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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第四節

  天亮之後,葉知秋尋了家客棧住下,將天龍刀放在房中,小憩一番;及至中午城中熱鬧起來,方才起身出門。


  但見城中也已是大軍整肅,營寨壘壘;軍卒披甲執兵、巡遊不斷;葉知秋尋了一家酒肆,點了些酒食,邊吃邊聽著酒肆之中食客敘談,此時,忽然見幾人行於街上,身著緋紅百褶袍,,頭戴六甲神盔,挎刀而行,卻正是錦衣衛,葉知秋心中大喜,他知曉秦家兄妹便是和李文城一起,那李文城便是錦衣衛千戶,若跟了這幾個錦衣衛,想來便可找到李文城!


  當下掏了飯資放在桌上,便遠遠跟著幾人行走,行不多時,拐了幾個街道,卻見路上便有一處牌坊,上面寫著察院街,葉知秋心中便明白幾分,在解刀山莊帥營之時,便已是託了張擒虎要來了南陽府城中地圖,情知南陽府衙便是在這察院街上,一路跟過去,果然見那幾個錦衣衛便是進了一處大門,近前看過,只見那大門前循吏不斷,便是南陽府衙無疑,葉知秋暗自記下方位,便轉身離去,自去尋那唐王府。


  及至傍晚,這一路打問下來,已是將南陽府幾處府衙官邸摸了清楚,也自知曉錦衣衛便是分駐與南陽府衙及唐王府內。便回了客棧,夜深時分方才提了天龍刀,輕躍上房,向南陽府衙而去!


  路上極是小心屏息潛行,葉知秋內勁武功皆已是上乘,耳聰目明之下,自然能夠及早發現那隱於樓頂屋脊之間的錦衣衛,便是一路繞行,盡量避免暴露接觸!


  待進得南陽府衙,南陽府衙前為儀門,穿過前院便是正堂,東側為乘發司及吏、戶、禮、兵、工、刑等六部諸房;西側乃是公廨,東南隅為衙神祠、寅賓館。儀門左右為榜房,前建豫南首郡坊。正堂之後便為寅恭門,進此門,過了院子便是二堂,名曰思補堂,堂左為書簡房,右為招稿房。再往後便是三堂,以及庖丁府廨。


  葉知秋但見各院之中燈籠高懸,軍卒或崗或巡,極是嚴整,這府衙之中約有房屋百間,葉知秋一番探查,好在並未發覺屋脊隱藏有錦衣衛;


  眼瞅思補堂中燈火通明,便縱身輕落在了思補堂頂,待摸清了夜巡軍卒的間隔,趁無人時便縱身而下,由側室翻窗而入,隱在了幕帷之後!


  只聽得思補堂內有人言談,小心瞧過去,卻見有共是三人,一人端坐於桌前,其餘兩人站立敘話。


  那端坐於桌前之人約四十餘歲,長須飄然,頭戴琥珀束髮冠,,面色白凈,頗有儒雅之風,身著緋紅雲緞圓領官袍,玉帶系腰,佩雲鳳四色綬,葉知秋仔細瞧過去,那人身前所綉竟赫然便是朝廷一二品大員的仙鶴補子,只聽此人說道:「陳知府,這各處糧草調撥情況如何?」


  葉知秋料到這問話之人便應是那兵部尚書白圭,此次奉召平叛提督軍務的大帥,那陳知府也是身穿緋紅圓領袍,戴四梁忠靖冠,只是胸前是四品雲雁補子,便應是南陽知府陳鎰了。


  心中暗思:「此次潛入南陽府,本欲是尋秦家兄妹而來,不想卻先遇到了這白圭,若殺了這白圭,倒是對義軍那邊有所交代,只是這主帥被殺,城中必然大亂,到時候再想尋得秦家兄妹,已是萬萬不可能了!」


  心思於此,便欲轉身離去,忽念道:「且先聽一回,若能知悉軍務機密報與石龍和尚,也算對得起眾人之信義!」


  卻見陳鎰立身在側,神態恭敬答道:「白公,您由河南、陝西、山西等處調撥糧草三萬石,山西及河南兩處糧車已經與昨日抵達,共計兩萬一千石,陝西由於上月永豐倉被賊人燒毀,籌糧不及,恐還需幾日!」


  白圭聞言眉頭輕蹙道:「陳知府,此處糧草重地,斷不可再生永豐倉之事,鮑將軍也需提點安排穩妥才是!」


  葉知秋聞聽火燒永豐倉一事,心下微動。


  旁邊身形高大,頭戴鳳翅盔,披掛銀光山文鎧,佩挎腰刀,外罩大紅袒肩袍之人,便是隨白圭一同到南陽府的京營都督鮑信。


  鮑信抱拳道:「白公,此次隨您同來的京營先鋒八千餘眾,五軍營、三千營及神機營各兩千餘,末將這便抽調人馬安排,同來的尚有一千錦衣衛,與原先由陝西至此的五百人同歸李千戶節制,末將也請他幫忙糧草防務,萬無一失!」


  葉知秋心中一顫:「李千戶,莫非便是李文城么?」


  白圭點點頭並不言語,半晌卻站起身來,嘆口氣道:「此次流賊勢大,湖廣總兵李震被阻深山,河南兵馬被牽制於商洛,四川援軍被房縣擋住不得寸進,漢中卻是被賊軍兩路夾擊,已是難保……」


  「唉,我京軍此次先鋒兵馬八千人,能戰之士不過六千,便是解鄧州之圍也無可能!」


  陳鎰施禮道:「流賊聚寇已至四十萬,後續兵馬當催師急進才是!」


  白圭目露痛惜,搖頭道:「荊襄之地,北進可圖中原京師,向西則脅勒川陝,南下可直轄湖廣而至南海之濱,東去則東南之地盡收眼底;」


  繼而嘆道:「賊勢起初,剿撫不力,以致生此大禍,失卻荊襄要地,自此賊患斷難平息;古時曹魏北踞襄陽,劉備西領荊州,孫權東守江夏,而至有三國紛爭,此乃良謀用兵之地.,自古未有失荊襄而能保有東南者!」


  陳鎰嘴唇微動,似有話說,卻並未說得出口,被白圭看在眼中,白圭對他一笑,道:「我知陳知府心思,流民其弊,由來已久,朝廷在對流民的方略之上確有失誤,一味打壓堵截,少卻教化疏導,以致此禍!」


  陳鎰慌忙躬身答道:「下官不敢妄議朝廷方略!」


  「唉」白圭擺擺手道:「陳知府吏治廉潔,素有清名,本帥在朝中已是頗有耳聞,不必如此惶恐!流民亦是我大明之民,州府之吏不思教化,反將流民棄之,更甚者刀捕棒驅,斷其活路,豈有不反?以致流民而成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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