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巴掌
在那之後,傅寅確實再未找過沈氏的麻煩,沒有了他的故意阻擾,沈氏便又能繼續運轉下去,我爸醫院裏的費用交上了,除此之外竟還有剩餘,沈歡便纏著我讓我給她買了部新款手機。
順利得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讓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我以為是傅品,給他打了電話,卻沒想到接他手機的人卻是另外一個男的,他自稱是傅品的小弟,最近他們都在外地,傅品現在不方便接我電話。
我隱約感覺到傅品是在做什麽大事,那日他晚歸,帶著一身他人的血跡,他不願跟我直說,我也當做不知道,跟電話裏的人確認了傅品現在平安後,我便放心地掛了電話。
我對於傅寅和傅品的這些事,一直是不主動過問的態度,我知道若是我問了,他們會願意跟我說,但我沒有知道的必要,傅寅是怎麽管理傅氏的,傅品又是怎麽消化袁河臻的勢力的,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即便知道了也沒有多大作用。
不過這通電話讓我確定的是,傅品暫時不在A市,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照顧我的生意,我便放心地樂觀起來,隻要沒有人阻擾,其實我們家還是可以在A市裏生存下去的。
我爸的病情在好轉,我把公司的事情告訴了他,他難得地朝我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頭一次拉著我的手,說我們的女兒終於長大了。
我差點因為這兩個字鼻頭一酸落下淚來,便也更加堅定了不會離開這個城市的心,我一家的根就在這裏,我為什麽要為了一個人,去逃離這裏?
而因為我把沈氏帶上了正途,我媽對我臉色也好了起來,出去跟人吹牛時,昂著頭說的不是我的女兒是傅家少奶奶,而是沈氏總裁了。
我看著她這樣得意的樣子不由失笑,沈氏說白了不過是個小公司,在群雄爭霸的A市,隻能算得上是條小魚,不過僅是這樣,便足夠一家人過活,我沒有太大的野心,沈氏這個規模已經足夠,但萬不到能算得上是總裁的地步。
我讓我媽以後出去不要這麽說,我媽不以為意,反而十分親熱地上來抱住我的手臂晚上想吃什麽媽給你做。
我已經很久沒有得到這樣的關懷了,似乎是重心突然調轉了方向,沈歡一開始還有不爽,後來在我給她買了個手機後,就會笑著喊我姐了。
我自然知道我現在有所得是因為我有所付出,所以不去計較她們這感情裏麵的真假,而正是因為清楚,才心裏安穩,才能笑著承受來自她們的好意。
我在工作上越來越得心應手,但也會遇到棘手的時候,最直接的便是在酒桌上遇到了個比我還能喝的。
我意外發現自己的酒量不錯,明明從未接觸過酒精,而這也成了我能讓沈氏回到正途的關鍵工具,但我這是天賦,敵不過人家練出來的,我見這回的人喝不下,便打算撤,說了幾句客套話,又找了個借口,拿上包就想跑,卻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豆大的眼睛裏泛著精明的光。
“都說曾經的傅家少奶奶現在在外陪酒做生意,今天陪著沈總一喝發現還真是這樣,怎麽,是少奶奶的日子不好過了嗎,出來陪男人酒?”
他故意說的難聽,醉酒的人手勁又大,我用足了力氣都扯不出自己的手腕,隻好賠笑著說:“何總這是幹什麽,快放開我。”
“沈總我覺得你應該聰明點,男人喜歡什麽,不就是酒和女人,而沈總剛好,兩樣都有了,我聽說沈總是陪酒不陪睡的,今天我就要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出來應酬這麽久,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人,隻是有點驚訝,這何總也算得上是家世清白作風優良,沒想到喝了酒後竟變成現在這樣。
我知道這種人我應付不來,所以在一開始就過濾掉了這種人,卻沒想到還有看走眼的時候,眼看著他整個人都要壓上來,我掙脫不開,整個人也被他困在桌子和他之間動彈不得。
情急之下,我隻能吼:“何總,你看清楚,我還是傅寅的小媽!”
他動作一頓,混沌的腦子似乎想了那麽一下,但很快就笑了出來,說:“現在誰不知道傅氏的傅總是把你掃地出門的,而傅寅又是出了名的冷血無情,他會還在乎你?”
