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警告
夜。
劉家，劉海書房之中，劉海跟對面一個老者相對而坐。
「我說老鄭，你也太小家子氣了！一個小小的米行，吳家恐怕根本不放在眼裡。你要讓他們痛，他們痛了，才會有反應！」劉海有些恨恨地說道。
「慢慢來嘛！」對面老者笑著說道，「今天占他一個米行他沒反應，明日再占他一個餐館，看他如何？還沒反應？不怕，我們再占他一家旅店。若是還沒反應，我們就一家一家佔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這清水城吳家的產業就全是你劉家的了。」
「哼！」劉海冷哼一聲，「我看啊，你是怕！怕我們劉家鬥不過吳家，回頭吳家又要找你們麻煩！我說老鄭，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什麼好怕？現在平步門的仙人就住在我吳家，你早先就見過了，我孫子劉小溪拜入平步門副掌門門下。我覺得我們劉家會輸給吳家？」
「怎麼會？」對面老者面帶苦色，有些言不由衷地說道：「我對你們劉家可是充滿了信心，這次有了平步門的支持，你們劉家一定可以將吳家打的再無翻身機會。」
「你明白就好！」劉海冷著臉說道：「你要記住，這次，是你來找我，求我給你這個機會！你要是不想做，我可以將這個機會讓給其他人。我相信，老錢和老陸一定很感興趣的。」
「別，別啊……」鄭姓老者面色更苦了。
劉海又接著說道：「只不過出一點力，就能得到吳家一成產業，這種划算的買賣你到哪裡去找？要不是看在我們過去交情的份上，我不會把這件事情交給你。好了，我言盡於此，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我知道你事情多，也就不多留你了。」
劉海說著，站起了身。
主人已下了逐客令，鄭姓老者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朝劉海一抱拳，嘆著氣離開了。
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們說話之時，窗外有兩雙耳朵在偷聽，將他們的對話全部聽去了。
這兩人一身黑衣，身子隱藏在窗外的花木之中，夜色之中很難分辨，連一些巡邏路過之人都沒發現。
「主人，要動手嗎？」一個黑衣人問道。
「不急。」另一個黑衣人輕聲道。
這兩人，便是吳明和妙成仙姑了。
吳明讓妙成仙姑呆在原地，他自己則是長身而起，對著窗內喊道：「劉海，你出來！」
「恩？」劉海此時正在思忖，等鄭家再把動作搞大一些，吳家若是反擊，他們劉家便可趁機出手了。如今，他只需要一個名頭而已。
本來，按他兒子劉大山的意思，還要什麼名頭，直接動手便是。劉海卻不這樣以為，要跟吳家斗，還要仰仗平步門之人，他可不想讓平步門之人對他產生了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需要一個名頭。
此時，卻忽然聽到有人在窗外喊他的名字，劉海這個驚啊！
要知道，他這個書房附近是劉家防備最嚴謹之處，竟然有人能夠不聲不響地潛伏進來。他先是懷疑自己的布防是不是有什麼疏漏之處，稍想片刻，確定自己布防沒有疏漏，那麼，對能竟然能夠潛伏進來，就一定是高手了。
「高手？就是不知道有多高？」劉海不過稍微一驚，很快就又平靜下來。能夠不驚動守衛潛伏到他的書房附近，一個九級武者便能做到。劉海猜測，這人應該便是一個九級武者。
「九級武者又如何？我也是九級武者！而且，這還是在我們劉家！」他推開房門，輕輕走了出來。
這時候，有些巡邏之人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動，都提著燈籠趕了過來。
「家主，家主！」這些人喊叫著，然後在劉海的示意之下，站在了劉海身後。
「何方高人，來我劉家何事？」劉海朝著吳明喊道。
「想知道我的姓名？你還不夠資格！」吳明開口，聲音卻是有些嘶啞。他可是獨自在房子里練了一個多時辰，才讓這聲音有了一點模樣。
劉家眾人聞言，都是氣憤不已，紛紛怒斥：「放肆！你是什麼人，敢對我們家主如此說話？」
吳明對他們全都視而不見，又接著說道：「劉海，你也九十多歲的人了，我勸你一句，凡事不要做絕了。吳家跟我有點淵源，所以，你不可跟他們為難，不然，說不定哪天走在路上，你就悄無聲息去了那個從來沒有人回來過的世界。」
「從來沒有人回來過的世界？」劉海聽到此話，還愣了一下，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對方是說要殺死他。
「大言不慚！」劉海從旁邊一個巡邏之人手中奪過一把兵器，就朝著吳明打來。
「怎麼，想動手嗎？」吳明輕鬆躲過，又接著說道：「可你，還不夠資格！」
為了來劉家，吳明可是做了不少準備。先是學習了這種嘶啞的嗓音，然後又讓腦中老道為他提供助力，使他獲得超過了九級武者的速度。所以，對於劉海的襲擊，吳明根本沒放在眼中。
「想跟我動手，先打敗我的下屬再說吧。」
吳明站在一旁，而妙成仙姑則是從花木之中起身，朝著劉海一指。劉海但覺渾身好像被罩在了一張網中，再也難以動彈分毫。
