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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賭情

  我還沒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隻覺得被他這樣抱著很不合適,動了動,想推開他時,他突然冷下聲音跟我說:“能利用的就盡量利用吧,誰叫我們一無所有,隻能拿情賭一賭。”


  我渾身一震,他這話,提醒的是我,說的是他。


  而他卻我還在震驚中時,他放開了我,然後看著我,笑得很燦爛地對我說:“那就再見啦,安安。”


  他從未這般叫過我,我從未跟傅寅說過,會這麽叫我的隻有他一個,也是從他開始才有人會這麽叫我。


  而·傅品這時候會這樣叫我,是……


  我不敢想。


  而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傅品已經朝袁河臻走過去,袁河臻很高興地牽起傅品的手,聲音很小地跟他說了一句什麽。


  我渾身一震,差一點就要衝上去拉住他讓他不要跟他走,但理智還是扯住了我,袁河臻是什麽人,我怎麽得罪得起。


  等他們一走,人去樓空,富麗堂皇的酒會現場,隻剩下殘杯冷炙。


  我是最後一個走的,走到停車場,發現我竟沒有車回去了,正打算打個車回去,就見停車場最裏麵,有一輛車的燈亮了一下。


  我走過去一看,竟是傅寅。


  我有點驚訝,還以為他早就被我氣走了,而他的樣子看起來確實還在生氣,他雙手伏在方向盤上,看都不看我,說:“你別高興,我隻是怕你沒車回去而已。”


  他叫我別高興,但我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喜悅,笑了一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一點都不看我, 我一坐進去後就發動車子,而快到了車庫門口,忽然有一輛車霸道插入,直接堵了我們的車。


  傅寅不悅,那輛車下了車窗,露出傅品的臉來,他對傅寅笑著道:“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哥,以後我就不用叫你哥了,因為我不是傅家的人,她也不是我小媽。”


  傅品這一句話就把傅品氣得半死,他隻用一句話就告訴了傅寅他之前的揣測非自作多情,而他現在雖然暫時贏了,但他永遠逃不開我和他之間的身份之梏。


  傅品說完,也不等傅寅回複,放下車窗前,我看見袁河臻的麵孔籠罩在陰暗中,似是輕輕笑了一聲。


  車道被占,隻能讓他們先走,等待的時間裏,我注意到傅寅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捏緊得發白。


  我心裏酸澀,原本還準備了幾句話調侃他調解下氣氛,現在是怎樣都說不出口了。


  但是我沒想到我的沉默反而引來了傅寅的不悅,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後,他忽然語氣森冷地說:“你在為他高興嗎?”


  我一愣,急忙說沒有。


  他冷笑,說:“沒有嗎?他可真好啊,攀上了袁河臻,不僅擺脫了他那貪婪纏人的母親,等袁河臻死了,他還能接手他的家產,誰能有他幸運?”


  傅寅嫉妒的口氣讓我不愉快,傅品能得到袁河臻賞識,也是他自己的本事,而且靠傅家的路是被他給堵上的,他總不能因為傅品自己找了好出路,就去嫉妒他。


  但我也清楚我不能再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吵,於是隻能變相地安慰他:“你也不錯了,傅家家大業大,傅廣川現在明麵上就隻有你一個孫子,到時候傅家不也是你的了嗎?”


  我本以為他隻是嫉妒傅品有了比他更好的出路,沒想到聽了我的話,他竟更加生氣起來,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後,將車猛然停在路邊。


  我嚇了一跳,不由往後躲了一下,緊貼著車門警惕地看著他。


  而他伏在方向盤上,忽然笑了出來:“我可真丟人。”


  我還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就見他忽然打開了車門,從車上下去了,對我說:“我還是自己回去吧,車子留給你。”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迅速地跑了出去。


