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手術
我冷笑:“把誰處理掉?”
傅寅渾身濕透地坐在浴缸裏,聽到我這句話,立馬站起身來,一腳跨出浴缸,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我跟前,濕漉漉地將我一把抱住,在我耳邊急切地道歉道:“對不起安安,我剛剛是氣壞了,你不要把我剛剛那句話當真,我說錯話了,你忘掉好不好?”
我渾身冰冷地由他抱著,他身上的水漸漸淋濕我身上的浴巾,我隻覺得一直涼到了心底。
他剛剛那句話,應該不是說假。
隻是這一下連他自己也應該明白了,我們的關係不僅不能示於眾,連最親密的親人都不能說,他的外婆到死都不知道他的乖孫爬了他後媽的床,若是知道了,能氣得從墳墓裏爬出來吧。
我想了想,若是以今天為豁口,跟他好好談一談他想做的什麽,或許還能阻止他,但是一想到要與他爭吵我就頭疼,更何況若是真正追究起來,造成現在的局麵的人是我,他已經在想辦法解決了,我還有什麽資格訓斥他呢。
在心裏深深歎了一口氣,我隻用力地回抱住了他,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裏。
當天晚上我沒讓傅寅出我的房間門,太危險了,我搞不明白我媽是傅廣川弄來的還是什麽,但我不敢冒這個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敢去冒,而傅寅好像也知道了今天他來找我不對,當我們一同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時,兩人各占一邊,各自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他湊過來抱住我,在我的肩膀上吻了吻,最後以懷抱我的姿勢入睡。
但是該來的還是來了,我媽在這住了幾天後還沒要回去的打算,她這才跟我坦白,說是傅廣川叫她來這住的,而且沒有他的允許,她們不能回去。
我渾身一震,我都忘了,傅廣川現在在A市的影響力有多大,即便是一個普通人都忌憚他,何況我媽這樣的人。
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傅廣川沒有直接告訴我媽到底叫她來我們這邊住是為了什麽,但讓她來,是給我一個警告。
我早就把蘇繁讓我轉告傅寅的話告訴他了,傅寅是毫不意外的反應,甚至說了一句:“她隻跟你說了這個嗎?”
我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了我見過蘇繁的事情,但讓我意外的是,他對於蘇繁這話竟無動於衷,蘇繁已經認罪了,他還想怎樣?
我把我的疑問問出口,傅寅隻笑了一聲,說:“她以為她說幾句違心的錯了就能一筆勾銷嗎,沒門。”
我辯解道:“你怎麽知道她的話是違心的,你又沒有親耳聽到。”
傅寅說:“因為她根本沒有體會到我的痛苦,她隻是在逃避,她知道我想要什麽就給我什麽,但那是假的,我知道。”
我和他關於蘇繁的話題總是在他的隱怒中結束,一般我看到他快生氣,便主動結束這個話題,而在我和他之間,我的主動退讓變得越來越多。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報應。
我在著急,若是還不能按時完成傅廣川交給我的任務,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直接跟我爸媽說我勾引了傅寅的事情,事到如今,蘇繁是在外麵還是在裏麵都沒什麽區別,蘇家已經倒了,蘇氏已經被傅氏收購化為己有了,可是外麵的人卻還在稱讚傅氏重情重義,即便是這個時候還記得拉親家一把。
但也有人說傅寅誘哄蘇氏當家陷入金融騙局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傅廣川出麵收購蘇氏,表麵情深意重,實際上是殺熟。
外界議論紛紛,但一點也傳不到我這來,傅寅故意切斷了我和外界的聯係,甚至在看到我在瀏覽這些內容時,會很不高興地搶過去關掉。
他不讓我知道,我便也不想方設法地去知道,但我能從他眼底下的黑眼圈,和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暴躁情緒裏看得出來,他最近壓力很大。
其實何必呢,隻要在傅廣川麵前繼續演一個乖孫,他肯定願意把傅氏贈給他,隻是事到如今,傅廣川應該也不會去相信傅寅的演技了。
我替他感到惋惜,他原本可以順理成章地繼承傅氏,沒必要和傅廣川鬧成現在的地步,從這段時間來看,他也應該明白了他那日的謊言根本沒有騙過傅廣川,在我媽還住在我們這裏的時候他變得收斂許多,起碼不會天黑就摸到我的房間來。
我卻一點都感受不到放鬆,傅廣川依舊掐著我的命脈,反而因為傅寅不來主動找我,我與他的交流時間變短,我甚至沒有機會去跟他說蘇繁的事情。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隻要蘇繁一直在裏麵關著,傅氏收購蘇氏從頭到尾就是場蓄意陷害,就算是為名聲考慮,傅寅也不得不把他的妻子從看守所裏接出來。
雙方施壓下,傅寅不得不在一個晴空萬裏的日子去把蘇繁接了出來,我沒跟著去,因為外麵有不少媒體就等著拍傅寅和蘇繁夫妻情深,來打破有關傅氏收購蘇氏的傳聞,這原本是個很好的機會,但在傅寅答應了會救蘇世成後,蘇繁還是挺著肚子乖乖地依偎在傅寅的懷裏。
我在電視裏看到了新聞轉播,傅寅也知道這一幕至關重要,所以給蘇繁好好打扮了一番才出現在媒體麵前,鏡頭前的蘇繁雖然臉色蒼白神色憔悴,但臉上淡淡的妝容和恰到好處的衣飾掩飾了她的憔悴,當她被傅寅攬在懷裏時,她即便勉強,還是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
新聞隻播到此,標題一片喜慶,我終於把心放下,好歹是完成了一件事。
我關了電視,站起來走出去看了會兒天空,我原本還在擔心,傅寅把蘇繁帶回來後是要回這裏還是回老宅,老宅傅廣川不一定讓她住,但如果是在這裏,不管對誰,都會很尷尬。
我正在為這個問題感到苦惱,這時門口突然開來了傅寅的車,我有點驚訝,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蘇繁也在車上?
