但醫生建議轉到整容專家那兒繼續治療,麵部雖然經過處理修複,但沒達到比較好的狀態。
讓護工打了電話給她媽媽,商議此事,卻遲遲沒有結果,於是又住了幾天。
沒有手機的日子,她對外界一無所知,甚至不太敢走出去。
當她靜靜地聽著隔壁病房的說話聲時,熟悉的身影終於來了,辦理了出院手續,將她帶到一處別墅中。
安排好房間,就走了。
看著陌生的地方,她緊張的到處觀望,觸碰感是那樣真實,房間是那樣空曠,沒有人氣。
顯然這不是她住過的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她安心的倒在鬆軟的大床上,才有你那麽一絲的歸屬感。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寧昭猛然起身,整理好衣服,才打開房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端著標準的微笑,開口說道:“三小姐,我是這兒的管家。”
拘束的打著招呼:“您好!”
“不必客氣,稱我為七叔就行,先生回來,請您下去用餐。”
“好的,我這就去。”等人離開的那一刻,寧昭深呼了一口氣。
兩人之間的對話太客套了,就像是對待客人一樣,她真的來過這裏嗎?
收拾好心情,順著樓梯走下去,抬眼就看到了餐桌,總共有四個人,她的媽媽並不在。
走上前去,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頗為拘束。
主位中年男子是一個外國人,倒是很熱情的開口,說著蹩腳的中文,歡迎她的到來,並介紹了大兒子和兩個女兒。
飯桌上,寧昭顯得格格不入,沒有人為難她,但除了客氣也沒有其他,印證了先前的猜想。
當晚,她失眠了。
半夜出來倒水的時候,聽到了夫妻兩的談話。
“她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很難打開,你多陪陪.……”跑回房間,關上門後蹲了下來。
她烏黑的眼珠噙滿淚花,像是野葡萄掛滿露珠,閃爍著驚魂不定的神色。
次日寧昭頂著黑眼圈,出現在餐桌上,隻有她們母女。
王女士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打量了她半天,寧昭當做沒看到,低著頭吃飯。
“等會兒帶你出去逛逛,好嗎?”王女士輕聲詢問,唯恐聲音大了嚇到她。
寧昭點點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準備好了以後,王女士就開著豪車帶她來到了一處商場。
帶著帽子和口罩的她,隻露出了好奇的雙眸,如雛鳥一般,仿佛會說話。
“先帶你去買衣服,可有喜歡的品牌,或者是哪種風格,都可以講出來。”
寧昭小聲地說道:“都可以。”沒有主見的模樣,讓王女士有些挫敗,很快又重拾起來,帶著她去挑選。
試過了很多的衣服,仿佛是一個衣架子,除了偏瘦以外,沒什麽短板,難怪她不挑。
沒一會兒的功夫衣服、鞋子、包包就買了很多,直接送貨上門。
“昭昭,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
“媽媽,我想要個手機,可以嗎?”王女士遲疑了一會兒,在這雙大眼睛的注視下,她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最後還是同意了,選好以後插上手機卡,寧昭很開心,笑著謝謝王女士。
接到電話的王女士沒能送她回家,打電話叫來了司機。
分開後,寧昭便抱著手機,在搜索的頁麵上,查詢與她有關的信息。
和煦的風從車窗中吹進來,輕拂在她的身上,吹起了發梢,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停在了院子裏,寧昭道謝後就進去了。
傭人穿著統一的服裝,彎腰向她問好,寧昭一一回應。
這一幕落在大少爺訣洛眼裏,閃過了一絲鄙夷。
這個三妹妹,兩幅麵孔,還真有意思。
“大少爺~”他徑直離開,早已習慣。
寧昭出來尋找發卡的時候,便聽到了女傭討論訣洛的聲音。
他是訣父跟第一任妻子生的孩子,兩人都是米國人,訣洛的五官深邃,一雙妖豔若狐,傲然如凰的燦眸。
不比一些大牌明星差,討論起來,竟是些虎狼之詞,可見眾人凱旋已久,隻是沒有下手的機會。
言詞間滿是遺憾,在門外找打發卡,就轉身進去了。
寧昭知道了大哥的名字,搜索起來更加準確,很快就鎖定了一家企業的百科。
世界百強企業,涉及行業眾多.……
足足翻了半個小時才粗略的看完,唯一的感受就是有錢,難怪能住在這裏,訣洛就是企業唯一的繼承人,現任總裁一職。
至於王女士跟訣父的兩個女兒,沒有任何的信息,外界並不知曉。
同樣她的存在,也沒人知道。
但女明星範昭昭的新聞,那可是看都看不完。
她的真實名字就叫寧昭,至於生父是誰,還查不到,她也沒有去問王女士。
相信過不了多久,她便會知道。
晚飯的時候,一家人聚在一起,給她的感覺很溫馨,疏離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