  我怎麽不知道他在惱什麽,他雖然靠著傅家私生子的身份一步登天,但實際上到他真正成為掌權人還早,畢竟太小,太年輕。


  我突然覺得很無力。


  我故意在外麵多花費了點時間才回到傅家,這幾年傅立衡雖然沒管過我每日做什麽,但我不想被他拿著賬單上來質問我究竟幹什麽去了,便一直避免花傅家的錢,其結果就是傅立衡覺得我安分又省心,也因此他對我的態度雖然冷淡,但還算不上太壞。


  但我從來沒跟他說過,每一天我在傅家過的日子,都如同坐牢一般。


  偏偏在我媽看來,整日無所事事,還特別悠閑瀟灑。


  我回到傅家時傅廣川已經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回公司去了,傅廣川能攢這麽大的家業無非是因為他本人勤奮自律,今天出了這麽大的事,丟了這麽大的臉,他照樣上班不誤,至於傅立衡和傅立遠,自然是不想讓傅廣川說他懶散,也一並跟了去吧。


  他們不在,我還輕鬆點,卻沒想到剛坐下歇一口氣,就見蘇繁扶著傅寅他外婆從後院過來了。


  我一驚,今天這日子蘇繁怎麽會來?


  蘇繁笑盈盈的,看起來是已經來了很久,跟傅寅他外婆也相處得不錯,倆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傅寅他外婆見我回來,還驚訝地問了一句怎麽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她也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而她會這麽問我,說明傅寅還沒有回來。


  我沒有告訴她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不光彩,但他外婆自從上次就覺得傅品十分可憐,順帶著會關心傅品,更惹得傅寅不高興起來。


  其實更令我注意的是蘇繁怎麽會來,便問她今天怎麽會來?


  她朝我笑了一下,說:“今天是傅寅的生日呀。”


  我渾身一震,連我都沒有注意到傅品的日子跟傅寅的生日撞到了一起,其他人或許不知道傅寅的生日是幾號,但我查過他的出生年月,全家最清楚的人應該是我。


  連我都沒有能記得他的生日,一瞬間我覺得十分愧疚,而蘇繁此時還半是埋怨半是高興地說:“阿寅一點都沒把自己生日當一回事,我本來還想給他辦個party慶祝呢,可他偏說今天是他弟弟認親的日子,他不能錯過,我也知道他還有個弟弟呀,所以我就在這裏等他,等他回來了,我們再去吃一個浪漫的雙人晚餐。”


  蘇繁說得很高興,看樣子是準備充分,蘇繁高興地說完後,便問我傅寅什麽時候回來。


  我張開嘴,卻發現嘴澀得狠,蘇繁是真心喜歡傅寅的,我一直以為我是知道的,但這是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傅寅身邊有這麽一個真心喜歡著他的人,而我還迫不及待地把他推給了她。


  我也不知道傅寅去了哪裏,想到他今天在車上不甘又痛苦的樣子,我隻覺得心口憋得難受,那個時候我或許應該說點更好點的話安慰他的……


  而就在這時,門口傳來管家的聲音,“少爺回來了。”


  我聽到傅寅淡淡地“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原本還坐在我旁邊的蘇繁就撲了過去:“阿寅。”


  傅寅見到蘇繁,也是驚了一下,但還是穩穩地接住了她,柔聲問她怎麽來了。


  聽到傅寅溫柔的聲音,我才想起我已經很久沒有親眼見到傅寅和蘇繁是怎麽相處的了,之前傅寅還總是一張冷臉,原來現在竟已經是這麽溫柔了。


  蘇繁賴在傅寅的懷裏撒嬌,說她為他的生日訂了餐廳,還給他準備了驚喜,她花了很多心思,傅寅一定要喜歡才行。


  蘇繁這樣蠻不講理的撒嬌,傅寅也全盤接受,一邊嘴裏說著好,一邊把蘇繁放在地上站好。


  然後他朝我走來。


  我一顆心驟然提起。


  他或許是早就察覺到了我並未注意到今天還是他生日的事情,所以他站我麵前站定後,直接就問我:“小媽呢?”


