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離婚
我早就知道傅寅會因為我幫了蘇家而不悅,便沒有回應他這一句冷嘲熱諷,而是皺著眉看著他,說:“你到底想幹什麽?蘇家已經成這樣了,蘇繁也已經認錯了,你還想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今天差一點蘇繁就這輩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跟你一樣,所以你同情她了嗎?”
傅寅冰冷的話讓我喉頭一滯,但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傅寅今天故意叫走醫生存的真的是這個心思。
我一把抓住他的領口,一直以來我都對他的行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心底有怨,我能理解,但蘇繁再怎樣錯,他這樣都過分了,甚至他剛剛的話也在說我。
“傅寅!”我從沒這樣口氣嚴厲地叫過他的名字,而一直以來,隻要我加重語氣重複一遍他的名字,他便會有所收斂,因為這招屢試不爽,到這時我竟一時都想不到要用怎樣的話責備他。
可是他早就無動於衷。
我皺眉看著臉色平靜的傅寅,說:“你一定要這麽狠嗎?”
“要我告訴你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他突然說。
我一下眉頭皺得更緊,而沒等我問出口他就笑著繼續說:“你以為蘇繁真的放棄了嗎?怎麽可能。她明明答應了我會配合我,在媒體麵前解釋一切,但實際上呢,她出來後對著媒體說要跟我離婚,而且還把我和你的事情說了出去,她告訴那些記者們,我會這樣對她,是因為我想除了她這個妻子,好和後媽廝守。”
我一驚,立馬大聲道:“不可能,她難道不管她父親的死活了嗎?”
作為配合的條件,傅寅答應了蘇繁會把她父親撈回來,她心裏也清楚,現在的情況下再得罪傅家根本不會有好果子吃。
而傅寅聽到我的話隻冷冷地看著我,“我下午的時候說還有事情做,就是去堵那些媒體的口,可惜聽到的人太多了,光是花錢堵人家的嘴,可能還是會有漏網之魚吧。”
我確實驚訝蘇繁竟真的不顧她父親的死活破罐子破摔,而仔細一想,今天確實是她最後反抗的機會,她若是今天不說,以後將永遠被傅寅當做是我和他的擋箭牌。
隻是她的苦心還是被傅寅及時攔了下去,從我今天看到的新聞報道來看,傅寅確實完美地把這個消息壓了下去。而現在故意說這話,是想讓我覺得愧疚吧。
果然傅寅見我不再說話,冷笑一聲,問我:“你現在還覺得你正義凜然嗎?”
我轉頭看著現在一臉譏諷的傅寅,我很少見到這樣的他,無言看了他一會兒,我歎了一口氣,說:“你太心急,越是掩飾越是事實,反正他們也隻會捕風捉影,你隻要堂堂正正地跟他們說是蘇繁胡言亂語就足夠了的。”
蘇繁手裏沒有一點證據,這是我們無比確信的一點,隻不過若是把這個消息放到媒體那兒去,總會引起外界人的好奇心,便就會有成百上千的人來挖我和傅寅的證據。頂多這一點變得讓人頭疼了一點。
傅寅的心思被我看穿,他氣得一時沒說得出話來,眼睛都瞪得通紅,看到他這樣,我便不忍心了,我伸出手,溫柔地撫上他的臉頰,輕聲說:“你如果覺得麻煩,大可以跟我回歸到單純的繼子和小媽的關係,若還是麻煩,我們可以不住在一起,甚至今後都可以不見麵,這樣他們還能怎麽說?”
