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梁昭儀
梁昭儀是靜妃的黨派，這是宮裏每一位小主都知道的事實。
這日，秀女宮裏雅雀無聲，各個房裏都安靜，沒人出來走動。興許是被鳳江的殞給嚇破了膽子，就連麗可人也一直安靜的呆在屋子裏。
前頭有宮女嚷道，“梁昭儀小主到了！”
思思聽見動靜，對淺瀾道，“好像有人來了！”邊說邊望著外頭，一隊五個人走進秀女宮門。
秀女們聽到有人通傳，個個都探長了腦袋，雖說之前氣氛有些低彌，可也已經事過境遷，人已殞，生者不宜過度悲傷。
碧綠似乎是第一個衝出屋子的，朝著進入秀女宮的梁昭儀一陣行禮，“小女碧綠，見過梁昭儀小主。”這境況梁昭儀倒是挺歡喜，瞧她那雙彎曲的眉毛和眼角便知道。
伴著眾秀，思思也隨行在內，朝著梁昭儀一陣行禮。
梁昭儀看了看眾人，大抵是這邊的秀女美豔動人，比五年前那一撥更為年輕美貌，宮裏頭的老人也不由得將視線轉移過來，這才引得梁昭儀也過來相望。
“都站好了，報名！”梁昭儀是要認得大夥兒麽？思思排在隊中，旁邊挨著麗可人，右邊挨著碧綠，前邊是半青，後邊是淺瀾。十五個人，足足排了三行。
恰好，這剛好整齊了。思思想起此的時候，心裏鄙視了自己一番，鳳江屍骨未寒，她卻在這吹風唱雨，好像一切仿佛更好。可事實上呢，她並未覺得，隻是這隊伍，十六個，也是四排的樣子，整不好更令人歡喜呢。
最好，這宮裏的小姐都歡喜吧！
“弘月！”“半青！”“浪花！”“方途！”“古圓！”
“麗可人！”“由昨！”“碧綠！”“瑤琛！”“芳蘭！”
“潁水！”“淺瀾！”“楊柳！”“翠蓮！”“水墨！”
十五個秀女一一自報姓名後，梁昭儀雙眼眯起，看著站在第二排的麗可人，問道，“方才，你叫什麽？”這是繼芥妃，姍瑚之後，第三位宮中老人對她的關注了。
麗可人知是問她，連忙屈膝行了個禮，“小女麗可人，年芳十三。遠城鄉的人。”梁昭儀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了一圈，方罷。心道，這女子生的端是美麗，這饒是被真帝給寵幸了，不曉得會不會爬上她的頭上去。
當下，便再出疑問，“你們十五人中，伺過寢的有幾位？”
思思沉吟，不語。碧綠像是有備而發，站出來說道，“小女碧綠承過帝露！”
麗可人看著思思，不語，是在等她先說呢。思思也站出來說道，“小女由昨也承過帝露！”
梁昭儀的目光從碧綠身上，再流轉到思思身上，最後她似乎認為隻有兩位了。麗可人卻報，“還有，小女麗可人也承過帝露。”此話一講，梁昭儀便朝天哈哈大笑，真是她多心了，像麗可人這樣的胚子，真帝都已寵未加以添封，想必是不太得心了！
“你們可曾知道，但凡受過帝露的秀女，三個月之內不懷上子嗣的，全部都要充到冷宮裏去！明白？”梁昭儀將碧綠眼中的含恨盡收眼底，轉語，“不過，三個月之內未懷上子嗣的秀女，在一年之後仍有機會被皇上翻到牌子，那就要看你們有多少本事了！”哈哈哈，梁昭儀收住了笑聲，拂一下裙袂，轉身離去。
思思收住愁緒，秀女宮裏果然不是一個福氣之地，但凡在秀女宮裏住過，並成為宮裏老人的，距目前為止，隻餘二人。一人是秀妍，一人是美魁。此二人現年已二十有三。也隻誕下過公主。
