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不可能

  但再怎麽說,家中央有塊巨大的血跡還是讓人毛骨悚然,所以當天晚上傅寅便安排我和小玉還有小顏去傅氏名下的酒店度過了一夜,他則讓人安排處理血跡和其他痕跡。


  就算是交給了專業的人士,到底還是需要幾天時間,但更重要的還是我家變成了凶殺現場這件事,傅寅怕我會介意,便問我要不要搬家。


  其實我知道傅寅過來跟我商量這件事還有別的理由,雖然那天黃局帶著傅品離開了,但持續了很久的大門緊閉,還是引來了記者,更別說那天安全出去了的賓客們,那天在傅家的事情,早就傳了開去。


  傅寅倒是很迅速地讓我們離開了,之後幾天也沒有再回去,但記者們則像是嗅到了什麽氣息一般,那幾日整日圍著傅宅不放,這下就算是我們想回去也沒法回去了。


  因為這件事的影響,小玉也有好幾天沒有去學校,而聽到傅寅這麽一提,我也意識到這樣下去還是搬家的好,孩子們雖然不知道當天樓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即便是我,以後要是再站在那片地板上,也會忍不住聯想到吧。


  蘇繁竟然是真的死了……


  我在心裏笑了下,傅品都跟我說得那麽明白了,我為什麽還是抱有希望,傅品不是會心軟的人,更別說他雖然認識蘇繁,但對她也隻是一個近乎於陌生人的認知,他當然能下得去手。


  我答應了傅寅要搬家後,他便著手安排了起來,而我則是陪著孩子們,因為事情剛出幾天,還不適合讓小玉去上學,他便也跟我待在一起。


  傅寅包攬了所有事情,整日忙得見不到人,對比之下,我就閑靜了了許多,明明事情就發生在我身邊,但我竟有種與我無關的事情,沈歡還嫌我鹹吃蘿卜淡操心,說既然傅寅把所有事情都包攬了解決了去,我還要瞎擔心些什麽。


  沈歡說的當然是事實,不過我更清楚的是,傅寅這樣做,就是故意將我隔離開來,過去幾天後,我還是不知道傅品現在怎樣了。


  我跟沈歡說了這件事,她當然是滿是驚訝又恐懼的表情,“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沒事吧?”


  我笑了笑,果然不管是誰聽到原來是發生了殺人這件事,第一反應就是這樣,那天沈歡有了重要的事沒能來,便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聽到我現在實際上在擔心的是什麽後,她露出個難以置信的表情說:“他殺人了啊,還就在警察的麵前,這就是現行犯啊,肯定槍斃無疑了。”


  沈歡對傅品沒有其他的了解,當然能很自然地說出這樣的話,而我想,就算是給了其他人知道了,也會覺得等待傅品的,隻有槍斃這一條路。


  可我就是在心中覺得不行,傅品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我不希望他死。


  但正如沈歡所說,他其他的罪名倒是可以用其他的理由蒙混過去,但隻有殺人這一點,無法辯駁,也終將成為傅品定罪的重要理由。


  “他可是殺了人啊,”沈歡像是看得出來我的不舍,對我說:“姐你在想什麽呢,就算是普通人殺人也是要償命的,就算是你跟他之前有點特殊的關係,也不能這麽想啊,再說了你也要想想被殺的一方人的感受呀。”


  我當然知道沈歡說的是對的,而我這樣的想法是錯的,是啊,殺人償命,傅品早就做出了無法挽救的事情,而連我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時候我竟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可、可他也是為了救我啊……”我自己說著這樣的話也覺得底氣不足,而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心中才產生了不正確的想法。


  過了幾天後,傅寅帶著我們搬了新家,雖說是新家,但也早就是傅氏名下的房產,我早就對此沒了新鮮感,不過孩子們倒是還很興奮,圍著房子上下跑竄,我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從我帶著小玉回來、小顏出生,我們都是住在之前的那個房子裏,一直以來,我都是把傅家的房子當成個居所,而到了此刻又換了個房子後,我才發現一直到現在,我也隻有把那個房子當做了家。


  而現在……


  現在說是被迫搬家也不過分,但這樣算起來的話,罪魁禍首就是傅品了。


  “高興點,”這個時候傅寅突然對我說,“以後這裏也能成為我們的家。”


  我愣了愣,這時才抬頭看他的表情,才發現原來他也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的,心頭忍不住暖了一下的同時,又下意識地張了下嘴,“傅寅……”


  話說到一半我就該知道我是應該不要提的,但我這樣吞吞吐吐的樣子讓傅寅輕輕皺起了眉頭,他站直了身體,與我麵對麵,看著我的眼睛對我道:“安安,你想說什麽?”


  我看著這樣的他,更加覺得這個時候還想著傅品的我太過分了,最後拂開了他的手,說:“沒什麽……”


  “是傅品的事嗎?”