這麽久了,我一直擔心我和他的關係會暴露,會讓彼此身敗名裂,卻忘了這也是一種很好的讓傅寅放棄的辦法。因為比起我,幹淨的名聲對他來說更加重要。
而傅寅聽明白我的意思,一瞬間眼睛瞪得更大,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他剛要說什麽,外麵突然傳來車駛來的聲音,他疑惑地轉過頭去——我們這個家平時無人造訪,更別說是晚上了。
傅寅立馬放開了我的手,轉身往門口走去,我笑了笑,其實傅寅心裏都明白的,繼續跟我牽牽扯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傅廣川怎麽可能會安心放我們回來,他早就知道了。
果然來的人是老宅的管家,他朝我們微微躬了個身,才說傅廣川請我們回去一趟。
蘇繁流產入院的事雖然沒有鬧到媒體上弄得眾人皆知,但蘇夫人肯定去傅廣川麵前哭訴了,事到如今,傅廣川也不一定要多順著蘇家的意思來,蘇家的落敗已經是板上釘釘,隻是現在時期敏感,總不能讓傅家真落得個忘恩負義的名聲來。
我看了傅寅一眼,他執意想害蘇繁下半輩子時可能根本沒來得及想到這一層,現在應該是知道了我那時拚命阻止他的原因了吧。
我們立馬趕去了老宅,而一進去傅寅就態度十分好地認錯,徑直走到傅廣川的跟前,說:“爺爺對不起,今天是我沒做好。”
傅廣川冷著一張臉,即便是他足不出戶,那些消息還會到他的耳邊,他的手邊此時就放著一疊信封,裏麵不知道裝的是什麽。
“什麽叫你沒做好?”一直坐在傅廣川身旁的蘇夫人怎麽可能讓這次的機會溜走,她指著傅寅便說:“你就是想害死繁繁!你知不知道,今天她差一點就沒了生育能力,她才多大,這要是真的沒了生育能力,你讓她以後怎麽過?”
“可最後不還是保住了嗎?”
麵對蘇夫人的厲聲斥責,傅寅隻回了這麽輕飄飄的一句。
“混賬!”傅廣川怒不可遏,伸出拐杖用力砸了一下傅寅的小腿,吼他:“跪下!”
傅寅不情不願地跪下。
然後傅廣川便對著跪著的傅寅訓斥了起來,比起我,傅廣川能想到的訓斥傅寅的話就多了去了,傅寅被他訓得頭低著一聲不吭,而一旁的蘇夫人看著,一副很解氣的樣子。
“明天,明天你就把繁繁給我接回來,帶回家好好待她!”
傅廣川最後丟下這麽一句,卻沒想到蘇夫人竟不同意起來,她說蘇繁已經想跟傅寅離婚了,她不願意回到傅宅。
傅廣川露出個不解的表情,問蘇夫人為什麽蘇繁想離婚。
這理由還不是明擺著,蘇繁剛流產,又重傷,她怎麽可能肯再回到傅家,但傅廣川對這明顯的事實視而不見,顯然是想息事寧人。
蘇夫人被他問得一滯,目光倉皇地在我臉上掃了一下,我平靜地看著她,她至今也不知道傅廣川當時對她的話信還是沒有信,倒是當天晚上傅廣川就放我們回去的舉動,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我在心裏覺得慶幸,傅寅當時說的沒錯,傅廣川正是對我們確信不疑才敢放我們單獨回去,但誰也沒有想到,那隻是傅廣川的故意為之,他是真的看我們看得煩了。
蘇夫人一時說不出更好的理由來,而就在這時,傅寅說:“我不會和蘇繁離婚。”
“不離婚?”蘇夫人當即大叫出來,說:“你不離婚還想害死我女兒不成?”
