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爸爸

  “不是,”我直接否認她,而就在我說完,我就在她的臉上看見了明顯的驚訝表情,“那他怎麽會?”


  我會否認,是因為我知道承認了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甚至會讓她產生什麽不必要的誤會,但這種事情無法曖昧,是誰的就是誰的,果然她下一秒就瞪大了雙眼,說:“那就是傅寅的了?!”


  我的男女關係簡單到不是一就是二,她一下就猜到答案,反而讓我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


  而就在我苦惱間,袁金眉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義憤填膺起來:“你讓他養你跟別人的小孩?”


  我看著她這樣,才想起她原本是心屬傅品的,如果我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傅品的話,那還好說,起碼能成為一個讓她放棄的理由,可是我沒經過深思熟慮就把實話說了出口,還以為是正確的選擇,現在手足無措的人倒成了我。


  我急忙道:“金眉,你冷靜一點。”


  “別叫我金眉,讓人惡心,沈安,原本我還以為你人還不錯,沒想到也是這麽水性楊花,不喜歡阿品還吊著他,懷著傅寅的孩子過來投奔他,你真有臉做得出來!”


  而就在我還在想著怎麽安撫她的時候,她已經指著我的鼻子罵了出來。


  我看著在我麵前雙眼通紅、凶神惡煞的袁金眉,一時也不想跟她解釋什麽了。


  我疲憊地捏了捏鼻根,說:“出去。”


  她不讓我叫她名字,我便沒叫,這個名字還是傅品那天帶我進來時她主動跟我說的,她拉著我的手,高興地說:“以後你可以叫我金眉。”


  我覺得不可思議,不久前還那樣和諧的關係,這麽快就迎來了終結,而現在想來,她那個時候的友好好相處,不過是想從我嘴裏套出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知道就算這個時候跟她掰扯孩子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也無濟於事,便不想看她繼續在我麵前發瘋,對我孩子不好,便想趕她出去。


  卻沒想到她立馬大叫了出來:“你當你是什麽人?這裏是我家!我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你才住進來幾天?有什麽資格叫我滾出去?!”


  她尖利的態度讓我覺得頭疼,我起身走到床頭,想拿手機打電話給傅品,讓他回來。


  而我忘了,袁金眉原本身手就比我矯捷,我手上剛拿起手機,就被她抽了去,她滿臉得意的笑容:“你還想打電話給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好久都沒有像這樣生氣過了,我轉過身看著她,看她這樣,今天應該是不會把手機給我了,其實也怪我,這麽長時間來都沒有注意到她是虛情假意的。


  可現在的情況是家中除了仆人沒有其他人,而正如她所說,她也是這個屋子的主人,當時傅品是跟那些仆人管家說了將我當做主人尊重,可事實上到底哪個分量重,我想還沒通過事實分個清楚。


  我隻能讓自己盡量不去惹怒她:“袁金眉,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心底還是怕她跟我動手的,我是見識過的,知道她這一下下去肯定不會讓我有好日子過,更何況我還要保護我肚子裏的孩子。


  可能是我的態度確實算得上好,她一下子笑了出來,說:“看現在這樣,傅寅應該還不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吧?那我就告訴他一聲,也好讓他把親兒子認回家!”


  說著她就開始翻找我手機裏的通訊錄,想打電話給傅寅。


  我下意識想阻止,但最終還是刹住了腳步,我雖然不能讓傅寅知道,但比起這個,我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隻能站在一旁看她打這個電話。


  “找到了,”她高興地撥出了傅寅的電話,而就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那幾秒裏,傅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金眉,你在幹什麽?”


  她一驚,如同突然被驚動的兔子,差點跳起來,手裏的手機也順著她的手掉在了地毯上,也就在這時,電話接通,傅寅的聲音響起:“安安?你終於肯打電話給我了?”


  這句話,即便是在門口站著的傅品也聽到了,他臉色猛地一沉,幾個大步跨上來就揪住了袁金眉的衣領,袁金眉原本就比他矮,竟一下子就被他提了起來,袁金眉臉上滿是驚恐慌張:“阿……品,我什麽都沒有幹……”


  就在這時,我急忙過去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掛斷了,在掛斷的前一秒,我還聽到傅寅在電話裏問我:“為什麽不說話?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近在咫尺的傅品當然也聽到了這聲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手機,他就知道了此時通話的人是誰。


  剛才袁金眉還刻意開了免提,也難怪傅品此時怒氣這麽重。


  “你用她手機打給傅寅做什麽?”傅品拎著袁金眉的衣領質問她。


  我把手機收好,鬆了一口氣,而我一抬頭,這才發現袁金眉的臉色已經發白。


  她斷斷續續地說:“對、對不起……我、我錯、了……”


  傅品眼中凶光一閃,最後一甩手,將袁金眉甩了出去。


  把門關上後,他才伏在我的床前,抓著我的手問我:“沒事吧?”


