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綠得發光
蘇繁挽著傅寅的手臂走到我跟前時,我的目光還緊緊盯著傅寅。
他如同理所當然般接受眾人欽羨目光的冷傲樣子讓我惱火,在這一刻我才發現,我心底明明是希望他能強大自信的,但在真正等到了的那一刻,我竟隻想逼得他一遍遍卑微地說喜歡我。
這樣矛盾扭曲的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我立馬掐了頭,直到這時發現我才是被他慣壞的那一個,他一遍遍地說著喜歡我,讓我無意中變得自鳴得意起來。
這不是個好兆頭。
在他們開口說話前,我就逼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盡量姿態端莊得體地微笑著看著他們來叫我們:“爸,小媽。”
傅立衡被傅寅這一聲“爸”哄得通體舒泰,與他靠得最近的我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我不禁冷笑,傅寅這一聲爸裏能有幾分真情,就算取悅到他的不是那一點真情,而是傅寅這輩子都改變不了他是傅立衡的種的話,傅立衡也未免太好伺候。
傅寅雖然沒參與傅氏後來的項目,但項目負責人都與他熟知,他們並不知道傅寅是什麽原因中途退出了項目,但卻知道他到了蘇氏後是怎麽大放異彩,麵對這樣的後起之秀正統繼承人,他們除了套近乎更是奉承,傅寅也聽得出他們的意思,一邊淡淡應著,一邊還不忘關心蘇繁,他這樣引得他們稱讚,說他真是個溫柔的好男友。
我本是微笑著遠遠看著,短短幾個月時間,傅寅成長不小,我正覺欣慰,突然傅立衡推了我一下,說:“看什麽,還不快把人叫過來?”
我瞥了他一眼,說:“叫過來做什麽,你有話要跟他說?”
剛剛傅寅帶著蘇繁來打招呼,他也隻姿態高傲地“嗯”了一聲,他根本找不到話跟傅寅說,而傅寅又不是傻,別人都上趕著貼他,他何必非要在傅立衡麵前找不愉快。
但我一拒絕,傅立衡就生氣了,他留著我,不過是想借我控製傅寅,我聽他話,傅寅聽我話,完美的食物鏈。
畢竟是公開的場合,他不可能對我做出打罵的舉動來,便伸手越過我的頭,手指落在我的耳垂上,那裏有一顆他剛剛親自給我戴上的珍珠耳釘,我極少戴這些東西,耳洞因為很久沒戴飾品有點長合,他一點沒顧,硬是用耳釘的針給再次捅破,滲出的血珠被他用手指撚掉,現在他的手指頭上還留著我的血的腥氣。
而現在他一邊撚著我的耳垂,將那根針撚得在我耳洞裏不停翻動,那種疼不劇烈,但讓我有種耳洞被他越挖越大的恐懼感,我能明白他的警告,一下子泄了氣,說:“好了我知道了,你放開我,我去叫他。”
他這才滿意一笑,放開了我後,我走到傅寅的身邊,他正與人交談,蘇繁也注意到我接近了,但沒有提醒他。
最後還是與他對話的人提醒他,他才轉過頭來看著我,那人笑著說:“既然傅總小媽來找,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我鬆了一口氣,剛要開口說話,便聽見他有些急了的聲音:“你耳朵怎麽流血了?”
我下意識一摸,放下來一看還真是流了點血,我急忙抽了紙巾擦掉,說:“很久沒戴耳飾,可能不習慣。”解釋過後立馬表明來意:“你爸有事找你,你快過去一下吧。”
傅寅哦了一聲後卻並不著急去找傅立衡,而是緊緊盯著我看,我怕讓蘇繁看出端倪來,連忙催他:“快去吧。”
他帶著蘇繁朝傅立衡走過去,我故意沒跟上,傅立衡能對傅寅說什麽,我可不想陪他們一起尷尬。
傅氏的年會一直到深夜才結束,傅廣川很高興,便適當地喝了點酒,趙然扶著他上了車,將他送回了家。
傅立衡也不是從頭到尾拖著傅寅,他隻要確認傅寅還認他這個父親就行,準確來說,是傅寅不得不認他這個父親,一是因為血緣,二是因為他還姓傅。
除了讓傅寅多叫他幾聲爸,享受一把做人爸爸的快感外,傅立衡還忙著的便是阻止傅立遠跟各種名媛接觸,傅立衡即便沒了生育能力,但依舊金玉其外,又是交際場的能手,傅立遠被他故意攪黃好幾次,麵色很不愉快。
能讓傅立遠不愉快,傅立衡就高興,高興得他後來也不管著我了,他原本就是熱衷這種場合的人,這下更是如魚得水,發揮了他的長項,在年會上喝了個痛快,司機什麽時候將他送回去的我都不知道。
我會不知道,是因為後半場傅寅丟了蘇繁,將我拖到了別處。
傅寅雖然不是主角,但也是現場矚目的人物,我怕突然消失了會引起別人懷疑,尤其是蘇繁,他那麽高調地將她帶進來,後來反而丟下她一人。
他聲音裏有我不知道原由的怒氣:“我已經找人接她回去了。”
他如此謹慎心細,其實根本用不著我提醒他。
我沉默地由他帶著我離開了年會現場,外麵溫度很低,似乎是要下雪,他硬拉著我離開了宴廳後,我們又無處可去,隻能再找個地方開房。
他去登記,怕人發現,叫我等他定好了房間號後通知我了再上去,他知道我不是願意跟著他出來的,將我一個人留在酒店大堂裏等待時還特意叮囑我,不準走。
我含笑看他,他那怕我偷溜的逞強模樣已經沒了他剛進場時的高冷驕傲,我已經在想是在他登記時我偷溜掉放他鴿子比較好玩,還是等會兒他給我開門時,我二話不說就撲上去吻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比較好玩。
但事實上,我選擇了後者,空虛閨閣冷,我已經開始想念他的味道。
而他愣了一瞬後,更加瘋狂用力地吻住了我。
一進門後我們就瘋狂地做了一回,等盡興地做完一次後,我們相擁在寬大得能溺死人的浴缸裏泡澡時,他才想起來他的憤怒。
他狠狠砸了一下浴缸邊,說:“他竟然那樣對你!”
