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一點點融合吧
飯館的夥食是素華見過最好的夥食，有葷有腥，油水也多，這倒讓素華有點不敢下手了，末尾看見秦雪花打了多少後，她也就跟著打了一小半，也沒要太多。
秦雪花見她隻打了一點，又給她加了一點，“你這麽瘦小，多吃一些。”
素華忙攔了攔，“夠了，不用了，我怕吃不完。”
她怕的其實是被人說這輩子是沒見過吃的一樣，但事實上，在村裏的，真的很多人都沒見過多少吃的，何況還是這麽多油葷。
“吃不完也得吃呀，你這麽瘦。”
素華突然覺得有點尷尬了……
打好飯的人有人看了過去，白天忙來忙去，他們隻知道飯館多來了一人，也沒真的留意過來，這會兒一見，眼睛裏不由得起了一些異樣。
不一會兒，一麵容尖瘦的服務員攏在旁邊同事的耳朵說道，“這就是宋遠今天下午去接的人？怎麽這麽小？才十三四歲吧？”
說話的叫王婉萍。
旁邊另外倆服務員一個圓臉的叫馮娟，一個鵝蛋臉的叫楊麗，看了之後，兩人沒出聲，心想，這招過來的隻怕是個童工吧？
宋遠吃了兩口飯，忙解釋道：“你們別誤會，池素華已經十六了，就是長的小，也顯小。”
即便這樣說了，但幹服務員的那幾個顯然還是不相信。
劉君娥見桌上的幾個開始交頭接耳起來，招手就將素華喊了過來，“池素華，你過來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以後都是咱們“怡心”的人了，大家都要熟絡起來。”
素華端著飯盒過來，禮貌有序看了飯桌上吃飯的人，大方道：“大家好，我叫池素華，是從新日鄉池家灣那邊來的，前兩天剛滿的十六，就是從小發育不好，身子長不高，所以看起來很小，希望不會麻煩大家。”
秦雪花除外，隻有後廚的兩位廚子師父和宋遠各自給著笑容，回應了一聲，其餘的都沒出聲，劉君娥腦子裏有些愁，這些都不是什麽問題，問題就是這麽個形象，以後怎麽能在大堂工作？
“好了，吃飯。池素華，你明天繼續跟著穀嬸在後廚洗碗，五天試用期。秦雪花，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楊麗端盤子上菜，正式算你的工資。”劉君娥說。
秦雪花頓時驚喜，“好，謝謝劉經理。”
來這裏是有三到五天的一個試用期，試用期期間沒有工資，轉正之後才開始正式算工資，廚子是廚子的價格，服務員是服務員的價格，同樣，洗碗工是洗碗工的價格。
說實話，素華對這些沒有秦雪花這麽期待驚喜，她在熬過一個時期，一個需要過渡的時期，過渡她的年齡，她的身子。
還有，她現在的這一切是蕭家幫她跑腿得來的，她不想辜負蕭家，所以現在怎麽安排她，她都可以接受。
吃完飯後，楊麗和王婉萍、馮娟打前頭回了宿舍，素華去經理辦公室拿了行李後，跟著秦雪花一同跟了過去。
宿舍離飯館隻隔一條街，是一個筒子樓，在三層頂樓，進去宿舍裏邊後，素華明顯感覺到擁擠，但最讓她吃驚不可思議的是，這都八一年了，竟然還有大通鋪！
不過也幸好是大通鋪，因為她沒帶被褥，暫時也就和秦雪花擠在了一起。
楊麗是她們當中長相最出眾的，服務客人時，態度也好，被劉君娥直接升為服務員的領班，到宿舍後，打頭第一個去澡堂洗了澡洗了衣服，回來後也是第一個把衣服晾在擁擠的小陽台裏邊。
素華抬頭看了看，不料那人拿著盆扭身回來的時候，撞了一下她。
那人沒說話，也沒道歉，細長的眼睛撇過她一眼後，叫了王婉萍和馮娟趕緊去洗澡，說明天要早點起來幹活，順帶也提了一句秦雪花。
秦雪花留意到楊麗的舉動，麵對楊麗的提醒，嘴角隻是尷尬的微笑了一下。
都說城裏的人精怪，來的這幾天她已經見識到了，要不是想給家裏多賺點錢，她還不至於讓這幾個人給臉子。
“素華我們先去洗澡吧，飯館每天都是十點鍾開門，然後從中午營業到晚上，早上其實可以多睡一會兒。”
素華聽出來了，這話應該是在說給楊麗聽。
果然，楊麗也聽出來了，眼睛跟著盯了過來，“說是十點開門，那也得九點到，還得搞清潔衛生呢？秦雪花，你也是新來的，這幾天都在後廚，不知道大堂的情況，明天你是要跟著我的，別出了錯。”
秦雪花擠了個不知無謂的笑容，“知道了，那我們先去洗澡了。”說著，拉了素華。
素華沒有說話的餘地，完全也是陌生的，隻能先跟著她。
要說素華也是幸運的，居然能在這裏遇到熟人，但她其實獨處慣了，一下子要和這麽多人集體生活在一起，還都是不熟悉的，身上有時候像紮著刺一樣，讓她渾身難受。
秦雪花大概是發現了什麽，問道，“是不是覺得很不自在？”
素華默默點了頭，“嗯……還行。”
“還什麽行，看你的樣子，都是不自在的。其實我來的第一天也很不自在，到現在都不自在，她們這些在城裏生活的人很奇怪。可人嘛，是需要磨合的，慢慢地也就會好了。”
秦雪花繼續說，“你不知道，我剛剛嫁到大河村那會兒，也很不自在，但因為組建家庭，因為要生活，所以就算不自在也要去習慣融合，融合後，也就自在了。”
素華想說秦雪花是真的懂她，不然她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的，需要習慣融合，因為要生活。這些都是她第一次的經曆，在她無法選擇讓自己舒心的時候，那就隻能先讓自己求全融合。
“嗯，謝謝，我知道了。”
“不客氣，我們是同鄉，相互幫助應該的。”
秦雪花很開朗，也有可能是同鄉的原因，話匣子打開後什麽都說，她說她男人也來了縣裏，隻不過這裏不要人了，就去街上接了泥瓦工的活。
泥瓦工她男人在村裏的時候常幹，但縣裏的這活很規矩，聽說有專門的人設計之後，才開始讓人動工，也沒村裏的清閑。
素華想說這是城市裏的建築，是這場開放政策後的產物，一切都在快速發展生長。她向往這裏發展和視野，真的比村裏好，但這裏的人……一點點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