「這種實力，先天高手？」劉海大驚。
「而且，還只是他的下屬！下屬便已如此厲害，不知他本人又有多厲害？」
劉海疑惑，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什麼先天高手，為何這先天高手要跟他為難？
至於說是因為吳家的緣故，劉海還真有點不信，吳家若是有這等助力，早點使出來，清水城哪還有他們劉家的容身之處。
劉海也在後悔，他後悔自己太過大意，竟然想要對來人動手。這不是他的風格啊。他一向謹慎，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今日卻因為對方几句話，就衝動地上前動手了。
「嗯，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平步門仙人撐腰，我有點太過忘乎所以了。」劉海自省道，同時，他也想到了如今唯一的依仗，那就是平步門仙人柳元。
至於旁邊這些巡邏之人，對付一個普通武者還能使用圍毆戰術，可是碰上先天強者，那就是送菜啊。
先天強者，可以發出法術，一道法術，便可將這些人全部解決。
所以，他也沒讓那些人出手救他，而是大聲喊道：「快喊柳元仙長！」
「閉嘴！」妙成仙姑斥道。
接著，劉海就發現他果真發不出聲音了，用儘力氣，也只是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
不過，他喊出那一聲已經夠了，剛才那些匯聚過來的巡邏之人中，已經有好幾個離開此地，想來是去尋找柳元去了。
「讓他喊。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依仗？」吳明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妙成恭敬應道。
下一刻，就響起了劉海渾厚的聲音：「柳元仙長救我！柳元仙長救我！」
隨著劉海的喊叫，不一會兒，這邊就匯聚了一群人，不過他們都不敢上前，只是站在旁邊觀看。連家主一個九級武者都在對方面前沒有反手之力，他們可不認為自己能比劉海還厲害。
「父親！」不一會，劉大山也趕了過來，「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對我父親下手？」
雖然劉海身上並沒什麼傷勢，可站在那裡一動不能動，一看便知，是受到了對面兩個黑衣人的控制。
「劉大山是嗎？」吳明嘶啞的聲音分外難聽，「方才你父親也想問我是誰，我說他不夠資格，他便偷襲我，於是，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現在，你也想知道我是誰，我同樣要說，你，不夠資格！你是不是也準備偷襲我呢？你是不是也想變成你父親這個樣子呢？」
劉大山眉頭皺起，握緊了拳頭。
「大山，不要衝動。」劉海看劉大山這副樣子，知道他正在爆發的邊緣，慌忙勸道。
劉大山一咬牙，跑開了。他不敢再呆在這裡，他怕他會忍不住。
劉大山離開之後不久，一聲怒喝，如同暴雷一般，在上空響起。
「誰人在此放肆？」
眾人循聲望去，借著周圍一些人手中燈籠的燈光，隱隱看見屋頂之上，一個白袍之人挺身而立。
呼！那白袍之人從房頂跳下，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甚至都沒發出多大的聲響。
「厲害！不愧是仙人啊，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劉府一眾下人心中驚嘆。
「柳仙長來了，想來對面那兩人要束手就擒了吧？」有人低聲議論著。
「柳元仙長！」劉海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你們是什麼人？」柳元背手而立，「放了劉家主，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桀桀！」吳明笑了兩聲，指著劉海，「剛才，這個人想要知道我是誰，結果，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又指向剛才劉大山離開的方向，「剛才，又有一個人想要知道我是誰，可他不想變成這副模樣，所以趕緊逃走了。」
然後轉頭看向柳元，「現在，你也想知道我是誰。不知一會之後，你是會變成劉海這個模樣呢，還是像剛才那人一般逃走呢？」
「放肆！」柳元臉上籠上了一層冰霜，使他仙風道骨的模樣受到了很大影響。
接著，但見他手指一動，吳明互感身邊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多，空氣之中的水分好像要凝結成冰一般。
可隨即，這點異動就消失了。
吳明知道，是老道幫忙，不然，他可能會被凍傷，甚至凍死。
「真狠啊！一言不合就動手！」吳明看向對面的柳元，他本來沒想對柳元怎麼樣，可現在，他決定要給對方一點教訓。