我一頭霧水,問他怎麽了,他死死咬著牙,漆黑的眉沾著水汽擰在一起,五官深刻英氣逼人,我一驚,他竟氣得發抖了。
他放在浴缸邊上的雙手死死握緊著,“我竟然沒想到,他會這麽對你。”
我背對著他坐著,心裏其實是緊張的,傅立衡對我豈止如此,他對我更狠的隻是傅寅他還沒看到罷了,但有一就會有一萬,剩下的要靠他自己想象,而我要做的,就是盡量讓他對傅立衡的仇恨最大化。
他說完這句後,手輕輕地碰上我的耳垂,原本就破了,後來又是沾了水,現在傷口感染了發起了炎,又紅又腫。
他一碰上,我就“嘶”了一聲,他的手猛然縮回,急忙跟我道歉,然後抱著我把頭埋在我肩膀裏恨道:“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我順著水流將身體滑下去一點,然後仰頭看他,裝作很天真般問他:“怎麽做?”
他的身體猛地一頓,我淡淡笑了,順著水流從他懷裏脫離出來,他沒有抓得住我,我笑著遊到另一頭,與他麵對麵坐著,他看著我,臉上有不解。
我說:“你回傅家也快一年了吧,什麽感受?”
他低下頭,說:“爺爺戒心很重,他沒有我想象的那般看重親情……他更在乎能力……我已經失去了他的信任,後麵……可能比較困難……”
他的無奈我也能懂,但他不能繼續為蘇氏白白做貢獻,傅廣川就算現在眼紅他的能力,但也不可能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去請他再回來。
要麽他主動回來,但這便意味著他必須放棄他在蘇氏構建的一切,他在蘇氏幹得很好,對蘇世成表現了足夠的忠誠,蘇世成對他很滿意,如果他要執意離開蘇氏,先不說傅廣川會不會接受他,他要走肯定會得罪蘇世成,到時候兩頭得罪了,他這半年的努力就成一場空了。
當時的他或許也沒有想到,他那個時候為求自保,得到的竟是這樣兩難的境地。
我也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他是傅立衡的私生子又怎樣,是傅氏親生的骨血又怎樣,到底還是個孩子,又是外人,老謀深算的他們怎麽會那麽容易敞開心扉。
“我想保護你!我說過的!安安,你再等等好不好?”
他目光殷切地看著我,原來他也感覺到我是著急了,我笑了笑,不讓自己去糾結這個,何必考慮得那麽嚴肅呢,逼太急了,把人給逼瘋了就不好了。
於是我一邊笑著應著好的,一邊伸長了腳,夠到他的雙腿之間,透明的水下,我的動作一清二楚,而更加清楚的是他那裏的變化,他狠狠咽下一口唾沫,一下子不說話了。
最誠實的還是他的身體,我笑了,說:“傅寅你聽不聽我的話?”