而一到門口就立馬下了車往家裏衝的傅寅,讓我知道蘇繁並不在車上,更加令人驚駭的是,傅寅竟然一身血跡。
我驚了一跳,急忙抓住他,這才發現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前麵全部被血跡染紅,“這是怎麽回事?你受傷了?”
他被我一扯住,我定睛看了一眼後就知道是我看錯了,傅寅麵前的血是染上去的,不是他的。
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問他是誰的血。
沒想到他隻煩躁地推開我的手上樓去換衣服,他一邊上樓一邊抱怨著:“這女人真是一點都不聽話,她要是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大不了一起死!”
我被他這話驚了一下,急忙攔住他,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蘇繁怎麽了?她去哪了?”
“沒事,”傅寅隻會這麽敷衍我,他俯下身在我唇上親吻了一下,再抬起頭來時已經恢複了溫柔的他,他說:“我還有事,讓我上去洗個澡換個衣服,時間很緊,讓開一下好嗎?”
嘴上說的是商量的語氣,但實際上是很不容抗拒地推開了我。
我覺得不對,他身上的血難道是蘇繁的?不然還有誰能出這麽多血?血……難道蘇繁她?
我急忙拉著他,“沒說清楚前你別走。”
“我都說了我還有事,”傅寅回過頭來時神情暴躁,幾乎是吼了我一聲,我驚得往後退縮了一下,驚訝地看著他,他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剛剛語氣不對,又緩和下神情和語氣哄我道:“我真的有事,很趕時間的。”
說著拽出我手中裏的衣袖,進了自己房間,我追上去時才發現他竟然把門反鎖了。
不久後從他的房間裏傳來了水聲,他應該是洗澡了。
傅寅這般逃避和敷衍,讓我明白他現在是一句實話都不肯跟我說了,一旦著急了,便用哄的。
我沒空惱怒傅寅的態度,他這樣我早就有了預感,隻是沒想到他變起來這麽快。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的是蘇繁怎麽了,剛剛在電視裏兩個人明明是一副很好的樣子,難不成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我想起碼不能在家裏光是等著,傅寅不會告訴我實話,我隻有先出去再說。
而就在我開出車後沒多久,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看也沒看地接了起來,而一接起來,我就聽到對麵一個淒厲的女聲罵我:“沈安,我女兒要是出了什麽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驚了一下,這才聽出這是蘇夫人的聲音,我急忙問道:“是蘇夫人嗎?蘇繁出什麽事情了嗎?”
“哼,少假惺惺,沈安你最好現在把傅寅給我叫來,不然我就把你和傅寅的事情告訴媒體,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之間的齷齪事!”
我愈發頭疼,她手裏是沒有證據,但光是流言就足夠媒體沸騰,有了他們的幫忙,我和傅寅的周圍就不會安寧了。
我試著安撫她,說:“蘇夫人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嗎,我現在就趕過去。”
好在蘇夫人雖然生氣,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告訴了我一個醫院的地址。
我心猛地一跳,果然是蘇繁出事了。
我趕到醫院一看,就看到滿臉憔悴守在急救室外麵的蘇夫人,她一見到我就衝過來,抓著我的領子狠狠地說:“沈安,你最好是有辦法救我女兒,不然我就把你和傅寅的事情告訴所有人,你不放過我們,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獄!”
蘇夫人一再的舊事重提,讓我覺得頭疼,我安撫她,說:“你先放開我,起碼告訴我蘇繁現在怎麽樣了。”
蘇夫人這才放開手,接著雙腿無力地往地上一坐,捂著臉哭了出來:“繁繁……繁繁她流產了!大出血!現在正在搶救!”