  說沒有心有餘悸是假的,連我也不敢預想要是傅品沒及時回來會成什麽樣,我低聲跟他說了一句沒事,他下一秒就低頭自責起來:“安安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我立馬讓她搬出去,不讓她回來住,除了她家裏還有誰讓你不愉快了,你告訴我,我立馬讓他走。”


  傅品都答應我會讓袁金眉出去了,我便沒什麽事要說了,可這一件事也提醒了我,即便是留在他的身邊也是不安全的。


  進退兩難,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晚上吃飯時,我真的沒看見袁金眉,傅品沒在我的麵前處理她,也沒有讓我知道讓她去了哪裏,而我原本也沒什麽興趣想知道,傅品也隻溫柔地提醒我多吃點。


  直到晚上休息前,我從仆人的嘴裏知道,傅品打了袁金眉,從道場外都能聽到袁金眉的哭聲。


  我怔了怔,但還是神態自若地把杯子放下,問那個主動跟我說起的仆人,“是嗎,她傷得厲害嗎?”


  “小姐捂著臉哭著出去的,可能是不想在我們這些老仆麵前丟人,小姐真可憐,老爺在時就沒人疼,好不容易爭了口氣,唉……”


  我感覺這人的話裏有話,便跟她說我會跟傅品說一聲的,然後讓她出去了。


  我在所謂的道場裏找到了傅品。


  他在打拳。赤著上身,一身完美到恰到好處的肌肉。


  我住進來後才知道他每天都花時間練功,有的時候還會讓袁金眉陪他。


  他沒跟我主動提過,但跟我說過,說袁金眉是他的妹妹。


  袁金眉就是袁河臻除了袁誌之外的唯一的親骨肉,可惜是個女人,在傅品來之前,好像還一直受袁誌欺負。


  這些都是我從仆人的嘴裏打聽的,而事實上根本用不著我打聽,他們就主動告訴我了,還滿是感慨的說,希望傅品能娶袁金眉。


  我有些觸動,沒忍住說了一聲,“可他們是兄妹啊。”


  “那又如何,不過是名義上的。”


  老仆都比很多年輕人想法開放得多。


  我沒忍住有些心酸,走到傅品的身邊,叫了他一聲,“傅品。”


  我是關於袁金眉有事要找他,但不是勸他讓她回來,我不可能把一個危險放在我的身邊。


  我想跟傅品說的是,她已經知道了我肚子裏孩子是誰的。


  “對不起,”我誠懇地跟他道歉,“我不想讓你背這個黑鍋,太委屈你,但我沒有想到她立馬就猜出是誰了,傅品,現在我沒有辦法了,我想讓你幫我繼續隱瞞這件事。”


  我承認我還是卑鄙的,用自己的主動認錯想讓傅品幫我,我能從家裏仆人的口中得知,袁金眉在袁家的地位也不低,能讓她閉嘴的,隻有傅品。


  傅品拿毛巾擦了臉,當他把他那張英俊帥氣的臉露出時,他轉頭看著我,說:“好啊,我會讓她閉嘴,”


  我鬆了一口氣,可接下來就聽到他說:“不過你告訴我,你想瞞到什麽時候?”


  “是瞞到你生下這個孩子?還是等孩子會說話,問你爸爸是誰時?”


  我沒想到連傅品也這麽尖銳起來,這幾天他一直叫我好好養胎,完全沒有問過我這樣的問題。


  而我也一直為了讓自己心裏舒服一點,一直逃避著這個問題。


  孩子可以是我的,因為它現在隻是在我的肚子裏,可正如傅品所說,終有一天,孩子會成長到會問我爸爸是誰的年紀。


  “跟我結婚,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可以把這個孩子當做是自己的。”


  而就在我遲疑迷茫時,他突然說出這句話。


  “不行。”幾乎是立刻,我就拒絕了他。


  他雙手放下,垂放在身體兩側,目光直直地看著我,“為什麽?不相信我?還是舍不得他的孩子叫我爸爸?”


  我迷茫糾結了一會兒,等我再抬頭時,卻在他嘴角看到淺淺的笑意。


  光是這個笑容,就讓我知道他這是故意,孩子才多大,他就開始問我這個問題?如果真的介意,一開始別接我回來不就行了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沉聲叫了他一聲:“傅品。”


  他目光裏閃過一絲狡黠,這才牽起我的手,在我手上吻了一下,再抬起眼來看我時眼中就是滿滿的得意了:“被你看出來了?”


