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未婚夫
傅寅竟就這麽當著眾人的麵逼問起傅品,我迅速瞥了一眼傅品臉色,他剛見到顧心時也是一臉驚訝,顯然不是他故意安排顧心來鬧場的。
傅寅在這邊逼問他也無濟於事,反而平白讓人看了笑話,傅立衡與傅立遠就已經不和,小的再傳出不和的消息來,那不丟死人?
所以我在傅寅又要開口的時候,製止了他:“傅寅,別說了。”
他看了我一眼,竟一點沒收斂,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對傅品的語氣更加苛刻起來:“不是?你敢說外麵那個瘋婆子不是你親媽?”
我驚了一下,沒想到傅寅這麽不聽話,於是用更嚴厲的語氣說:“傅寅,住口!”
音量不免大了點,聽到的人都轉過了頭來,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行了,別問了,反正現在人已經被帶走了,你們繼續吧。”
說完,我也不顧傅寅委屈怨恨到滴水的眼神,對傅品說:“你跟我過來。”
傅品看了傅寅一眼,最終還是跟著我出了會場。
一到沒人的地方,我就告訴他:“沒事了,傅寅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不是你把顧心叫來的。”
他仍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對顧心剛剛的出現和發言還是耿耿於懷。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攤上這麽個媽,誰也不想的,想了想,我還是把顧心一開始叫嚷的話告訴了他,“顧心她剛過來的時候說她這段時間被人關起來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他像是驚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說:“我不知道。”
其實我也隻是有點在意罷了,隻是顧心是個大麻煩,就這麽放著肯定又會鬧出動靜來,而光是用錢哄她,總有一天她會獅子大開口。
我說:“是嗎,那就好。”這一刻我倒是挺希望她能被什麽賭場扣住了,這樣起碼限製了她的人身自由,能讓她有一段時間不蹦躂。
我還是擔心傅品,不同於傅寅,整日有事沒事就到我麵前蹦躂,一會兒是高興了一會兒是委屈了,他有什麽說什麽,而傅品基本不跟我要求或者表達什麽,我跟他說過如果他媽後來要是再找麻煩,他可以跟我說,但他一次都沒有跟我說過。
還真是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同為傅立衡私生子,他真的委屈太多。
上一次見顧心還是我命令傅品將她扔出去的那次,而那次傅品表現出來的冷漠確實讓我心驚,後來一段時間我不見顧心來鬧,還以為顧心是真的被傅品那一番話嚇著了,但這種人怎麽會有被嚇著的一天呢?
她隻會更加貪得無厭地得寸進尺。
而偏偏她這一回找的場合不巧,這下傅廣川即便心裏不願意,也得找個機會將傅品的存在公開了,傅廣川最恨有人脅迫他,這下傅品在傅家就更難立足了。
這一回,我鄭重地對傅品又說了一次:“有什麽事一定要記得告訴我,我知道你喜歡藏事情,但今天這結果你也看到了,以後不許再藏事情了聽到了沒有?”
我故意用上了埋怨的語氣,這下終於見一直緊繃著臉的傅品放鬆下來,微微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我怎麽不知道小媽原來這麽喜歡弟弟。”
傅品話音剛落,就從不遠處的拐角傳來一道冰冷帶著嘲諷的聲音,我愣了一下,朝那邊拐角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嘴角勾著一抹冷笑的傅寅。
我不免皺了眉頭,“傅寅,你來這兒幹什麽?”訂婚典禮還沒結束,他一個新人單獨跑了出來,讓蘇繁怎麽辦?
傅寅看了我一眼,那嘲諷的冷笑反而更加深了,他一邊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一邊說:“我來看看弟弟呀,剛剛我話說得難聽了,還以為傷了弟弟的心,剛想來道歉呢,就看見他被我們漂亮的小媽哄得喜笑顏開了。”
傅寅故意的用詞讓我更加生氣,聲音加重地提醒他:“傅寅,夠了!”
可是傅寅這會兒一點都不聽我的話,目光從我身上迅速略過後,又移到傅品臉上,說:“夠?我怎麽能夠,我這弟弟可是悶聲不響地壞了我重要的日子,剛剛人家都在問我呢,問我我那弟弟是怎麽回事,問我為什麽我和你不是一個媽。”
傅寅這樣話裏帶刺,我才終於明白傅寅怎麽會聽我的話,他早就開始得寸進尺,我已經管不住他了,我製止不了他,隻能希望傅品不要將傅寅的話當一回事,便對他說:“你先走吧,你媽應該還在樓下,去看著她點,別讓她說出更過分的話來。”
“好。”
說完傅品抬腳就準備走,傅寅更怒,直接對著他的背影吼道:“你跑什麽,你給我站住,跟我解釋清楚!”
傅品竟然真站住了,他回過頭,看著暴怒的傅寅,淡淡地說:“我說了不是我,但是打擾了你的訂婚典禮,我很不好意思。至於別人問你,你該怎麽回答,照實說就行了,你又沒有我這樣的媽。”說完扭頭就走。
“你!”傅寅怒不可遏,在他打算追上去之前,我立馬拽住了他,說:“傅寅你鬧夠了沒有!”