柳元發出法術之後，就等著吳明變成一個冰雕，可是看了一會，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一點反應，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在房頂上下來之前，他已觀察過，發現兩個黑衣人中，一個強一個弱，他早已打定主意，若是不能跟對方和解，就先拿那個弱的下手。
可現在看來，這人並不弱。不但不弱，說不定還很強。
對方不是躲開了他的冰雕，而是站在那不動，任由他的法術上身，就這樣，他的法術還是沒有顯出威力。如此看來，這人比他強出好多。畢竟，就連他自己，都不敢任由一個先天高手的法術上身。
「難道說，這個弱的反而是個強的？」想到這裡，柳元眉頭皺得更緊了。
「柳長老！」這時一個聲音傳來，「誰人闖我劉家？」
「小溪，你離遠點，這裡危險！」柳元見劉小溪也過來了，神情更是不好，慌忙喊劉小溪離開。
他可是在劉小溪面前說過大話，可是，現在劉家第一次出事，他就束手無策，他可不想讓劉小溪在旁邊看著。
「柳長老請務必將我爺爺救下。」劉小溪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
雖然家中發生了這等大事，可是劉小溪的心思還是在修鍊之上。
「仙路艱難，唯有持之以恆，方能有所成就，所以，不論何時，都要把修鍊放在第一位。」這是拜師之時平步門副掌門對他說過的話，他始終記在心裡。
看劉小溪離去，柳元感到稍稍輕鬆，隨後又一擺手，對旁邊圍觀之人道：「你們散去！小心傷了你們！」
旁邊之人略有不滿，卻也怕真的被誤傷到，紛紛退到了更遠處。
柳元看四旁無人，這才放低了姿態，說道：「剛才頗有得罪，請勿怪。」
「勿怪？」吳明笑道，「好，一會我會把這個詞還給你。」
「嗯？」柳元怒氣又涌了上來，他是平步門之人，就算在平步門之中，作為一個長老，也多是受人尊敬，出了平步門之後，耳邊聽到的也都是逢迎之詞，何時被人如此藐視過。
「難道非要比劃比劃？」對上對面兩人，他並沒有多少把握，不過，他可是平步門之人，他不相信對面之人敢冒著得罪平步門的風險對他下狠手。
「跟我比劃？你還不夠資格！先跟我的下屬玩玩吧。」吳明一個眼神，妙成隨即進入了戰鬥狀態。
「好，我就看看你們有多厲害！」聽這黑衣人言中之意好像並不會出手，柳元放心了很多。
畢竟，對上兩人，他一點勝算都沒有。如果是一對一，他就算不敵，也能多支撐一會。
柳元不知對方實力如何，為了搶佔先機，他就準備搶先動手了。
可是，就在他準備動手之時，妙成的目光望了過來。
此時，周圍已經沒有燈火，不過，對於先天高手來說，這種黑暗根本算不得什麼。
武者之境，錘鍊肉身，視力便會改善。進入先天之後，視力更會有一個飛躍的發展。夜中視物，不是什麼難事。
接觸到妙成的目光，柳元剛要發出的法術不由一滯。等他反應過來，想要繼續剛才的法術之時，對方的法術卻已經過來了。他再也不來不及繼續剛才停掉的法術，慌忙向旁邊躲去。
「那眼光？」柳元覺得有點熟悉。
他忍不住就向妙成再次望去，剛接觸到對方的目光，他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只覺對方目中彷彿是一個無底漩渦一般。
「不行，我不能再看她。」柳元一邊躲避著妙成的攻擊，一邊伺機反擊。
可是，先機已失，他已很難再找到機會。
「啊！」柳元一個逃避不及，被妙成的法術擊中了，很快，他身上就燒起了火焰，將他那一身白袍燒成了灰。
「我認輸。」柳元大喊，同時停住了不住奔逃的腳步。
「認輸就好。」妙成冷聲道，同時也停止了攻擊。
「這聲音？」柳元覺得有點熟悉，忽然，他睜大了眼睛：「你是妙成道友！」
妙成卻是理都不理他。
「妙成道友，你為何幫著吳家來威逼劉家？」柳元有些想不通。
「為什麼？尊主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這個答應你滿意了嗎？」妙成得到吳明指示，開口說道。
「尊主？」柳元看向一旁的吳明，「這人身上一點法力波動都沒有，難道已到了先天大成，可以掩飾法力波動？若真是如此，他說我沒資格知道他的姓名，倒也不算過分。先天大成，比我這個初入先天之人不知厲害多少倍，只是不知，這尊主是何方神聖，為何到了我平步門的地盤？」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又想問對方是誰。可是隨即他就驚醒，再問，是嫌自己還不夠狼狽嗎？
吳明嘶啞的聲音響起：「柳元仙長，讓你這麼狼狽，對不住了，請勿怪。」
柳元苦笑，這尊主怎麼跟小孩似的，剛才說過的話都還記著呢。
「不怪。」他也只能這樣回復。
吳明又說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困了。話，我都說過了。接下來，就看你們怎麼做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讓我不高興了，我絕對會讓你們後悔！」
「前輩，不多留一會兒？」柳元仰著燒黑的臉說道。
看到柳元那副狼狽模樣，吳明差點忍不住以自己本來的聲音笑出來。慌忙忍住，擺擺手，向外走去。而妙成，則是緊緊跟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