  我手猛地捏緊,但還是笑著問他:“什麽?”


  他低頭看著我,那眼裏是旁邊兩人看不到的悲傷,他在埋怨在質問:“今天我生日,小媽你有沒有為我準備什麽?”


  我張口結舌,心裏難受得翻江倒海,但蘇繁和他外婆都在旁邊看著,我不能引起她們的懷疑,便說:“都有未婚妻陪你啦?還要什麽?”


  他聽了淡淡一笑,輕聲說了聲是呢,然後轉身對蘇繁說:“我今天下午沒事,我們走吧。”


  蘇繁十分高興,差點跳起來:“也就是說你能陪我一整個下午?”


  傅寅微微點頭,蘇繁便高興成了一朵花,依偎在傅寅的懷裏。


  我心裏酸澀無比,而傅寅他外婆看著他們倆走出門的聲音,十分欣慰地笑著跟我說:“看他們倆,真般配。”


  她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才發現,我對傅寅該采取的態度,應該是這樣的。


  後來我給傅寅買了一枚鑽石胸針做補償,但他似乎沒有領情。


  傅寅在生氣,他給我的感覺便是如此,我想起傅品臨走前跟我說的話,原來他早就看出來了,可惜現在他還能利用袁河臻對他的感情為所欲為,而我已經過了那個階段,隻希望傅品不要跟我一樣,賠上自己。


  但不管怎麽說,傅寅生氣歸生氣,但沒鬧得跟上回一樣幾日不回家,頂多就是對我的態度冷淡一點,而傅立衡忙著公司裏的事,並沒有在意到這件事。


  我鬆了一口氣,起碼現在的狀況還能維持一段時間,傅立衡還暫時不會跟我離婚。


  但傅立衡不跟我離婚,想逼我和傅立衡離婚的人就多了,除了傅寅和傅品這兩個,還有5個私生子若幹個私生女,他們都是母親健在,傅氏兩次認親都辦得高調,便讓他們覺得有機可趁,主動拿著親子鑒定來上門要錢或者要名分。


  要錢的好打發,我跟傅立衡說一聲給了他們錢就讓他們滾蛋,但能忍氣吞聲生下傅立衡的孩子又撫養其長大的,又怎麽可能是隻要錢就滿足了的聰明人。


  沒多久就有傻子捅到了媒體那兒,聲淚俱下地控訴傅家大公子當年是怎麽始亂終棄,現在又是多麽冷漠無情。


  傅氏門口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傅立衡焦頭爛額,他現在據說在忙一個什麽項目,根本沒有時間來管這些,他沒時間,就隻能找我,我想他這個時候應該是慶幸我還沒有跟他離婚的,不然誰幫他收拾這些爛攤子。


  這些本是傅立衡自己造的孽,卻要我來給他收拾,我憋著一肚子火,但又不得不著手處理這些破事。


  濫竽充數的踢了,大吵大鬧的找個由頭扔看守所裏關個兩天,等氣焰消了,再拿錢解決。


  光是打發這些昔日情人,短短幾日就花了上千萬,我看著錢跟水一樣從我手中流出,不覺得心疼,隻覺得可笑,我問傅立衡,心疼不?

  他不心疼錢,他隻頭疼,聽說他這幾日忙得徹夜未眠,已經頭疼好幾日了。


  我不在乎他身體如何,隻跟他要錢,他為了平息這件事,已經花了好多錢了,他一邊咳嗽一邊挑眉問我:“你沒中飽私囊吧?”