我眼前一黑,糟糕的預想竟成了真,比起情緒崩潰的蘇夫人,我選擇去找了醫生,醫生告訴我蘇繁送過來時已經出血至昏迷,聽說她是從車上摔下來的,孩子是無法保住的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修補她的子宮,起碼保障她今後的生育能力。
相同的經曆讓我渾身一震,我急忙抓住醫生的手臂,問現在主刀的醫生是誰。
聽到醫生的回答,我暗自鬆下一口氣,因為江丹就是婦科醫生,我對幾個比較有名的婦科醫生還是耳熟能詳的,現在給蘇繁主刀的醫生在國內很有名,由他主刀應該沒問題。
而還沒等我鬆下一口氣,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上了年紀的女醫生走了出來,同時另外一個人從另一頭走過來,急忙道歉,說:“實在對不起何醫生,因為那頭的病人比較急……”
那醫生模樣的人一邊走一邊拿掉口罩,說:“真是的,怎麽大出血的病人一個接一個,光是我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我認出那就是主刀的何醫生,還沒搞明白為什麽他還在術中怎麽出來了,蘇夫人就衝上去一把抓住了那醫生的手臂,問他蘇繁怎麽樣了。
那醫生也是趕時間,隻說大出血已經止住了,剩下的交給他的助手完成,他現在趕著去另一台手術。
蘇夫人怎麽肯答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說在蘇繁這邊的手術沒結束前不準他離開。
何醫生似乎是沒見過這樣不講道理的人,皺了眉剛要說什麽,這時就從走廊的那頭傳來了傅寅的聲音:“媽你這是幹什麽,都說了那邊還有更著急的病人在等著何醫生。”
蘇夫人一看到傅寅兩隻眼睛都瞪得大大地,指著傅寅說:“是不是你想阻擾我女兒的手術?她可是懷的你的孩子,你一點不心疼就罷了,難道還要她今後再也懷不上孩子嗎?”
原本我也是對何醫生的說法信任不疑的,但當傅寅出現後我有點懷疑了,剛要問傅寅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卻已經比我更早地皺了眉,“你怎麽在這兒?”
說著就要來拉我的手,一邊說:“你不適合來這裏,王叔,送她回去。”
傅寅這樣逃避的樣子讓我一下確信了他的想法,我沒想到他竟真的想害蘇繁下輩子不能生孩子,這要多惡毒!
我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迎著他驚訝的目光冷冷地說:“我為什麽不適合來這裏?繁繁流產了,她現在危急關頭,你為什麽還要搶走她的主刀醫生?”
“沒有,人家何醫生是真的有別的病人……”
“什麽病人?”我直接打斷他的話,“會這麽巧嗎?流產大出血的病人同時出現在這裏?再說了你怎麽知道還有其他的病人?”
傅寅被我的話問得回答不上來,這讓我更加確信他是故意,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對著那等待許久的何醫生說:“現在明白了,並不存在第二個病人,還請您回到手術室,繼續手術。”
卻沒想到剛剛還神色匆匆的何醫生竟猶豫起來,推了一下眼鏡,說:“……到底有沒有,我要親自過去看一眼才行。”
我早就聽丹丹說過這個何醫生見錢眼開,卻沒想到傅寅竟收買了她,我回頭狠狠瞪了傅寅一眼,再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蘇夫人。
這時傅寅笑著走上來,說:“小媽,你看我沒騙你,何醫生是真的有別的病人……”
“那好,”我沒聽傅寅把話說完,而是轉頭對著那扭捏的何醫生,問她:“那你確定,急救室裏的病人急救已經完成了嗎?如果因為你的中途退出造成不可挽救的後果,我可是要追問你們醫院和你的責任的。”
“什、什麽?”何醫生的眼睛瞪得老大,然後冷哼了一聲,說:“你是什麽人,敢這麽恐嚇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果然這人是看中了傅家的聲勢,我看了一旁冷著臉不說話的傅寅一眼,然後拉過他,指著他說:“他你認識的吧?”
“那是當然,他可是傅氏的傅先生……”
“那好,你聽著,他是我的兒子,我是他媽,他能不聽我的話?”
何醫生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我沒想到我竟也有一天會抓著傅寅說這種話的一天,而事到如今也隻有這個辦法了,我死死扯著傅寅的手臂,深怕他說出一句拆我台的話,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說:“你還不回到手術室裏去嗎?”
何醫生看了傅寅一眼,見他不說話,便隻好又回到手術室裏去,我對她的背影警告道:“你最好用盡全力,如果還是得到了讓人遺憾的結果,傅家肯定會徹底追問你和醫院的責任的。”
手術繼續進行,蘇夫人放心地坐回了原地,我陪著她一直守著,一直等到蘇繁無事出來。
她的子宮最終還是保住了,我鬆了一口氣,剛要回頭找傅寅,卻發現他不知道去了哪裏。
一直等我回到家裏,我才看見傅寅的身影,他沉默地坐在一片漆黑的客廳裏,聽到我回來的動靜,冷笑一聲:“你終於回來了。”
我的心猛地一緊,他這時站起來朝我走來,一邊說:“你今天可是幫了蘇家大忙,他們有沒有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