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天真的愛
“師傅，你在做什麽？”天真爛漫的女孩，歪著腦袋突然湊到陸羽身邊，卻被身後的婦人，拉著往後退了兩步。
“月琴！這就是你說的師傅？”中年婦人眼神慌張，驚疑不定的打量著眼前的年輕男子，顯然對女孩說的話將信將疑。
竹林深處，青山掩映，兩間房舍，一方竹籬，一院的瓜果，陸羽悠然自得的坐在石凳上，麵前的石條方桌上，一盞清茶，氤氳著蒸騰著霧氣，此景美的恍若不似人間。
中年婦人左右打量：“老爺何時在這裏修了房舍？月琴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噓！”女孩把食指貼在唇上，天真的看了陸羽一眼：“師傅正睡覺呢！桂姨你小聲點！”
“這坐著能睡覺嗎？”中年婦人顯然不信，再次斜眼打量了下盤膝而坐的陸羽：“你說他是怎麽懸在這的？這腿…”
“噓！噓！！”女孩把食指吹的更響了，身後卻傳來了陸羽的聲音：“月琴！你來了？”
“師傅！你醒了呀？月琴還以為你在睡覺呢！”女孩指了指身後的中年婦人：“我把桂姨帶來了！我有叮囑她不要吵到你睡覺！”女孩坐到陸羽身邊的石凳上，雙手托腮一臉崇拜的看著陸羽。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一會府裏找不到，又該罵了！”中年婦人上前拉了拉女孩的胳膊，有些膽怯的往來路上張望。
“你母親呢？”陸羽含笑看著女孩，語氣溫和。
“她出門了！哦！不對，是去母親那了！就是父親的大老婆！”女孩說著天真的吐了吐舌頭。
“別胡說！”中年婦人再次驚懼的拉了拉女孩的胳膊：“大夫人要打的！”說著抬眼怯怯的看了眼陸羽：“這位先生，還請您千萬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不然我們都要挨打！”說著又上前拉住女孩的胳膊：“快走！我求求你啦，小姐，快走吧！一會該連累我一塊受罰了！”
“你先回去吧！她們要是問了，你就說我自己跑出去玩了！她們就不會為難你了呀！”女孩天真的看著一臉焦急的中年婦人，難得的頭腦清醒。
“小姐說的簡單！”中年婦人仍站在原地，既不敢離開，也不敢強拉硬拽：“小姐要是有好心，就去跟夫人說，讓我去侍候其他的小姐和少爺，總比跟著小姐沒出路，還整天挨打挨罵的好！”
“桂姨這是不要我啦？”女孩說著上前親昵的拉著女人的手，女人強行把手從女孩雙手中掙脫：“不是奴婢不要小姐，隻是跟著小姐，奴婢一家子都要給餓死！就算不餓死，吃的也是豬狗不如！”說著女人猛然想起了什麽，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小姐快回去吧！夫人說過下午讓你呆在院子裏，哪也不能去，說不定這會子，夫人已經派人去看了！”說著果真硬拽著女孩起身，女孩當然不肯。
正兩相推搡之間，女人突然受到一股外力相托，轉眼卻已在幾步之外，女人怔愣了半天，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鬼！有鬼呀！”剛想轉身就跑，不想卻被死死的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女人越加驚恐，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明明隻是站在地上，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把腳從地麵上挪開，女人雙眼圓睜，定定的看著陸羽，指著自己的嘴巴：“嗚嗚嗚嗚！”一張皺紋縱橫交錯的臉上，此時竟慢慢的爬過淚水，用乞求的目光看了看陸羽，又轉頭看向女孩。
“我要你回去，自己請求離開月琴！從此以後不再回來！今天的事，也統統忘記！”陸羽說完女人平靜了下來，木然的轉身往來路上走去，一時往臉上一抹：“哪來的露水？”一麵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竹子：“這林子越來越密了，怪滲人的！”說著摟了摟自己的肩膀，往小路上跑去，身後的竹林深處陸羽與少女相對而坐，中年婦人像是沒看到般，一溜煙跑到了正路上：“我在這裏幹嘛？！對了！剛才是要去找表姐，怎麽走著走著走到這裏來啦？”
“師傅，桂姨她這樣回去不會被罵吧？”女孩看著女人遠去的背影，一臉惆悵的“唉”了一聲。
“自身都難保了，還有閑心擔心別人？”陸羽好笑的看了看托著雙腮的少女，低頭提起茶壺，往另一隻杯子裏注了些茶水，遞給了少女。