傅寅自己都說過,訂婚不過是給蘇繁的交易,而蘇繁確實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布置會場,將會場打造得夢幻漂亮,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公主夢,對此,傅寅一點意見都沒有。
他根本不在乎這場訂婚典禮,偏偏要說得多恨一般,隻是為了找傅品的不愉快。
果然被我拽住後,傅寅就沒那麽大的怒氣了,反而掉頭回來看著我,用難以置信的口氣對我說:“你護著他?”
我放下了拽著他的手,隻說:“你不要無理取鬧,你還有正事要做。”
雖然訂婚典禮是滿足蘇繁公主夢的一場戲,但總要演完才能讓蘇大小姐滿意。
他卻不動,站直了身體後,將雙手插進兜裏,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被他這樣冰冷的目光看得不適,剛要說什麽,就聽他冰冷的聲音說:“如果傅品知道,剛剛在這輕聲細語地關心他的小媽,兩個小時前還被我操過,他會怎麽想?”
我萬萬沒有想到傅寅會將這事堂而皇之地拿上來說,驚訝和震怒讓我下意識伸出了手,想對著他那張冷淡的臉抽上一巴掌,打落他那一臉的,但他輕輕巧巧地接住了,拉開我的手彎下腰來,說:“難道不是嗎?”
我震怒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人,徹底慌了。
明明不到兩個小時前他還對我深情告白,為什麽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還是,他那一切都是故意的?都是演的?
我渾身冰冷,全身急速消散的熱度反而幫助我冷靜了下來,還好,除了剛剛有點失態罷了,其實也還好。
我從震怒中冷靜下來,用力從他掌心奪回了自己的手,然後抬頭看著他,說:“行啊,你去告訴他,看到底是誰更丟不起這個臉。”
說完我甩手而去,仔細想想傅寅敢把我們的關係告訴誰?他都想借蘇繁上位了,這個節骨眼上,他敢告訴別人,訂婚典禮開始前半個小時,他剛操過他的小媽?
而且就算告訴了傅品又怎樣,傅品會理解我的。我們是同類人。
我甩手而去,也不在乎後來傅寅是不是回現場了,他比我想象得聰明,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什麽對自己更重要。
隻是有點驚訝罷了,明明那個還會趴在我車窗上跟我要獎勵的少年還在眼前,為什麽現在就成了陌生的青年了呢?
我仔細一想,恍然大悟,再過半個月,是傅寅的生日。
他22歲了,按虛歲來算,已經23歲了,23歲的人了,又是苦日子出身,能不懂這些嗎?
其實從他主動把他外婆接進傅家,他已經明白了,不是誰都有幸能成為豪門私生子的,這個機會不好好抓住,豈不是傻?
我一邊往會場走,一邊想通了這個事實,心底一片冰涼的同時又覺得理所當然。
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便沒有注意到迎麵走來的傅立衡,他怒氣衝衝,走過來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手腕驟然一疼,猛地皺了眉,剛要發火,就看見了臉比我還難看的傅立衡。
我一驚,問他:“你幹什麽?”
他死死攥著我的手,說:“沈安你這後媽當得挺不錯的呀,一個兩個的,都那麽聽你的話。”
我一愣,這才想起,剛剛是我叫走了傅品,而在傅家,我跟傅品的關係一直是不鹹不淡的,剛剛情急之下,我都忘了要跟傅品保持距離。
“別人都說了,明明是我的兒子,倒是跟後媽相處得不錯。”
我真是服了,不都是上流人士麽,怎麽這麽喜歡八卦?
我翻了個白眼,甩開傅立衡的手就想繼續往前走,結果還沒走開兩步就被傅立衡又抓住了手,同時聲音也更尖利起來,“你去哪兒?”
我無奈,隻好轉過身朝他笑道:“還能去哪兒?訂婚典禮還沒結束呢,我除了回去還能去哪兒?”
傅立衡見我這樣朝他笑,他更生氣,說:“你少給我笑嘻嘻的。”
我自然知道他在氣什麽,他現在最後悔的應該就是當初找兒子的事沒親力親為吧,現在自己的兒子一個個的都不聽話,一個都指望不上,他能不氣麽?
而我那時候提出要幫他找兒子,為的正是這麽一天。
我笑著挽住了他的手臂,說:“他們跟我關係好不是正好麽?我們是夫妻,他們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一家其樂融融,怎麽也比現在形單影隻的傅立遠來得好吧?”
被我這麽一說,傅立衡僵硬的臉色才算緩和下來,尤其是在聽到我說的形單影隻的傅立遠時,他一直以來最大的敵人就是傅立遠,現在他孤軍奮戰,我們再不濟還有三個漢子,能不比他好?
果然,下一秒傅立衡就攬了我的肩膀,將我整個人硬是往他那邊一拽,我差點撲進他的懷裏,連忙拿手撐住了,再抬頭看傅立衡時,他輕輕皺眉,說:“這麽抗拒我做什麽,我們不是恩愛夫妻麽?”