說完就轉向傅廣川說:“傅董事長,現在世成也不在,你可能覺得光是我一個人做不了主,但您也看得出來,傅寅不愛繁繁,即便是繁繁心屬他又有什麽用呢,還是被他傷害得體無完膚,我作為繁繁的母親,真的舍不得繁繁再這樣繼續下去……”
傅廣川死死皺著眉,我從他的神情裏已經看出不耐煩來,他身上穿的還是厚重的睡衣,明明天氣還不是很冷,他這樣子,明顯是被蘇夫人鬧起來的,就算他對傅寅的做法感到不滿,也可以留到明天再追問傅寅,現在卻因為蘇夫人的請求,不得不把傅寅叫過來做戲給她看。
而現在他顯然已經沒有了耐心,眼睛朝我這邊掃了一下,我頭皮一麻,接著就見他冷笑了一聲,問我:“沈安,你怎麽看。”
我沒想到傅廣川會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我,一瞬間剩下的兩人也把目光轉到我的身上,我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傅寅還不肯與蘇繁離婚,隻是蘇夫人這滿是求救的眼神讓我無所適從。
想了想,我說:“兩個人現在也是矛盾期,不如讓他們倆都冷靜冷靜,等繁繁身體痊愈了,再談這個事。”
“不,”我話音剛落,蘇夫人就著急地開口,“這怎麽行……”
“行了,時間不早了,淑琴,你先去休息,沈安,你也是。”
蘇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傅廣川打斷,她看了一眼傅廣川,明顯是不想多說的樣子,想了想最後還是咽下了這口氣。
傅廣川趕走了我和蘇夫人,明顯是有話要跟傅寅單獨說,我自然不想多待,便跟蘇夫人一起出了門。
一走出去,蘇夫人就立馬扯住了我的手臂,急切地跟我說:“沈安,你一定要幫我家繁繁跟傅寅離婚!”
我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淡漠地看著她:“憑什麽?”
蘇夫人一看我這天差地別的反應,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她立馬變了臉,指著我的鼻子說:“沈安,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本來我還以為你在醫院會幫我們的忙,起碼說明你還有一點良心在,沒想到你跟傅寅是一路貨色,說不定醫院裏的就是你們一唱一和,傅寅一直都聽你的話,也許不讓醫生救繁繁就是你的意思!”
蘇夫人這惱羞成怒又血口噴人讓我十分氣憤,我看著她說:“我是幫了蘇繁,但不代表我原諒了你,別告訴我你忘了當初你想方設法想把我從傅家趕出去,都做了什麽好事!”
蘇夫人臉色一白,她也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事情,我也不想跟她多廢話,現在她想讓蘇繁和傅寅離婚還不是為了能在她們一無所有的時候分得一點傅家家產,而且這回蘇繁流產,過錯方明顯是在傅寅,隻要她們想離婚,她們不僅能分得一半財產,還能索要一筆不低的精神損失費。
我直接把話跟蘇夫人說明白,果然她臉色更白,說:“我真傻,還以為你會幫我們!”
“幫?”我冷笑,“我有什麽理由必須要幫你?在醫院裏那才是我還有良心,不想讓蘇繁真的下半輩子無法生育。至於離婚,你讓蘇繁自己跟他談。”當初鬧著要和傅寅結婚的也是她啊……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蘇夫人指著我罵,但又罵不出來多少,沒一會兒就捂著自己的臉哭了出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可憐的繁繁又做錯了什麽?”
我被她的哭聲勾起一片淒涼,蘇家變成這樣,到底怨誰?
我不想聽著她哭,便走遠了,走到宅子外麵看著清冷的月色。
就在我考慮著要不要丟下傅寅自己回去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人聲:“嫂子還真是好興致。”
我一驚,回頭便看到了傅立遠。
我笑,說:“你也沒好到哪兒去,是爸叫你來的?”
傅立遠不說話,我從他的神情裏看出他是不請自來,自從傅廣川說了想清靜清靜後我們便各自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家,隻是比起當初搬過來時,都少了一個人。
我不由感慨,而還沒等我傷感結束,傅立遠便笑道:“聽說這回傅寅辦壞了一件事。”
他果然是聞風而來,我在心裏歎息,他至今還不知道傅廣川已經知道了他不是他的親生子一事,我也不明白為什麽傅廣川至今都沒有說,但唯一確定的是,傅廣川的遲遲不說,給傅立遠帶來了錯覺,至今他還把傅寅當做對手來看待。
我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光是一點風聲他怎麽可能跟著跑過來,果然下一秒就笑了出來,說:“我這有個好看的東西,嫂子有沒有興趣看看?”
