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演戲
“啊！”
被我突襲，原本似乎是在發呆的沈歡竟然先是大叫了一聲，在算得上安靜的會場上，引得附近的幾個人側目。
“姐，你幹什麽呀！”沈歡立即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但在發現是我捉弄的她後，也隻能輕微拍了我一下，柔聲朝我抱怨道。
我也有些意外，原來沈歡剛剛是在發呆，早知道的話，我就不這麽嚇她了。
我急忙跟沈歡道歉，又向朝我們投來目光的人示意我們並沒有什麽事，他們這才把目光轉了回去。
終於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問起沈歡怎麽會來這裏。
“還能為什麽，受到邀請咯。”她滿是不在意地說。
我看著她這個樣子笑了出來，是啊，不同於我必須跟著傅寅才有出場權，沈歡現在自己打下的一切就足夠讓她能挺直了腰板，對於此，我從心底裏覺得欣慰和高興。
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傅寅，果然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在和我不認識的人交談，我知道那是他生意上的夥伴，我也不想去打擾他，正好見沈歡也是一臉無聊的樣子，便碰了碰他，問她：“你還有事嗎？”
沈歡跟我不一樣，她不是完全的閑人，今天過來參加常家的酒會，應該也是有什麽目的的，但我一個人真的太無聊了，又找不到其他認識的人……
而沈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問的意思，輕笑了一聲後，像是帶著無奈一般，說：“好，我陪你。”
我鬆了一口氣，其實現在的我無比慶幸，在失去了父母之後，我也沈歡卻能陰差陽錯地互相理解，到互相照應，讓我在這個世上不覺得孤獨。
這麽說了後，沈歡就帶著我去了別的地方，我有些意外，因為我原本就是想讓她陪我轉轉，一個人落單實在有些顯眼，有沈歡在我身邊，那些我不認識的人也不會為了套近乎湊到我的跟前。
“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沒想到沈歡興頭竟比我還足，決定好了後就隨手順了酒會上的一瓶酒，拉著我就往天台去了。
我有些驚訝，但也看得出來沈歡似乎情緒不好，仔細一想，在我去找她之前，她好像就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我在心裏輕笑了一下，這下不知道是誰陪誰了。
到了天台後，沈歡就開了那瓶酒喝了起來，猛的灌了幾口後，她就把瓶子遞到我的麵前，直接問我：“你要不要來點？”
我猶豫了一下，而就在這時，沈歡就又把手收了回去，低聲喃喃地說了一句：“也對，你要喝什麽酒。”
說完又猛灌了一口。
我終於發覺沈歡的不對勁，急忙阻止了她，握住了她的手皺眉問她：“沈歡，你怎麽了？”
“沒什麽，有些不高興而已，”沈歡的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我看著這樣的她，一下子也軟了心腸，忍不住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拉過來，她順勢把頭埋進我的懷裏，我輕輕摸著她的頭，就跟哄小玉一般，小聲跟她說：“沒事的，沒事，還有姐姐在。”
她先是沉默地埋在我胸口，她不說話，我也不知道她是為什麽難受，隻能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摸著她的頭，而過了一會兒後，我也感覺懷中的沈歡沒那麽僵硬了，就在我以為沈歡就要起來了的時候，她突然埋在我的胸口，悶聲說了一句：“姐，你胸是不是變大了？”
我一愣，接著就發現沈歡的手直接抓上了我的胸，我又驚又羞，急忙把她的手扯了下來，急道：“沈歡，你幹什麽！”
“嘿嘿嘿，”她笑得一臉猥瑣，“手感真棒，我姐夫真有福氣。”
我沒想到剛才還一副滿是寂寞悲傷的沈歡，這會兒就跟我嬉皮笑臉起來了，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訓斥她：“別瞎說。”
可沈歡根本沒把我的話當一回事，追著我問是不是真的變大了，又問我是不是因為生了小孩。
光天化日的就被沈歡問著這樣的問題，我鬧了個大紅臉，急忙往後退了兩步，說：“你說什麽呢，別瞎說。”
好在沈歡被我這麽一說，也終於不追問我了，而是拎起落在地上的酒瓶，又喝了一口，突然用滿是歎氣一般的語氣跟我說：“姐，我想成家了。”
我一愣，這是我頭一次從沈歡的嘴裏聽到她想結婚成家的意願，一直以來我都想勸勸她的，不過為了不讓我變成和我媽一樣的人，我都忍住了，但在看到她孤獨一人的時候，真的覺得很舍不得她。
我終於等到她自己有這個意願了，我當然高興得不得了，抓住了她的手就問：“真的？你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她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沒想到她原來酒量這麽不好，明明就喝了幾口，這麽快就醉了。
“這倒沒有，不過一個人，真的好難過啊……”