他說的一點沒錯,外麵的人誰不知道我和傅寅早就成了陌路人,而且我還是被拋棄的那一個,灰溜溜地出來獨立門戶便是最好的證明,外麵人看著也覺得合情合理,我跟傅寅本就是假母子,傅家老爺子死了,他自然想把傅家獨吞,我本來就是個死了丈夫的,沒理由在傅家賴著。
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我手裏不還有那個視頻嗎,雖然在那次之後,我見傅寅乖乖收回了對沈氏的壓迫,便沒再聯係過他,而那個視頻我怕傅寅真找了什麽頂級黑客來竊取,特意刻了幾份光盤,藏在家裏的幾個隱蔽角落裏。
做著這些的時候我內心既羞恥又覺得好笑,誰會這麽小心翼翼地藏一份自己和別人的小視頻,而這確實是我最後的一份底牌,傅寅有了戒心,我不會再像那次那麽容易一般接近他,而從他也不來聯係我一樣,他應該是對我失去了興趣。
可這不妨礙我能用傅寅的招牌抵擋一些這樣的小人,果然他一聽,臉色就變了變,似乎酒也醒了不少,我剛要鬆一口氣,就見他眼色一下子變得凶狠起來,“那我倒要嚐嚐傅總曾經的小媽是什麽味道了,傅立衡不是老早就死了嗎,沈總這麽多年,枕畔也寂寞了吧。”
“哈哈我一定要留個紀念,再告訴傅總,說他曾經的小媽被我上了,你說他到時候會是什麽反應呢?”
我不知道傅寅會是什麽反應,但按照外界人所知道的印象,他應該是不在意的,但也不會很高興,因為再怎麽說我還是做過他的母親,雖然是假的,但剛出了傅家門,就被一個陌生人上了,他也丟臉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多人雖然覬覦我,但隻限於蠢蠢欲動,我無意識間,其實還是沾了傅寅的光的。
於是我梗著脖子說:“有種你就試試。”
“嘿,”他被我激怒,臉上的笑容更加猙獰,“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著實被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竟真的如此大膽,一下子掙紮的動作更猛,趁他撲上來時一把推開了他。
我用了十成的力,他被我一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時半會兒沒能爬得起來,我立馬抓住了這個機會跑了出去。
隻要能跑出去,就不會有多大的問題,可我沒有想到,剛從包間裏落荒而逃,便撞到了傅寅的身上。
我嚇了一跳,衝出來的力道太大,撞進他堅實的胸膛上還頭暈腦脹,而他身後的人卻已經眼尖地認出我來了:“沈總?”
我這時一抬頭,才知道我撞的人是傅寅,他明顯是被我那一下撞疼了,但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捂著自己胸口,那原本就不高興的臉就更加黑。
我慌亂不堪,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上他,而仔細一想,這裏消費不低,是我為了宰下何總這個大老板狠下心訂的,卻沒想到不僅雞飛蛋打,還差點賠得褲子都掉了。
既然已經有人認出我,傅寅也不能裝作沒看見,他低頭看了一會兒一身狼狽的我,最後輕笑一聲:“沈總?好巧啊。”
傅寅在外麵也叫我沈總了,表明他沒一點把我當特殊待,也正是因為他這個態度,才會發生了像今天這樣的事情。
我沒有埋怨他,隻是在明白這個世界上弱肉強食的道理後覺得有些無奈,我站直了身體,退後了幾步,十分客氣地對他道:“是啊,好巧。”
正常假母子分別後再相聚該是什麽反應,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但事實上隻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傅寅是我幫傅立衡找回來的,傅寅會有現在的地位和財富,他應該感謝我,可他非但沒感謝我,還一個勁地給我使絆子,這讓我覺得十分心寒,但又想到我對他做的後,又覺得理所應當。
我不讓自己去恨傅寅,也希望他不要來記恨我,給我們沈家一條活路,於是我站直了身體,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然後說:“那麽再見了。”
我差一點就要給他鞠一躬了,而他身後的人似乎也在好奇地看我的反應,我注意到他身旁又出現了那個我覺得臉熟的男人,他跟傅寅一樣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對啊,也隻有他們兩個是知道我和傅寅的那些事情的。
可我根本沒來得及逃走,氣急敗壞的何總追了出來,他領帶被扯了下來,扣子解開好幾個,追出來時指著我罵:“沈安你個賤人往哪兒跑。”
一句話加上他現在這個樣子,就足以解釋我和他剛剛在包間裏發生了什麽,我想逃,但眼前被擋得嚴嚴實實,而傅寅把目光在何總和我的身上過個來回後,輕笑了出來:“終於開始賣身了?”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他身後的人聽個全部,當即有人捂著嘴巴笑了出來,我瞬間覺得又氣憤又惱怒,我早就知道外麵傳沈氏的生意都是沈總自己一個人陪睡陪出來的,沈家現在一個病秧子兩個吃閑飯的,隻有大女兒出來犧牲色相養活家人,不過這大女兒有點特殊,嫁過傅家,但到底還是因為沒了丈夫在傅家沒了立足之地。