我揣著手,問:“什麽東西。”
他仍是神秘兮兮的,隻朝我走近,我心下警覺,急忙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麽?”
他不說話,隻仔細地將我端詳了許久,我被他這目光騷擾得渾身不適,但又確實在意他說的是什麽東西,剛要開口說他,他倒在我之前笑了出來,“這段時間大嫂似乎過得很滋潤。”
“你說什麽?”他故意的話讓我一下子紅了臉,卻不知道這更是欲蓋彌彰。
而傅立遠氣定神閑地繼續說:“聽說你們回去後傅寅連個傭人都沒要,都是親手伺候你,今天一看大嫂的樣子果然麵色紅潤,看樣子傅寅確實是把你養得不錯。”
“你少胡說!”我急忙阻止他,慌張地看了一眼周圍,還好並沒人。事到如今,我和傅寅的事在傅家已經是無法隱瞞的事,隻是這種小範圍的心知肚明又不訴於口,讓我感覺每一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
而回應我的隻有傅立遠放肆的笑聲,他甚至誇張地擦了一下眼角笑出來的淚,說:“大嫂真是太不經逗了,來,我給你看好東西。”
我對他將信將疑,而這時傅立遠已經拿出自己的手機,點了幾下後把手機屏幕放到我的跟前,“看。”
我湊過去一看,發現是一段視頻,視頻裏的是今天上午的傅寅和蘇繁,他們身上的衣服還都是整整齊齊的,就跟我在電視裏看到的一般。
我狐疑地看到了今天上午我在電視新聞裏看過的那一段,這時的蘇繁還乖乖地靠在傅寅的懷裏,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眼底烏青,藏不住的憔悴。
傅寅主動解釋了一番後,有力的大手攬著蘇繁的肩膀,在鏡頭裏是一副感情深厚的樣子。
視頻裏隱隱傳來稱讚的聲音。
然後鏡頭一拉近,隻剩下了蘇繁的臉,有記者問她,傅先生看起來很愛您的樣子,這回他不顧眾議也要保您出來,您有什麽想說的?
——蘇繁被關進看守所,對外說的原因是蘇繁與人起衝突,誤傷了人。
她回頭看了傅寅一眼,眼神裏是倉皇、是猶豫,而此時傅寅也深情地回望著她,而就在這時,蘇繁緩緩轉過頭來,對著媒體的鏡頭、所有記者的目光,聲音顫抖卻堅決地說:“我要跟他離婚。”
“什、什麽?”記者難以置信,又問了一遍,然後視頻裏的聲音就嘈雜起來,記者們蜂擁地問起蘇繁為什麽要跟傅寅離婚。
視頻裏的傅寅也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而就在記者們嘰嘰喳喳地追問起蘇繁想離婚的原因時,蘇繁突然把傅寅猛地推開,她在看守所裏瘦了許多,一旦推開傅寅,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差點跌倒。
傅寅在蘇繁把他推開時臉上的表情就沉了下來,帶著滿滿的警告,而蘇繁還是無所畏懼,指著傅寅的臉說:“我要跟他離婚,因為我的丈夫,不僅是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還是個爬上了他後媽的床、不要臉的賤人!”
傅寅臉色劇的一變,隨後立馬拉過了蘇繁,一手捂住了攝像頭,視頻裏一片漆黑,我隻聽到他的聲音:“很抱歉,我的妻子精神狀態不怎麽好,采訪到此結束。”
“等一下、傅先生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是怎麽回事?”
“傅先生!”
搖搖晃晃的鏡頭裏,我隻模糊地看到了傅寅粗暴地把蘇繁塞進車子裏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