  我被他弄得沒脾氣,輕輕白了他一眼後,抽回自己的手,但還是鄭重地對他說:“傅品,這幾天我也不是吃了就睡,關於這個孩子我想了很多,它是我的希望,我會用盡自己的一切去教育他,將他養成獨立而強大的人,我也會讓他明白,也不是所有小孩都需要有爸爸。”


  世上有那麽多單親家庭,還有雙親如同虛設的家庭,而隻要我愛他,全心全意為他,這份心思就足夠,便不需要其他人。


  傅品像是沒想到我還會回答他的問題,怔了一下,輕笑了一下,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刻意去問傅品要結果,比如說讓袁金眉閉嘴,比如說讓他不要再跟傅寅作對,但正如傅品所說,這裏是他真正的家,這裏很安寧,外界的一切如同被看不見的屏障隔絕了一般,如果不是我自己主動去了解,不會有人送上門讓我知道。


  我的手機後來又接到幾次傅寅的電話,他像是把袁金眉錯打給他的電話當成了什麽暗示,他還以為我隻是在生他的氣。


  有的時候我真想讓自己恨他一點,好讓自己能回到很久之前,能與他幹淨利落地說再見,可仔細回想起來,還是酸澀居多,我並不恨他也不怨他,因為我知道一切的根源在我,我又不能恨自己,所以隻能勸自己想開。


  幾天後袁金眉還是沒有回到家裏來,在此事實裏發現了一點什麽的仆人大膽上我麵前詢問,問我是不是沒有把話帶給傅品。


  我有些驚訝,又有些惱怒,想問他們如果覺得不滿,為什麽不直接跟傅品說,何必通過我?

  但我知道,他們就是看我好拿捏,才想通過我。


  而我更加清楚的是,他們會這樣仍舊不能接受我,純粹是因為我在這個家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地位。


  跟傅品結婚?

  光是想到他那天的提議,我便覺得好笑,不管是出於什麽理由,我都不可能接受他的這個提議,更別說,我不由自主地去懷疑傅品說這話的動機。


  他難道還想跟傅寅爭嗎?


  我知道就算傅品放棄了,但傅寅不會,因為我再怎麽說還是在傅品的手上,他不會放心,何況是我自己主動讓傅品將我藏起來的。


  傅品什麽都沒有跟我說,他這個時候倒發揮起他曾經的無所不隱瞞的能力來,對我一個字不提,我無可奈何,隻能由他去。


  關於那幾個仆人的話,我也跟傅品說了,我跟傅品說我也不一定非要袁金眉搬出去,隻要讓我跟她把話說清。


  傅品聽了我的提議有些驚訝,他似乎也在頭疼這件事,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頭疼,明明隻是把袁金眉趕出去了而已。


  他問我想怎麽跟她談。


  我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表情,一時都不忍心把話說出口了,我原本是想,袁金眉不過是想要傅品,我隻要跟她說我不會喜歡傅品,也不會跟他有任何男女關係上的實質內容,可仔細一想,這番話跟我當初承諾顧心白雅有何區別。


  我是誠心誠意,可她們絕對不信。


  “傭人的話你不用在意,”傅品拉著我的手安慰,我發現他似乎越來越熟稔地用這種方式與我接近,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驚了一下,立馬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甚至為了跟他保持距離,人還往後退了一下。


  他察覺到我的刻意拉開距離,臉色變了變,但終究還是沒有對此多說一句,而是把剛才的話繼續下去:“你隻要安心養胎就好。”


  可是傅品的話根本沒法讓我安下心來,後來傅品在我麵前教訓了一個傭人,來警示所有人,讓她們明白我的重要性,可我卻感覺起了反作用。


  “不過一個養子,得意個什麽勁。”


  當傅品那殺雞儆猴的行為結束後,我聽到一個上了年紀的傭人這麽小聲嘀咕道。


  我心剛一沉,正覺得好笑,隻要跟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就無法避免地要遇到其他人的不同想法,這是我早就明白的。


  曾經在傅家,我即便有名正言順的身份,卻因為是不得寵的,所以沒地位,而現在則是明擺著不明不白,才受到這樣的對待。


  我沒忍住唏噓,我是不打算為這些人去跟傅品故意接近或者作出改變我們之間關係的事情來,很不值得。


  而就在下一秒,我就看見傅品不知從哪兒摸了把槍出來,一槍崩掉了那個仆人的腦袋。


  瞬間尖叫聲四起,腦漿血糊了一地。


  我也愣在當場。


  傅品手裏的是消聲手槍,槍聲倒幾乎沒有,可那些驚叫聲卻振聾發聵。


  “吵什麽?!”傅品怒吼一聲,那些人便都沒了聲音,他把手槍就這麽堂堂正正地放在自己手邊,重新坐下來,像是準備進食一般,“以前父親在時,可沒見你們這麽喜歡多話。”


  餐廳裏安靜下來,甚至如同死寂,沒有人敢上前接近那具新鮮的屍體,那張就在上午還在我身邊喋喋不休的嘴巴,這就徹底發不出聲音來了。


  最後是管家讓人處理了屍體,讓仆人下去。


  等餐廳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後,我轉頭看著此時竟在安靜緩慢進食的傅品,明明有話想說,卻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喉嚨一般,發不出聲音。


  “很驚訝嗎?”他輕輕地放下叉子,動作緩慢而優雅地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巴,這才轉頭看著我,他的眼睛黑得可怕,聲音也冷靜得讓我發寒:“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的,我殺過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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