  我的聲音幾乎和他的同時響起,我一驚,急忙抬頭看他,卻見他笑了出來:“其實我一直在等你來問我。”


  我更加驚訝,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而就在這時,他雙手抓住我的肩膀,語氣更加鄭重地道:“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不介意了,我能理解你對他過意不去,因為我知道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麽,但這件事你也是看到了的,連我也無計可施。”


  他竟然知道我想的是什麽,我心頭驚了驚,也難為他一直都沒有說出口,而到了這時,我又一次確認了我選擇了傅寅是正確的,他總是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麽,也總能提前為我考慮好一切,但聽到“不可能”這三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後,我心中的絕望就更深了一分。


  其實我知道的,比傅品更作惡多端的人多了去了,像袁誌、袁河臻,到了最後都沒有真正受到該受的懲罰,隻是在知道這下是沒有希望了後,我還是忍不住一陣絕望。


  “不要傷心,”這時傅寅伸出手來,將我攬進懷裏,輕輕拍著我的背,說:“他雖然是為了救你才出手,但就算是這樣也不要責備自己好嗎,他救你,是出於他的意願,這跟你無關,知道嗎?”


  可……可是……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反駁著,因為我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我不想辦法,等待傅品的就真的是死路一條,他早就孤身一人,沒有人會再為他的性命著想。


  又過了幾天後,警方才公布了他們已經抓捕到曾經袁氏的頭領袁品這件事,時間晚得出乎我的意料,而原本我還以為是傅寅故意對我封鎖了消息。


  但從這宣傳的大肆中,我也知道就算是傅寅想對我隱瞞也是做不到的,因為這件事不僅在新聞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還深深地影響到了上麵,我這才知道為什麽那日黃局抓到傅品時那麽高興,因為這對他來說就是大功一件,能直接影響他的升遷。


  而到了這時我才知道這位黃局是剛調任過來不久的,在之前他任職的地域就早與傅品有過交手,但次次被他逃脫,這次大仇得報,又獲得上級嘉獎,當然是春風得意,但我注意到,在這樣大肆的宣揚裏,竟一點沒有提到現在的傅品是什麽樣,倒是把傅品做過的事情詳細得寫了個遍,而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麽警方要對傅品窮追不舍,因為比起他的養父袁河臻,他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人物,隻要抓到一點他的把柄,讓他吃點苦頭都是大功一件,更別說是掌握了重要證據。


  他們雖然沒提,但我知道這所謂的重要證據便是他在警方的眼前親手殺了人這件事,我也知道,他們為什麽能這麽快地給傅品定罪,就是因為這件事鐵證如山無從辯駁。


  這樣的氣氛持續了幾天,很快這位黃局便登門來道謝了,因為再怎麽說他也是在傅寅的地盤上才真正抓到了傅品,而一開始,他也沒想到竟會在這裏得到這麽一個意外收獲。


  不過後來似乎也不是多麽意外了,因為傅品到了最後的突然告白,使他的身份曝光,黃局也曾為難了一段事件傅寅,因為不管怎麽說,捉到最後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傅寅的兄弟,而作為知情人的傅寅卻知情不報。


  而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傅寅根本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這位黃局,倒是在幾年前跟他的那位“朋友”說了,他會說的原因倒是情理之中,因為他們兩個關係確實親密,但黃局是新來的,甚至就是在傅寅的那位朋友離開後調任過來的,即便是我也感覺得到其中的不妙,而當我跟沈歡說了後,沈歡才告訴我,這個黃局實際上是那次下圈子打算整掉傅寅那位朋友的人手中的棋子。


  這樣一來,我對這個黃局就有了微妙的戒備感,但傅寅卻一點都沒有,當黃局上門來道謝時,傅寅還特意請了一天假,整日用來陪伴這位黃局。


  傅寅心中難道不怨嗎?


  我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傅寅心中當然不願意,但他現在沒有其他辦法,現在他的朋友已經回去了首都,這裏已經成了他手伸不到的地方,而他能在那樣的危機中全身而退,但傅寅不行,他不能離開,而他所能做的,便是在這位新來的黃局上任後,盡可能地與他打好關係。


  而黃局也不是傻子,那日傅品出現,一槍解決了當時還劫持著我的蘇繁,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想這位黃局心中早就有了數,而事實上那時傅品還未發現危機,對我說的那句話,也已經證明了我和他的關係不同尋常。


  於是這位黃局看著我的眼神就意味深長了起來,這眼神讓我覺得渾身不適,傅寅也注意到了,給了我個機會,借口讓我上樓看看孩子。


  我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立馬站了起身來,轉身往樓上走去,而此時樓下的聲音還不停地傳來。


