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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急轉直下

  「………………」


  凜腦海里反覆思考著,眼睛看著士郎帶來的警方和教會人員所調查的圖像——好幾副清晰的圖像可以看出,櫻和那些受害者都有過極其親密的接觸——很顯然地,她就是冬木連續殺人事件的罪犯。


  不但如此,調查書中甚至將櫻過去在間桐家的遭遇之類也詳細列出。


  不做出回答是不行的,但腦袋卻亂成一團,連要思考什麼都決定不出來。


  ──間桐櫻不停地承受著性-nue-待。


  間桐臟硯到底是對她施加什麼樣的教育,不難想像。間桐櫻並不是清純可人的chu-女,而是已嘗過男人滋味的魔女,早已經墜入無底深淵。


  凜一瞬間暴怒沖頂,但很快讓令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自己的妹妹在這十一年間在掙扎什麼、渴望什麼、思念什麼,到底是因何而哭泣?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宛如樂園般的國家,任何人都可能分享到幸福,但只有櫻不會。即使自己不出手,她也會被其他人殺死。


  很容易看出,櫻已經失去控制,化為單純吞噬生命的魔女。被改造的身體和長期的教育手段,完全扭曲了這個少女心靈。


  「……」


  凜無言地仰望著彩繪玻璃上的聖者。仔細回想,櫻她很愛笑,不論何時都露出沉穩的微笑。


  那是建立在何種痛苦之上,我都不知道,我一直都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下來。不管她的笑容是真是假,都沒關係了。


  她一方面不願意讓我得知、而另一方面卻經常想向我尋求救贖。連這點都發覺不到的姐姐,真是沒有資格為妹妹擔心。


  凜放下資料,向士郎望了過去,以嚴肅的語氣說道。


  「你這個假神父,果然是最差勁的人……你是故意將這件事隱瞞到現在是嗎?」


  「哈,這可是誤會呀,我只是想著有什麼能更好幫助她的方法,我只是想讓大家都幸福而已(嗯~正傳台詞別有風味)。不過很遺憾的是,聖杯戰爭開始后,這種事的頻率反而更高了,到了這個地步,加上還有Ruler在,事情已經到了快要瞞不下去的地步。」


  (……混蛋。)

  凜在心中咒罵。


  得知一切后,說不會動搖,絕對是騙人的。


  ——只是,凜心中沒有感到迷茫。那是因為……要怎麼樣做,早就已經明白了。


  沒有救她的手段,現在的櫻已經完全被侵蝕了,間桐臟硯的改造,讓間桐櫻無法長保。


  只要刻印蟲還在,所以今後也會繼續侵食那女孩子的身體,要取出來等同於要將人體神經拔除。置之不理的話,欠缺理性的蟲子會不停削減魔力,間桐櫻就會自取滅亡。變成這樣的話,她就只是個暴走的Master。


  不管怎麼做在數日後都會死掉的。


  已損壞的東西是無法復原、失去的東西絕對再也取不回來。若要救她,就只有回到十一年前。


  這樣一來無論站在遠坂家家主,還是站在間桐櫻的姐姐立場上,又或者身為敵對的Master。自己唯一能做的不是只有一樣嗎?正因為如此,沒有必要在這兒嘆氣,並感到悵然若失——這是理所當然的,毫無疑問的決定。


  「……這是我的責任,必須由我來承擔。」


  可是儘管如此,不知道為什麼膝蓋還是在顫抖。喉嚨一陣發堵,胸悶得喘不過氣來。


  那樣下去只有越來越痛苦,而且結果也是逃不掉的話……


  「在這裡做個了結,就不會出現犧牲者。不管是櫻、還是被櫻波及到的人,都能獲救。」


  無法早一步做出決斷的軟弱,反過來會令她更加痛苦。


  從救活不救死這點來看,凜的決斷是正確的,無比的正確。


  放著不管的話,十個人都會死。


  如果事先奪走一個人的性命,就能救起九個人的性命的話,那就──

  「就在這裡殺了她,一定會。是遠坂家將她的人生推到深淵,將她逼到無法回頭的絕路……所以,由我來殺死她。」


  如此平淡,卻又如此堅定的語調,士郎能感受到凜那不屈凜然的意志。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溫情或者猶豫,這不是冷酷,而是如假包換的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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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冬木教會的禮拜堂里,有一個只有祭祀才知道的秘密。


  連接著禮拜堂和裡面的祭祀室的牆壁事實上根本沒有發揮隔開的作用。禮拜堂發生的所有事情和聲音都可以透過祭祀室看得一清二楚。


  在凜離開后,一走進祭祀室,士郎就聽到斷斷續續的喘息聲。


  人是有心靈,有靈魂的,正因為如此,傷害他人才會感覺到愉悅。


  率先崩壞的是所謂的榮耀或尊嚴等物,然而那充其量只能算靈魂的表層。


  無止盡且不斷重複累積的痛苦被新的痛苦覆蓋,肉體所接受到的刺激是沒有界限的。更勝於痛楚的痛楚、更勝於折磨的折磨不間斷地刺激著肉體,無論恥辱或是屈辱,都僅是不值得一提的開端。


  當覺悟到這具身軀只是被當成慾望的糧食掠奪殆盡時,對活人而言最恐怖的惡夢,活生生被啃食的原始恐懼為她揭開了序幕。


  那時候,「希望」將是最後一根繩索。


  把那希望粉碎,也是虐滅心靈的最後一錘。


  語言無鋒,亦可殺人。


  就像鋼鐵之刃終結生命般,侮辱的話語亦可以抹殺精神。在把希望擊潰之後,即使理解到胸口依舊持續鼓動,也僅是一具空殼罷了。


  這種自身存在被否定的絕望恐怖感,想忘也忘不掉。彷彿是被丟在真空中,感覺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似的,不安、寂寞、一點依賴感都沒有的恐懼。所以,面前的這個少女才會如此哭泣。


  櫻產生了一種自己站立的位置,以及存在本身都被抹殺了的錯覺,並對這個錯覺感到深深的恐懼。湧起一股想大聲呼喊來吸引她的注意的衝動。可是,乾澀的喉嚨連一個詞也擠不出來。


  只是一瞬間,全身力氣就像是抽幹了一樣,名為「間桐櫻」的人類好像變成了一具空殼——然而心臟,異常地瘋狂地鼓動到疼痛。


  抱持著理想的間桐櫻並不認為這是的行為,拉近和親人的第一步,並不在於只和對方溝通,她認為必須要先為對方做些什麼才對。總有一天,彼此相認的契機也會來臨。


  她可以將自己自貶為垃圾,她早已經放棄,所以她選擇幫助自己姐姐。為此,自然要讓生命延續得久一些,所以必須要殺死一些和她一樣的社會垃圾。


  然而……


  呼吸很疼。心跳很疼。思考很疼。回憶很疼。


  無處可逃,無計可施。以前似乎也曾有過類似的心情,但想不起來了。或許自己已經自暴自棄了吧。


  她現在只想要來一針。


  憤怒與痛苦、驕傲與喜悅、恥辱與絕望,一切思緒都將溺死沉醉在毒品之中。


  在永無止境的噩夢中,間桐櫻持續發出否定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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