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家養小鬼
流程的堂哥代表全體親友在葬禮上發表了追悼的話語。
他用簡潔的話語描述了流程夫妻兩個不同於常人卻又異常簡單的一生。他們二人都將自己的時間幾乎全部奉獻給了自己的事業，以致於忽略了自己的孩子被人偷走調換的事實。
直至事發，他們始終都沒有見過自己孩子活著時候的樣子。
流程堂哥的話語中帶了一點輕微的哽咽。
台下的人聽到這裏，就連平時號稱是最冷漠無情的主編也低調地摘下眼鏡，背對眾人在角落裏默默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痕跡。
伴隨著斷斷續續的講述聲，有兩個虛影逐漸飄散到照片的上空，通過慢慢的凝聚成為了實體形態。
一開始並不能辨認出其原來的樣子，隻是隨著那團影子的顏色越來越濃，逐漸竟演變而成了兩個人形的影子飄在上空！
正是手牽著手的流程二人！
他們才剛剛睜開眼睛，還迷迷糊糊的，似乎不知道過去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一點意識也沒有。
兩人生前並沒有做什麽壞事，死後也並無執念留在人世，所以就連成為鬼魂狀態也還是幹幹淨淨的，似乎尚存於這世間。
據醫生所說，他們離世時並沒有遭遇到過大的痛楚，幾乎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他們的生命就被死神奪走了。
可是現如今，眾人對他們兩人都視而不見，均沉浸在失去好友的無比巨大的悲痛之中，沒有一個人能看到他們。
待看到自己的身形竟然是虛無地漂浮在空中俯視著眾多熟悉之人，卻無法靠近的時候，他們的神色才漸漸地清明了起來。
流程和何珊珊悲哀的看了一眼對方，卻也並不見太過強烈的後悔之情。
驀地，像是心裏突然有了感應般，突然往我的方向直直地看了過來！
兩人的眸子猝不及防地放大，他們看見了小鬼！
原本對自己的死亡並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的夫妻二人的臉上瞬間被激動的神色取代。
何珊珊的眼中飽含著淚水，流程是個男人，還好一些，但是緊緊抓住妻子的手的動作還是泄露了他緊張的情緒。
五歲的小鬼此時並不認識，它死的時候是七歲，也就是說，流程夫婦隻見過它七歲時候的樣子，還是緊緊閉上眼沒有一絲呼吸的狀態。
此時，小鬼正活生生地立在他們不遠的身前，懵懂天真地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大人，甚至因為無聊還玩起了自己的手指，不停地自言自語著。
此時它也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視線從前方直射而來，並緊緊地盯住自己不放。
玩耍的心受到視線的幹擾，它慢慢抬起頭來。
小鬼的心態在此時雖然單純，但是身形卻與之前沒有多大改變，還是渾身血粼粼的，血跡幹涸在它的臉上，露出一道道成年累月的傷痕。
見到此番情景，何珊珊像是受到了什麽沉重的打擊，整一個人都虛弱得癱倒在流程的設上。要不是流程反應及時，隻怕免不了與大地接觸一番。
他們兩人移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想緩慢地飄過來，卻被一種束縛住自己的力量絆住了行動。
不遠處的台前，一頭地獄犬的身影逐漸顯現，額頭的獨角幻化出多根無形的絲線，此刻正分別捆在流程二人的四肢處。難怪他們無法自由移動。
地獄犬並不是小黑，但好似年紀比它大了不少，一臉幽深嚴肅的模樣，麵對流程二人麵露的哀求之色絲毫不減動容。不一會兒，它便起身離開。
受牽引繩的羈絆，他們無法，隻能也踱步跟上。時不時地回頭，看向我的方向，流露出悲傷、解脫、哀求的複雜神色。
麵對他們對著我時的苦苦哀求，我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喃喃道，“程哥，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鬼的……”
他們也遙相呼應著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走到一半，流程夫婦二人似有所悟，紛紛將手刺入胸口，擠出一抹心頭血，朝小鬼的方向一揮手，那兩滴血便迅速融合在一起，直直地往這個方向襲來。
血液一接觸到小鬼的額頭，就立即與它融為了一體。
它似乎明白了什麽，但又好像一副全然無知的樣子，隻是看了遠處那兩個人自給出心頭血後互相虛弱到隻能攙扶著離去時，自它碩大的雙眼中，竟流出了一行血淚，蜿蜒在它青麵獠牙的臉上！！
流程夫妻兩人遠去了，葬禮也就漸漸接近了尾聲，我看著昏昏欲睡的小鬼，為了避免被李夢發覺，便第一個走出了大廳，轉身離去。
小鬼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一蹦一跳，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熱鬧的大街小巷。
“小鬼，那從今天起你就得跟著我啦，一定要好好聽話知道嘛！這樣我才能幫你找到度化的方法，真正地跟爸爸媽媽重新見麵。這樣看來，你轉世的時間比他們晚，要是湊巧一點，說不準下輩子還能作為他們的孩子再續前緣呢！”或者也還有其他的方法，我得好好研究一番。
小鬼聽了我的話，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隻眼巴巴地看著路邊糖果店中色彩繽紛的糖果和麵露期待排著隊的小朋友們，一臉渴望的樣子。
果然還隻是個小鬼呢！
不過轉念一想，原本它可以擁有跟眼下這些孩子一樣幸福快樂的人生，卻因為保姆的邪念而發生巨大轉變，在傳說中那個落後的村莊裏，這個不受寵的孩子恐怕連糖果是什麽味道的都不知道吧！
想到這兒，我快步走進那家糖果商店，挑選了好幾種口味不一的商品，鶴立雞群般得排在一群小朋友中等待結賬。
小鬼一臉驚奇得看著我的動作，而後麵露憧憬和崇拜。
回去的路上，看著它喜滋滋地舔著棒棒糖的開心的樣子，我也開心的一笑，仿佛沾染了快樂的氣息，一蹦一跳地往家的方向前進。
家養小鬼，好像是一件挺值得期待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