唯一值得人說道的便是她和傅氏現在的當家傅寅,她再不堪,也做過一段時間傅寅的小媽,是被傅寅乖乖叫過一段時間媽的。
也正是因為這段經曆讓傅寅覺得屈辱,他才趁她在國外時痛下殺手,卻沒想到失了手,還讓她大大方方地回到了A市。
何不讓傳言來得更猛些。
我一甩手就扇了傅寅一個巴掌,響亮得讓所有人都是一愣,而傅寅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後,便是毫不掩飾的憤怒。
而我搶在他說話之前,指著他的名字罵道:“傅寅你這是什麽態度,好歹我是你爸的前妻,你現在能有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你身上流的確確實實是他的血,而你最好也別忘了,當初如果不是我去找了你,現在的傅總很可能是別人。”
關於傅立衡的私生子,當時也是鬧過一段時間的,所有人都知道傅立衡不光是傅寅這一個私生子,那個差一點就認進門的傅品就是另外一個,除此之外沒有來得及有姓名的,還有好幾個。
也就是說,傅寅是足夠幸運才有幸得到了現在的一切,而所有人都以為是傅寅運氣好,卻很少人知道這裏麵還有我的功勞。
果然他身後的幾個人一聽,驚訝得開始竊竊私語,傅寅臉色更難看,燈光下他一邊臉頰泛著紅,低頭怒視著我。
他這眼神隻有我能看到,裏麵是憤怒是恨,還有一絲嘲諷。
“對啊,小媽說得沒錯,當年要不是你為了討好我爸去幫他找什麽私生子,我哪兒有機會認祖歸宗啊……我很感謝當年小媽在那麽多人裏選擇了我”,傅寅這話似有深意,我也沒有腦容量去追究,而他下一秒就跟我道歉,說是他說錯話了。
我強撐著麵子,說:“沒關係,你知道就好。”
說著這話的時候我又掃了一眼他身後的人,果然各個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對於他們來說,這段內情自然是從未聽聞的,而能知道這個,知道了一點關於傅寅的曾經,都讓他們覺得無比榮幸。
誰會想讓太多的人知道自己並不光鮮的過往呢?
他不說話了,隻眼含笑意地看著我,可是這笑容盯得我毛骨悚然,隻好倉皇避開,對著在我身後蠢蠢欲動的何總說:“這下你還想試試嗎?”
他臉色一變,在看到我甩了傅寅一個巴掌後還能平安無事,他自然沒有膽子再來動我,看了一眼傅寅後,笑著說都是誤會。
“那我就等著不是誤會的那一天了。”
傅寅留下這麽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後,便帶著他的客人往包間走去,他一走,我還有什麽留的必要,立馬腳底抹油地跑了。
可是剛到了門口,就被一黑衣保鏢攔下,說有人找我。
我剛虎口脫險,心裏滿是僥幸,哪兒有時間管這個,立馬問道是誰。
話音剛落,從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傅總。”
我認得那個人,是傅寅的助理,在之前我還在傅氏“上班”的那段時間裏,我們有過短暫的接觸,我看著他一臉的雲淡風輕和公事公辦,一時有點好奇,不知道他是否認出我就是當時被傅寅捧在手裏的“女朋友”。
我知道傅寅留我絕對不是什麽好事,但一看他們這架勢,也知道是不會讓我走的,不去跟他們多費口舌,我索性想別的辦法。
坐進傅寅的車子裏後,我看他們沒有跟著進來監視我,便打了個電話給沈歡,這丫頭最近還是蠻向著我的,我想讓她來接我,有她出麵,應該會好一點,她還記得傅寅偽造我死亡的仇,也早就把對傅寅的那一點喜歡拋之雲霄。
我給她打了電話,卻很久才接通,一接通便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喂?”連她的聲音也特別大,震得我立馬把手機拿遠一點。
“沈歡,你現在在哪裏?”
“誰啊?說話啊?”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她跟沒聽到我說話一樣,我心一沉,早就知道沈歡在家裏待不下去的時候會去泡夜店,我也隻覺得這是年輕人該有的娛樂,便沒有去管她,卻沒有想到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我竟無人求助。
可是仔細一想,我又釋然了,傅寅又不會把我吃了,我何須怕他,而他今天留我下來的理由我也知道,無非是想報我扇他的那一巴掌的仇。
果然他一坐進來就煩躁地把領帶扯鬆了,解開兩個紐扣後才陰鷙地盯著我:“今天這一巴掌打得高興嗎?”
我想道歉,告訴他我是情急之下所為,何況他那句話確實說得過分,是他先招惹我的。
但看他這樣,我就氣得不想道歉,我根本沒有錯。
我氣得不說話,他竟又笑了出來,一手直接朝我胸口伸過去:“今天讓那人做到哪一步了?”
我更加惱怒,打開了他的手後怒吼了一句:“傅寅!”
可是我這招早就不管用,下一秒手腕就被他用力鉗住,順勢壓在車寬敞的後座上,一片黑暗中,他直直地盯著我,說:“怎麽,我還說錯了嗎?如果不是我在,你今天不就被那孫子上了?”
想到今天遇上的事,我心裏也不好受,可是正如傅寅所說,今天若不是遇上了他,到最後會是什麽樣,確實不好說。
“不過也好,你是我的情人,要上也是我上你,怎麽能讓別的人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