他點了點頭,說:“聽。”
“那好,”我靠在浴缸邊上朝他下命令,“我要你現在過來抱我。”
最終我們一直纏綿到天微微亮才結束,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將我一遍遍從快樂的巔峰舉高拋下,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更加迷戀他年輕健康的身體,我的手指一遍遍在他身上流連,少年人的肌肉線條沒那麽賁張,卻讓人愛不釋手,我一遍遍撫摸,引起他一陣陣輕顫。
他這反應讓我高興,我笑著說:“傅寅你還真是喜歡我啊……”
他歎了一聲,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對,我是早就知道了,但我沒想到他會堅持這麽久,這感情讓我心驚,讓我承受不起,所以還是早點結束的好。
我們在酒店裏稍微休息了一下便退房走人,拖得太久會引人懷疑,雖然沒人會在意我的去處,而傅寅隻要隨便編個理由就能使蘇繁相信他。
想起蘇繁,我忽然想起他曾經對我的承諾,要問的話已經到嘴邊,但看到他有些疲憊的臉後又咽了回去,他剛剛的表現已說明了一切,我再確認他的忠誠,反而會引起他不必要的誤會。
分開回到家後,傅立衡竟關心起我的去處,他那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像是縱情了一夜,我沒管他昨晚幹了什麽,他卻偏偏要質問我晚上去了哪裏。
他說,沈安你別以為我留著你,就給了你給我戴綠帽的機會。
我覺得荒唐,這麽多年了,到底是誰在給誰一直戴綠帽,但看到他一臉蒼白的樣子,我忽然起了報複心理,我說:“是又怎樣?我又不是你老了幹不動了,我還年輕,需要滋潤,昨晚的對象器大活好很好,比你大,活還比你好得多。”
這還是我頭一次品頭論足起他的床上功夫,一是不敢,哪個男人被這樣刺激了不脫了褲子就證明自己的?我可不想重溫舊夢;二是我卻是對他的功夫了解不多,從知道我不能再生後他就懶得在我身上浪費精力了,他說他要抓緊時間在外麵生一個兒子回來。
果然傅立衡臉色氣得鐵青,指著我說:“沈安,你果然在外麵有情夫。”
我毫不客氣地頂回去,說:“隻準你找女人就不準我找男人了嗎?你要是覺得自己頭上綠得發光,你可以跟我離婚呀,反正我現在是不想再跟你過下去了!”
“你這個賤人!”傅立衡指著我就罵了出來,“別忘了現在是你求著不要跟我離婚,別以為我是真稀罕你。”
我狠狠瞪回去:“到底是誰求著誰你搞搞清楚,傅立衡你要是還想留著傅寅,你少管我在外麵跟什麽男人上床!”
話音剛落,我還在說的傅寅就從外麵回來了,我們故意分開了時間回來,他回來得正是時候。
傅寅一進來就聽見我們在吵,皺了眉頭問我們在幹什麽。
傅寅的突然插入打斷了我們的爭吵,我不想在傅寅麵前還跟傅立衡這樣沒遮沒攔地吵,卻沒想到傅立衡比我還不要臉,直接在傅寅麵前控訴我昨天晚上跟野男人鬼混了一宿,他說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根本不配做傅家的太太,不配做他的小媽。
“野男人”聽了朝我看了一眼,淡淡一笑,說:“是嗎?”
我差點也笑了出來,傅立衡根本不知道這野男人正是他的寶貝兒子。
“可不是嗎?我早就覺得她可疑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獨守空房,又是再也懷不上的,也許她就是靠這個才亂搞了這麽多年沒被我發現,她又不可能因為懷了野男人的種而暴露!”
傅立衡趁勝追擊,他想借此機會拉進他和傅寅的距離,又讓他認為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一舉兩得。若是我真的不檢點,或許還真的能讓他成功了呢。
果然傅寅下一句便是,“她不能懷孕,到底是因為誰?”
傅立衡這才發現原來傅寅根本不是向著他說話的,他一下子醒悟過來,傅寅是早就被我收買的,他怎麽可能憑三言兩語就改變現狀。
他惱羞成怒,隻好訴諸暴力,但他挑錯了時候,他單是對著我一個人的時候還能動手,可這回傅寅還在,他的巴掌就根本落不到我的身上。
傅立衡的手被傅寅狠狠甩開,他大怒,掄圓了手臂準備再來一下時又被傅寅輕巧掀過去,而令我們意外的是,傅寅這麽一掀,竟把傅立衡直接掀翻在地,暈過去了!
我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看傅立衡是真的暈過去了,他的頭砸在地板上,地板上漸漸淌出血來。
看見血,我慌了,連忙趕傅寅走,現在時間還早,還沒有傭人看到是傅寅把他打暈過去的,傅立衡這一暈可能是跟他玩了一整個通宵有關,但外人看到了隻會以為是傅寅把他打暈過去的,傅立衡再怎麽說是他父親,傅寅跟傅立衡動了手,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傅廣川震怒。
傅寅也明白他不能在這裏久留,被我推著離開時他拉著我的手,問我我該怎麽辦。
傅立衡不會好好的暈過去,總要有人要為他的暈倒負責,而我剛回來就跟傅立衡吵了一架,理由正合適。
我打算背下這個鍋,傅立衡被我氣暈過去又不是頭一遭,而且他會暈過去也不完全是因為傅寅給他的那一下子。
傅寅還是想自己擔責,被我趕了出去,然後我回到客廳,摸了摸傅立衡的頭,果然滾燙的。
傅立衡最終因為高燒住進了醫院,他雖然還對他後腦勺那冒血的傷口耿耿於懷,但一直高燒不斷,他一直到晚上才醒過來。
傅廣川隻以為是傅立衡徹夜玩了一晚才會發高燒,而傅立衡想指責我出軌,又空口無憑,隻能先咽下這口氣。
他醒過來後先是被傅廣川臭罵了一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當然不可能空口無憑地說我出軌,而我在一旁盡心盡力地照顧他,反而被傅廣川誇獎了一下。
我扶著傅立衡在病床上躺下時,他明明渾身無力,卻還要說著威脅我的話,他說,你等著吧沈安,我一定會讓你滾出傅家。
我一邊輕柔動作,做給還在病房外的傅廣川看,一邊笑著對他說:“好啊,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