  那天黃局離開後,傅寅在樓下一個人待了很久。


  後來關於傅品的傳聞也漸漸消散了下去,沈歡在這個時候知道了這件事,後來還試著安慰我,我也不想為難任何人,所以告訴沈歡我已經沒事了。


  可我沒有想到,就這樣說著的我就在回去的路上,就被人刻意攔下了車子。


  而對方也沒有打算跟我裝神秘,將我的車子攔了下來後,就有人過來態度還算客氣地過來邀請。


  此時我心中還沒有數,誰敢在大馬路上的堵我,而一聽這個人的語氣,我便知道了是我認識的人,但就我所認識的人當中,卻還沒有膽子大成這樣的。


  我沒有應,因為我知道不管是誰,過去了肯定沒好事,便讓司機鎖了車窗車門,坐在車裏互相等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耗得過誰。


  最終果然是對方耐不住了,而我已經在這個時候發消息告訴了傅寅,告訴他我在路上被一個不認識的人堵住了。


  而就在我發完消息後,對麵車上的人就下來了,而等走近了,我才驚訝發現對麵的人竟然是黃局長!

  我不得不放下了車窗,他則彎身朝我笑道:“怎麽,傅太太連我的車牌都不認識?”


  我當然沒有意識到原來對麵的車牌是官牌,朝他笑了笑,道:“抱歉,沒認出來,請問黃局這是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我已經對這個黃局印象很不好了,所以這個時候也是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事實上我更想的是能盡早結束和這個人的對話。


  “沒什麽大事,”他竟然就站在大馬路上開始跟我聊天道:“隻是看到傅太太的車子,想跟傅太太打聲招呼,正好也有些事想跟傅太太商量一下。”


  “什麽事?”


  我也知道他是有意引我下車,也不會是真的有什麽事跟我說,便也隻順著他的話說,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來。


  而他看到我到了這步還是冷冷淡淡的態度,有些遲疑一般,而就在這時,我搶在他的話前麵道:“不過我想黃局這樣忙碌,應該是沒什麽多重要的事要找我,畢竟我也沒犯什麽事,對吧?”


  “這個……”


  我生怕他搶在我前頭,急忙道:“我還要送孩子回家,現在沒有時間,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留到下次見麵的時候再說嗎?”


  而就在這時,一旁的小顏也朝我靠了過來,一張天真無邪的小臉有些不安地看著窗外的人臉。


  “好,”他考慮了一會兒,說:“那就等下次機會,我再登門拜訪。”


  “再見。”


  說完這句後,我便讓司機開車。


  而等開出去了一段距離後,我還是沒忍住砰砰跳的心,事實上我能猜到這位局長想跟我說什麽,從那天他看到我的目光就已經讓我渾身不適,但我沒想到他這麽過分。


  但好在……好在這回還能逃得過去,我在心裏慶幸著,卻在這時,司機在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道:“夫人,他們的車還在後麵。”


  什麽?

  我驚訝一回頭,竟真的發現那輛車跟在了我們的車後麵,難道他剛才說的是假的嗎?

  我一下子慌了,剛才他沒動手,應該是考慮到他的身份問題,又是在大馬路上,他肯定不會動粗,但我沒想到他會做出跟蹤的事情來。


  他還想跟到哪兒?他到底想從我知道傅品的什麽?

  我雖然能知道他想跟我說的是什麽,但正因為知道,我才不想跟他說一點傅品的事情,從之前的事情裏,我已經能看出來,他就是想利用傅品這一個籌碼,獲取更大的進步空間,而也許,傅品還隱瞞著他什麽。


  可接下來該去哪裏?家中此時沒有人,就算回去了也是被追到絕境,可這個時候我又能往哪兒去。


  “司機,去……”


  “夫人,後麵又來了幾輛車!”


  就在我開口打算吩咐司機去傅氏大樓的時候,司機突然道。


  我一驚,回頭一看確實從幾個岔路口中突然冒出來幾輛改裝車,這幾輛改裝車造型粗野,馬力十足,意圖明顯,一出來後便是從道路兩旁死勁碰撞那位黃局的車子,幾輛車子的圍攻下,黃局的車就算再結實也被撞得坑坑窪窪,偏離了一開始的軌道。


  我徹底怔住了,這些車是怎麽回事?哪兒冒出來的?

  不過這正是一個機會,我立馬吩咐司機加速,很快便從後視鏡裏看不到黃局的車了。


  我鬆了一口氣,但沒多久我就發現那幾輛改裝車又出現在了我們的車後麵。


  這樣改裝得粗野霸道的車子肯定不是傅寅手下的,那會是誰的?

  但幫了我,肯定不是敵人,我便讓司機找了個地方停了下來,很快那幾輛車也跟著停了過來。


  車一停,從車上下來的人立馬讓我認出了這是誰了,他就是一直跟在傅品身邊的助手,曾經在海船上時,我們是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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