  我一怔,確實傅立衡從沒像這樣把他的錢交給我來管理,幾千萬的流水,我當然也不可能給他提供收據。


  我把手收回,說:“不給錢那就算了,等她上門來鬧吧。”


  傅立衡眉心皺得死緊,在公司他又不能來掐我,隻好又遞給我一張卡,我歡歡喜喜地去接,傅立衡突然收回,我皺眉看他,他露出個懷疑的神色,說:“這些人不是你指使來鬧的?也隻有你最清楚誰真的生了我的孩子。”


  我大笑一聲,收回手,還是那句話:“要不你找別人。”


  他確實無人可找,氣得麵孔扭曲,但還是把卡給了我。


  我拿到了錢就走,傅立衡在我身後警告我,等他有空了,他會查這一筆筆錢去了哪裏。


  我一聽,氣得甩下卡就走人,他氣得在我身後大叫,我沒理他,最後是他跑出來,當著員工的麵,將我求了回去。


  傅立衡是丟了臉,但他這麽做是為了不丟更大的臉,他將卡塞進我手裏,用求我的口氣道:“沈安,算我求你了,這事沒法找別人出麵,至於中間費,你想拿多少拿多少吧。”


  傅立衡何時對我這般低聲下氣過,我覺得十分痛快,頭一次覺得傅太太這個名頭原來還有這用處。


  我看著此時眼底烏青滿臉憔悴的傅立衡,近距離一看發現他真的老了,也難怪這個時候著急爭家產了,他的得意與囂張終於被歲月磨平,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等來的竟是多虧了時間的勝利。


  我從他手裏接過了卡,指間把玩著那薄薄的一張卡片,心裏知道這裏麵可能存著把這一個房間都堆滿的鈔票。


  傅立衡這般低聲下氣,我偏要再踩一腳:“傅立衡,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傅立衡的臉一瞬間變得特別難看,明明是即將暴怒的表情,卻還是壓抑了怒氣,叫我先出去。


  等我一出去,我就聽到了傅立衡瘋狂砸辦公室的聲音。


  我輕輕一笑,離開了傅氏大樓。


  沒想到,剛一出門,就見到了傅立遠。


  說來傅立遠是完全的坐享其成,傅立衡處心積慮找了兒子回來又怎樣,現在一個送了人,一個就已經是別人的了,是他先拿子嗣爭家產的,卻沒想到到最後他一個兒子都沒有卻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他春風得意,我也沒差到哪兒去,於是兩人心情很好地在傅氏大樓門口嘮了一會兒嗑,他慰問我這幾日處理那些流言蜚語辛苦了,而我也同樣地慰問他工作辛苦了。


  虛情假意了一陣,他提出讓司機送我,被我婉拒,他也沒說什麽,笑著目送我離開。


  傅立遠可能是還想拉攏我,但我已經覺得疲累,或許現在是最好的全身而退的時機。


  而還沒等我把這個想法考慮成熟,就出了一件事,醫院裏我的女兒不見了。


  我得到消息便立馬往醫院趕過去,醫院那邊跟我解釋,說當天看管不嚴,但平時也沒有人來看望我女兒,護士一時疏忽……


  一時疏忽……我覺得可笑,我早就知道他們這裏雖然價格高昂但實際上服務並不完美,一個都沒有人來時常看望的腦癱,大家估計也都先入為主地以為我是打算把她放在這裏等死的吧。


  但再多的責備也是徒勞,醫院那方也在調取監控錄像,錄像顯示,昨天中午12點左右,有個白衣女人進來,抱走了我的女兒。


  那時我的女兒還在午睡,那女人的動作根本沒有驚醒她,她也許醒來還奇怪,怎麽一睜眼就換了個地方呢。


  我越想越心痛,便根本沒有時間去責備護士為什麽中午不在我女兒旁邊看守著。


  偌大的一個醫院,竟容得了外人隨便進出。


  醫生即便自責但也比我冷靜多了,又問我對這個白衣女人有什麽印象。


  自從我和白雅在傅立衡住院的那段時間見了一麵後,我還真沒關心過她後來去了哪裏,但見她那身形消瘦,飄飄忽忽的樣子,我有點擔心她會傷害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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