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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大院的"老百姓"(五)④

  「誰說我是怕老婆,最多是老婆不怕我!」老崔笑著反駁老廖,並指著老廖以攻為守地對其他人說,「我不像他,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在家裡一向是甩手掌柜,什麼事情都不想干。他老婆抱怨家務活干不完的時候,他還安慰他老婆說,『唉,真是沒有辦法,如果政策允許,我再找個小老婆幫助你一塊干』。哎,你們發現沒有,老廖現在是越活越年輕,越來越漂亮了。」


  老廖張開嘴,指著剛安裝的兩顆假牙說:「我年輕什麼,漂亮什麼,不就大門口新增加了兩個『保安』嗎?」


  老崔說:「我說老廖年輕沒有錯吧,他才剛剛開始『換牙』。」


  老廖紅了臉,指著老崔腦袋上的一片霜雪說:「你比我還年輕,大夥看看他這『少白頭』。」


  老殷笑著對兩個老鄉說:「你們兩個人都還算年輕,有句老話說『人活七十古來稀』,如今是,人活七十小弟弟,過了百歲才稀奇,八十歲、九十歲才能言『老』,何況你們兩個現在還都不到七十歲。」


  被老殷請來聚會的老鄉們因為相互年齡都差不了多少,大部分都退休了,他們之中,有國家機關原來的司局級領導,也有公司的老總、經理,還有從老家來北京闖蕩的成功人士,以前在部隊工作的退休幹部只有楊傳福一個人。


  退休的老人們最高興的事情就是老朋友們相聚,讓歲月沉澱下來的友情充填晚年生活的空隙。他們見了面,不像在職的幹部,問工作、談事業,也不像企業和商界的人士,論市場、說生意,更多的是詢問身體怎麼樣、心情好不好?要不就是拉家常、說笑話。他們通常每年見一兩次面,每個人的面孔都是一副變化的風景,裝點風景的師傅叫「時光」。


  楊傳福笑著對老崔說:「你年紀不算太大,把白頭髮再染一染,看上去至少還能年輕十歲,昨天我在蓮花池公園碰到幾個熟悉的參加晨練的老同志,他們的頭髮都染了,並說這叫『老來俏』。」


  老崔說:「我前幾年也染過,後來老伴對我說,你一不談朋友,二不搞對象,染那麼漂亮讓誰看,我不嫌棄你就行了唄!老年人頭髮白是自然現象,是一個人老練成熟的象徵,如果你對人生充滿自信,不把年老當一回事,滿頭白髮就不是昭示衰敗的秋霜,而是預兆豐年的瑞雪,你就會在精神上越活越年輕。」


  老廖說:「經常在辦公室寫文章的人,說出來的話到底與別人不一樣,充滿了詩意。」


  幾個人正在說笑,參加聚會的一位老鄉老方最後也進了餐廳。


  老方的身體不是很好,臉上總是盤踞著不退的病容。


  老殷與老方打過招呼以後,又拖過來一把椅子讓他坐下來,關心地問他:「你路遠不太好走吧,說話鼻子有些發齉,是不是著涼了?」


  「我前幾天患重感冒,昨天還頭痛得厲害,今天稍微好一些了。」老方說。


  老崔在一旁說:「老方你的感冒快好了,那屬於『感冒晚期』呀,現在頭還在痛嗎?」


  「你小子嘴裡什麼時候吐兩顆象牙出來讓我們瞧瞧。我現在頭不痛了,只是鼻子有些不舒服。」


  「你們聽聽,他的感冒已經轉移了是不是!」老崔朝向眾人說。


  老方笑著又用家鄉話罵了老崔一句。


  按照老家的關係,老方是老崔八百杆子也打不著的親戚,老方說老崔應當喊他喊表叔,但是老崔不承認。


  「老崔兒媳婦的肚子前幾年『不容人』,懷孕幾次都流產了。」老方對大夥說,「上次聚會的時候他曾經說過,自己什麼時候當了爺爺,就請我們吃飯,講過的話要算數,你現在不能有了孫子當孫子,說吧,什麼時間請我們撮一頓?」


  老崔詭秘地對老方笑笑說:「若干年後的四月五號,我單獨請你。」


  「是清明節呀,你那不叫吃飯,叫上供,我怕你到時候忘了我這個『長輩』。」老方笑著說。


  一幫老年人越說越熱鬧,老殷見人已經到齊了,就招呼大家就座。


  「秦總今天怎麼沒有來?」楊傳福問老殷。


  秦總是某大型企業的財務總監,是去年參加同鄉聚會時的唯一的在職人員。


  老殷看了看其他老鄉,欲言又止地說:「他最近出了點小事——」


  老崔憤憤不平地說:「什麼出了點『小事』?他攤上大事了,受賄一千多萬!」


  「他年薪上百萬,不缺錢花,怎麼還會受賄?」楊傳福感到不解,問自己,也像問別人。


  「貪唄!」老廖說。


  「恭喜你答對了,加十分,他就是貪!」老崔說,「貪慾是座橋,過去便是牢,他退休前想在油水裡再撈一把,結果自己掉了進去。有些人就是這樣,發了財想當官,當了官想發財,總想著『當官』『發財』,『官』和『財』想多了,加在一起就是『棺——材』。有一句名言叫作:學習似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人心如下坡行車,易放難收。我早就發現老秦有些觀點與我們不一樣,他把錢看得非常重要。」


  老殷說:「他這個人很聰明,可惜心思沒有用到正地方,他懂好幾國語言,周遊列國不用帶翻譯,就可以與當地人說話交流。」


  「聰明的人干好事功德無量,幹壞事罪惡滔天。有人說他吹、拉、彈、唱啥都會:吹牛皮、拉關係、亂彈琴、唱高調。還有人說他是『三硬』幹部:寫文章筆桿硬,做報告嘴巴硬,見女人老二硬。」


  老崔的話說得一屋子人又都笑了起來。


  老方說:「你們笑什麼,我說的是實話,有人說,他只有兩類女人不碰,一是生他的,二是他生的,其他的他都敢打主意。這沒有什麼奇怪的,他是『總奸』么,總奸就是強姦、*****的總稱。」


  老崔說:「做人要講人品,當官要講官德,有的人職務很高,權力很大,看起來是個『人物』,他要是不為國家分憂,不會群眾辦事,那就既不是『人』,也不是『物』。老秦這個人貪財更貪色,而且是色膽包天,有時候竟然敢與情婦一起帶著寵物犬散步,他們單位的員工背地裡說他們合在一起就是:狗、男、女。」


  老方插嘴說:「你講得很對,他這個人一看見漂亮女人,身體都軟了,當然也有個別硬的部位。有人說他,開始很出色,後來很好色,年輕時沒有尋楊問柳,上了年紀后反而學會拈花惹草了。財務總監主要是把經費管好用好,他卻喜歡搞點『副業』,在別的單位插插手,在別的家庭插插足。他這個人八面玲瓏,經歷了很多大風大浪,這一次卻在小河溝里翻了船,造成他翻船的小河溝里沒有水,叫作『****也就是說,是他眾多情婦中的一個揭了他的老底。」


  楊傳福在一旁糾正老方說:「開始引起他產生變化的,不是年齡的增長,而是職務的變遷。有些領導幹部晚節不保,害怕失去手中的權力,想利用退休前的時機再撈一把。對有些官員來說,退休是一種可怕的疾病,在職時財權物權慾望越強的人,退休以後就會『病』得越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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