宮中已有五位公主，長公主乃是芥妃所生，次長公主乃是秀妍嬪妾所生，三公主乃是美魁嬪妾所生，四公主乃是深嬪所生，五公主乃是靜妃所生。
宮中已有兩位皇子，長皇子乃是可蘭氏所生，現年十二歲。次長皇子乃是靜妃所出，現年二歲。
隻知道秀妍和美魁生的美貌，卻也知道她兩人當年在秀女宮，也是非常苦難。如今，她為了能與真帝再續前緣，來到這秀女宮。可不知，接下來會如何？前路茫茫風淒淒，心曠神往盼歸期。
一院子的十五位秀女，挨著個兒站在一塊，都不說話，然後聽見有人笑。思思望去，卻是方途。她忽又笑起來，“你們瞧瞧你們什麽樣？在這裏好歹也有飯吃，用不著為了生計奔波勞碌，再說又不是沒有機會伺寢，不知道你們難過什麽呢！”
潁水嗔道，“方途妹妹你怎聽女兒心，大夥兒都想著能有機會，你倒好，蠻不在乎。”說完，冷眼掃了方途一眼，真個把方途的笑聲給嘎的止了住。
其他秀女不由的笑豔起來，有半青說，“我們幹著急也沒有用，要皇上翻咱的牌子，再說了，現在宮裏的新人不多，隻要有機會，我們就不怕。”
思思不忍心潑涼水，她知道這秀女入宮熱期最多維持一年，一年之後，便是無人問津，到時候別說是受寵，就是想見到真帝都是件難事。不行，她必須想辦法。
這群秀女來自江湖，有兩下子功夫的也有在其列，但都是默不作聲的類型。思思琢磨著，這真帝招她寵幸過了，也懷疑過她是不是就是思妃本人。她雖不好揭曉這個答案，可也胡亂整了個一模一樣的裝扮。
於思妃這份相思情，真帝不應該這樣容易忘卻她才是。想不整，過個幾日，便再複召她入達冠宮了。
心寬，人更樂。想來方途和半青說的有理，隻是這理在她這兒，不在她們那兒。她們這一撥秀女，想要不過著青燈長伴的日子，怕是要找法子了。
她不也是麽？想及此，思思轉身，回房宇去。秀女們各自散去，也不見誰有興致再來個聚會出遊，或者別的什麽的。因了上回鳳江的事情，這些人的心裏都懼怕著。
鳳江之殞，絕對是有人陷害的。那幅麵含緋笑，頭搖珠擺，亭亭曳曳，滿目琳琅，一身絳紫色長裙，淺紫色長桶靴的模樣，就活生生在了眼前。
思思取了一些紙，在院裏的角落裏，燃起了灰燼。邊燒著紙，口裏邊念著：鳳江妹妹你走的急，姐姐沒有給你送過行，在這裏也沒有個葬身之所，想來你定是十分孤獨。如若你在天有靈，告訴我是誰陷害於你，姐姐也好替妹妹討回個公道。
突然，思思身後站著一人，那人悄無聲息的走來，思思隻是聞到了她身上的香脂味，才知道有人。默默轉身，看一眼來人，笑道，“碧綠姐姐，是你？”
見她這般驚喜的模樣，碧綠深深一凝眉，道，“昨兒妹妹這是在給誰燒紙錢呢？”這聲音有如冰窟裏傳出來，冷的思思一個寒戰。
眉眼彎彎，思思不理會身上的不快反應，笑道，“碧綠姐姐不知道麽？是給鳳江妹妹呀！可憐她去的早，才青春年華卻已消香玉殞，連個送別的人都沒有。”說著，眼中含著兩滴淚，一滴落下來，掉在紙錢上，一滴流在眼角，順著臉頰往下滑。
“昨兒妹妹怎的想起給鳳江妹妹燒紙，可不是想念她了麽？”碧綠也蹲下身子，拿起一旁的紙，放進火堆裏。
這時，火卻意外的滅了。
思思看向碧綠，碧綠一臉錯愕的冷著臉，“這風太大，昨兒妹妹你慢慢燒吧，姐姐我先回了。”思思在碧綠轉身離去許久後，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