沈歡說著就小聲哭了出來，我心一軟，看著這樣的妹妹，我沒忍住伸出手，將她攬進了懷裏，是的，一個人很難受，在人世活著，就必須要找一個人解自己的孤獨之苦，可往往帶來的負麵效果，要比我們得到的要多得多。
我抱住了她，說：“沒事，你還有姐姐，姐姐會幫你的。”
“嗯，姐……”沈歡這麽叫了我一聲後，便在我的懷中睡著了，我這才發現沈歡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我愣了一下，我都不知道原來沈歡竟然是這麽累，不過看在她現在的睡顏還算得上安穩，我便鬆下了一口氣。
我先是給傅寅打了個電話，讓他找人過來把沈歡接走。
我原本是想讓傅寅找個人過來的，可沒想到傅寅竟然自己過來了，我驚了一下，而他在看見在我懷裏睡著了的沈歡後也是驚了一下，說：“她怎麽睡這兒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我伸出手撫開落在她臉上的發絲，然後對傅寅說：“司機還在樓下嗎，我先送她回去吧。”
“我讓人上來吧，”他說著就拿出手機打算叫人上來，過了一會兒司機就上來了，從我懷中接過了沈歡。
“好好的怎麽在這睡了。”傅寅輕輕抱怨了一句，我朝他看了一眼，他不再說話，我跟著司機往樓下走，卻在門口看見了常音的哥哥。
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叫什麽，見他有些擋道了，而他就算看見了也不像是要讓開的意思，我隻好上前小聲提醒了他一句：“常先生……”
他身體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問我：“她睡著了嗎？”
我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沈歡，明明是招待過來的客人，卻在開始了沒多久就睡著了，確實有些失禮了，我急忙道：“很抱歉，常先生，我妹妹好像太累了，很不好意思，能讓一下嗎？我想先送她回家。”
“妹妹？”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說：“她原來是你妹妹？”
他竟然都不知道？
我有些驚訝，但仔細一想，我原本就跟死了差不多，沈歡也沒必要到處宣揚我就是傅太太，何況我們都下意識地避免讓人把我們聯係到一起。
而我這麽一說後，我也發覺可能說錯話了，一瞬間的心慌，好在我很快掩飾過去，而這位常總也讓開了讓我們經過的空間。
“不如送到樓上吧，”就在我們走出去幾步時，那位“常總”走了幾步跟了上來，對我們道：“樓上以常氏名義已經準備好了房間，原本就是為客人準備的。”
我猶豫了一下，原本我是想借這個機會偷溜的，因為光是交給司機我也不放心，沈歡又睡得很熟，我不跟著我也不放心。
“那就麻煩常總了。”
而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傅寅就代替我回答了，我愣了一下，其實我是想偷溜的，我朝傅寅投去一個眼神，想跟他表示我想回去了，卻沒想到他直接無視，甚至還走上前攬住了我的腰，側過頭來問我：“要不要我陪你去？”
最後我隻能讓常總派來的人帶著我們把沈歡送到了樓上的套間裏，經這麽一折騰，她竟然還是沒有醒，這到底要多累……
我一想心就跟著疼了一下，不過就這麽放她一個人在這我也有些擔心，便在床頭的便簽上給她留了個話，讓她醒過來後再自己回去。
往會場回去走的時候，我小聲問傅寅為什麽不讓我回去，我已經累了。
他將我攬在懷裏，側頭看了我一眼，用故意的口氣說：“你就這麽不喜歡跟我在一起？”
他這故意扭曲的說法讓我無奈，其實他也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因為我也害怕長久地暴露在人前，現在雖然還沒有人到我的跟前指著我的鼻子說我無恥，可我已經對現在的生活感到滿意，我不想有任何變數。
直到現在，我也不確定傅寅是否已經有了不同於當年，肯拋棄一切也要跟我在一起的膽量。
曾經年少，視金錢如糞土，可當我們都不年少了呢？
我不想賭，因為我沒有任何底氣，我賭不起。
“好啦，”傅寅從我臉上看出不願意，又柔聲哄我道：“再忍一會兒，我不是說了今天是有事必須你在場的嗎？”
我也沒有辦法了，因為傅寅確實是這麽跟我說過，但都快結束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我過來是為了什麽。
越接近會場，從會場傳來的聲音就越清晰，我走得近了，才聽出來現在義正言辭地說著什麽的聲音竟然是常音的。
到底是什麽東西，需要常家寶貝女兒親自上台。
我正奇怪著，卻在這時聽到了身旁的傅寅毫無征兆地輕笑了一聲。
我一驚，不好的預感一下子席卷了全身，我立馬問傅寅：“你笑什麽？”
他這時轉過頭來，微笑著看著我，正是這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而就在這時，我們終於走到了會場門口，常音的聲音也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朵中：“是的，傳聞中恩愛幸福的傅氏夫婦，在多年前還是一家人，他們是母子關係！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已經六歲了的孩子，而眾所周知，傅氏總裁突然傳出結婚了的傳聞是在一年前，我想這意味著什麽，不用我多說明了吧。”
底下一片恍然大悟的籲歎聲。