我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又不好直接推開他,隻好用手隔著我和他的身體,再在燈光下湊近了一看他的臉,這麽多年來,我一直以為他還是那個在酒會上風流倜儻過來搭訕我的貴公子,今日再一看才發現,他俊美的臉上也有了絲絲皺紋。
我剛想感慨,就見那細紋加深了,傅立衡笑著說:“其實我早就覺得了,跟你在一起也沒什麽,可是是你不願意接受我,不過現在你也不打算跟我離婚,就算你不讓我碰,那也不是不行。”
我冷笑,說:“你忘了嗎?我們當初是怎麽約定的?”
事成之後,我們離婚,家產對半分,孩子的撫養權歸我,而且在這一段時間裏,他不許沾花惹草。
這點,算是這麽多年來我被他戴了這麽久的綠帽的懲罰吧。
可是傅立衡卻一點都不這樣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說:“沈安,我真覺得你是為了挽回我才費盡力氣做這些,如果是這樣的話老公跟你說對不起,以後我真的隻有你一個人,外麵的花花草草都不要了,隻要你一個,怎麽樣?”
他自大的猜想和一點也沒有真心的道歉讓我覺得好笑,我推了他一把,說:“少廢話了,這邊都沒人,你還演個什麽勁。”
“沒想到爸媽原來感情這麽好。”
結果我剛說這裏沒人,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人聲,我一驚,回頭一看,正是去而複返的傅寅。
他視線冰冷地看著我們,我這時才注意到我和傅立衡之間的距離有多近,便又推了推他,不理傅寅,隻對傅立衡說:“快點,我們回去吧。”
傅立衡揚著頭,聽完我的話就攬著我往會場走去,我匆忙回了下頭,叫傅寅動作快點。
那一瞬,傅寅雙手插在兜裏,長身玉立,側著頭回了我輕輕一個“嗯”字。
我回過頭,看到得意洋洋的傅立衡,他這時候或許還不知道,我已經快管不住傅寅了。
果然當天晚上,等訂婚典禮結束,傅立衡就為今晚回哪兒住跟傅寅吵了一架。
本來隻是訂婚,又沒有為他們倆置辦房產,按道理來說,儀式結束各回各家,但總覺得有點不妥,而此時蘇繁纏著傅寅說腳疼,傅寅心疼她便說要送她回去。
時間已經不早,送了她回去便免不得在蘇家留宿,這不是第一次,傅立衡卻有種兒子白送人家的感覺。
他說:“家裏又不是沒房間,今晚回來!”
傅寅拉著蘇繁的手說:“可是傅家到底不方便。”
傅立衡瞪圓了眼睛,說:“有什麽不方便的?”
此時蘇繁拉著傅寅的手撒嬌,說:“好了沒有,我腳好疼,我們回家吧。”
蘇繁撒嬌的軟膩聲音更讓傅立衡光火,他這時才覺出蘇繁是跟他搶兒子的。
他說不動傅寅,便使了眼色讓我來,我當沒看見,結果被他一把拉起來,推到傅寅麵前,說:“你說說他!”
能說什麽呀,隻是訂婚而已,他又不是沒在蘇家留宿過,這個時候蘇繁已經不耐煩了,還要拉著她說多久?
我瞥了一眼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故意躲避傅寅的目光,說:“繁繁不舒服的話你就趕緊送她回家吧,今天確實累著你們了,阿寅你記得明天回來就行。”
傅立衡一聽就皺了眉毛,剛要說話,就聽傅寅說:“我明天回去做什麽?”
對啊,做什麽,現在傅氏已經沒了他的位置,傅廣川故意把他踢了出去,他不可能把一個會偷公司錢的人繼續留在公司,他明天即便回去了,也是跟我一樣無所事事。
“什麽叫回去幹什麽,那是你的家,你跟蘇繁隻是訂婚,不是結婚,何況你又不是入贅進她家的,為什麽天天待在她家?”
傅立衡這話就說得難聽了,傅家給了聘禮,價值不低,隻是時間匆忙,沒考慮到將來以後兩人的住處,才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果然蘇世成一聽就皺了眉,傅廣川也氣得臉色發黑,這時趙然走上前來,對傅立衡小聲說:“傅總,今天時間確實不早了,蘇小姐身體不舒服,傅少現在是他未婚夫,當然有責任要送她回去。”
未婚夫……
被趙然這麽一說,我才注意到傅寅身份的變化,對啊,以後他就是蘇繁的未婚夫了……
傅立衡怎麽可能聽趙然的,當即推開了他,說:“你是什麽人,來管我傅家的家事。”
趙然沒站穩,被他推了個踉蹌,實在狼狽,我急忙瞥了一眼傅廣川,嚇得連忙拉住了傅立衡。
又偷偷看了一眼傅寅,他還笑意吟吟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想了想,說:“你外婆還在傅家,你不要回去看看她嗎?”
傅寅的外婆因為身份原因沒讓她來參會,傅寅雖然不滿,但好在老太太自己說不想來回奔波,這才算了的。
果然,他外婆還是傅寅的死穴,他斂了笑意,說:“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