少女欣然接在手上一飲而盡，陸羽暗暗點了點頭：“放心吧！以後再找個可以放心的人在身邊，這個女人就讓她走吧！”
“嗯？”女孩突然好奇的盯上了陸羽手上的杯子和茶壺：“這是哪來的？師傅好厲害！”說著女孩雙手一拍：“師傅！師傅！你再變一個，再變一個！”說著站起身來，雙手拉著陸羽的胳膊搖晃了起來：“再變一個！再變一個！變一個！！”
“好！”陸羽含笑跟著站了起來，拉著月琴的雙手：“那月琴想不想學？”
“嗯嗯嗯嗯！想學！想學！師傅教我！！”女孩低頭看了看石凳，連忙跑過去正襟危坐著，一臉期待的看著陸羽。
陸羽好笑的搖了搖頭：“月琴在學堂裏看見哥哥姐姐這樣上課的嗎？”
女孩使勁的點了點頭：“還有妹妹弟弟！可是爹爹不讓我去！”
陸羽愛憐的摸了摸月琴的頭頂：“那月琴以後就跟著師傅學習就好！”
“嗯！”女孩用力的點了點頭，很快竹林深處便響起了朗朗的讀書聲，隻是這聲音像被下了禁製般，在林中消散於無行！
“表姐在家嗎？”梅姨並不敢直接闖進夫人的別院，隻悄悄的溜進丫鬟們的住所。
這梅姨的表姐在夫人身邊貼身侍候，被指給了府裏的二管家，在東廂別苑裏有一套單獨的居所，在終多仆婦中，也算是極風光的！
這表姐表姐夫除了在夫人、老爺跟前聽使喚，一下來便起坐在自家的小院裏，日子過的好不自在！
梅姨再看看自己，跟著個蠢丫頭，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別說在老爺、夫人麵前討好了，就是到了年紀，想指個可靠老實的人嫁了，也是為難，竟是把她扔在荒園裏，苦苦挨日，像是在府中從未有過這號人似的！
這梅姨今年二十有五，是這府上家養的仆婦，父母隻在門上應差，所得銀錢較之梅姨，隻少不多。
而自家的哥哥，遠離後宅，隻在店鋪裏幫襯，竟被嫂子攛掇著，分開門戶單過，所以這哥嫂的銀錢，絕難到父母之手，這家裏的進項，每每讓梅姨為難，想要攢下一副嫁妝，靠著父母看來是行不通了。
所以才想了這麽個門路，今日特意打扮了，往表姐門上，探探口風，抓緊尋個正經主人要緊。
“你是什麽人？往這裏找誰？”一個丫鬟鬆著發髻，端了個水盆從房內走了出來，梅姨堆上一臉的笑容：“不知肖嬤嬤在家沒？我是她表妹，也在府上當差！”
“那邊不是，隔著個影牆呢，沒事不要往這裏亂闖！”說著把手裏的水盆一潑，打著哈欠回身走回了屋裏。
那邊正有個婦人靠在牆根上曬太陽，聽見這邊動靜，直起身來往這邊張望：“是梅表妹嗎？”
“是！表姐！正是我！我這找錯了地方！”梅姨往前緊走了兩步，穿過影牆，到了一方小院，院內有五步見方，隻單單種了顆桂花樹，往後卻是幾間屋舍，廚房、起坐間、臥室、淨室一應俱全，甚至還單單辟出了一個房間，給孩子讀書！
“表姐這裏收拾的倒整齊！翼兒不在家嗎？”梅姨往表姐身後打量了一下，心底到底羨慕。
“跟著四少爺念書去了！”肖表姐笑容恬淡，隨手往身後一指：“這不是剛給翼兒收拾了書房，好容易老爺特許了翼兒陪讀，別耽誤了他用功！”
“是！翼兒以後一定能讓表姐表姐夫享上榮華富貴！”梅姨努力搜刮著枯燥的大腦，想要說出一兩句像樣的話討好。
“嗯！”肖表姐仍是淡淡一笑：“今日我不當職！夫人跟前隻有悅兒那丫頭看著，等夫人從老爺房裏回來，我就去探探口風！隻是這事也得看你個人的機源！”
“是！隻要表姐不曾忘記便好！”梅姨眉開眼笑，跟了那傻丫頭幾年，今日能遇到這樣的機會，她當然不肯錯過。
“隻不過，三小姐眼前就要到了婚嫁的年齡，你這跟了七八年，就這麽輕易的舍棄，豈不可惜？”肖表姐忍不住善意的提醒，這跟主子吃苦可以，想跟著主子享福，那就得看個人的造化！
“表姐也知道，三小姐在夫人跟前形同虛設，那後院就是個荒園子，晚上吹個風跟鬧鬼似的！這麽些年過去了，除了送些剩菜剩飯，誰還去過荒園一趟？就連三小姐的生身母親，也隻顧著自己保命，哪還顧得上這麽個傻的？”梅姨說的無限委屈，眼眶也跟著紅了又紅：“要說老爺能想起她，也不會任由她在荒園自生自滅，連個基本的禮節都沒人指點！更別談什麽讀書識字，針線功夫了！這往後能嫁個什麽樣的人家？我看著老爺夫人是打算讓這個傻子，在跟前老死也說不定！”
“你說的倒也有理，畢竟這三小姐也已十四了，其他大家的姑娘們，都已經開始相看人家！把她扔在後院裏，不聞不問的倒真是看不透是什麽個意思！”肖表姐的讚同道：“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自然會替你上心，你且先回去，再等等！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哎！”梅姨忙答應了：“那我先回去了！”說著並不敢耽誤，轉身便出了影牆，也不多看，一徑走出東苑，往荒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