我渾身一震，全身傳來差一點就像落荒而逃的錯覺，而就在我想逃跑的時候，是身邊的傅寅穩住了我，我也漸漸冷靜下來，驚慌過後，竟然是無比的冷靜。
又覺得很可笑。
不管是這個時候站在高台上，用原本應該是用走在T台上的優雅完美的身材和體態，現在因為情緒激動而全身顫抖，早就沒有了應有的冷靜從容，常音就是用這樣的姿態，在高台上向眾人揭露了這一事實。
多麽激動人心！多麽義正言辭！
那姿態正義得讓我覺得可笑，而事實上，我也就這麽笑了出來。
如同看到了這世上最有才的小醜一般，我看著高台上的常音笑了出來。
“安安，你……”
我這樣的反應，讓傅寅嚇了一跳，他急忙側過身來，伸出手來想觸碰我，疾聲詢問我怎麽了。
而正因為傅寅急切詢問的聲音，將會場內還在長籲短歎的人們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他們就在那兒！”
“真的是他們！”
傅寅急忙小聲跟我說：“安安，你冷靜一點，這件事交給我來解決，好嗎？安安，你不要笑了……”
我確實是笑得停不下來，為這些至今還在為這種無所謂的事情高潮的人們，但再好笑的事情，也不能讓我一直笑下去，我漸漸冷靜了下來，而一轉頭就看到了滿臉擔憂的傅寅。
我想他跟我說的必須我出場的事情便是這個了吧，他早就知道常音想借這一次的公開場合，揭發我們，所以想帶著我……
帶著我幹什麽？
我突然僵住了，是想狠狠給這些人一巴掌，還是想在此證明他想迷途知返了？
一瞬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而就在這時，傅寅突然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耳邊用鬆了一口氣的語氣說：“太好了，嚇死我了，安安，你到底怎麽了？”
在這個時候還願意抱住我，那應該是走第一條路了，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徹底放下了心，全身也像是泉水一般不斷地湧出力量。
我輕輕掙開了傅寅的懷抱，他微微驚了一下，想拉住我的手，但沒有抓得住。
“安安……”他急切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沒有顧及他，而是繼續往前走著，而我一邊走著，那些擋在我麵前的人，也像是怕觸碰到我一般，給我讓出了一條走到常音跟前的道路。
“對，六年前我是傅家的媳婦，傅立衡的妻子，傅寅是我幫他找回來的，因為我不能生育，為了能在傅家生存下去，我主動擔下了為他尋找失落在外的私生子的活，你問我為什麽要主動擔下這屈辱的任務？還不是因為我沒法在傅家活下去？”
“我不知道在座的還有幾位是記得傅立衡的，他風流薄情，實際上是個殘暴的人渣，與他的婚姻讓我前半生就跟噩夢一般，為了逃脫這個噩夢，我才去給他找私生子回來爭家產……但結果你們也看見了，最終的獲勝者是傅寅，因為到最後也隻有他這一個真正的傅家血脈，不給他給誰？”
“那……那你跟他……”
突然一個略顯微弱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我根本沒來得及看清到底是誰問我這個問題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我笑了一下，說：“跟你有關？”
我突然覺得像這樣在眾人麵前試圖解釋什麽的自己也愚蠢，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隻能抬頭看著台子上略顯驚慌的常音。
她自然是沒有想到我會一個人跑出來說這些東西，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我卻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靠近後台的陰影地方，她的哥哥一臉淡然地站在那裏。
“夠了！”最後打斷我們這樣沉默的是傅寅，他幾個大步走到我跟前，將我攬進懷裏，同時轉過頭看著那些人，他們應該也是被常音邀請過來看戲的，這個時候自然是興趣滿滿的表情，可傅寅完全不怕，甚至能冷笑了一聲，說：“等你們當中誰有資格做我的對手了，再來管我的家事，還有常音，我給了你機會，這下你滿意了？”
完全沒料到傅寅早就心知肚明的常音露出驚訝的神情，過了很久後才像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一般地說：“可是你騙了我，我、我長這麽大，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那又如何？”傅寅冷冷地打斷她，說：“難道你要為這種事情讓我付出代價？”這個時候的傅寅突然輕笑了一聲，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她側後方的男人，說：“你有問過你哥的意思？”
常音一下子不說話了，我這下也知道原來常家在財力上也是敵不過傅家的。
像是解決了，一片安靜，傅寅攬著我的腰往門口走。
“這是最後一次，”就在這時，從身後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陪你演這種無聊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