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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一聲嘆息一吐氣

  風雪高樓,寒風減小。


  但是真正的風暴卻醞釀在人心,醞釀在監視器藍光下。


  王慶將拼圖往桌上推了推,道:「看來我的人當這個指揮,讓諸位很不爽啊?」


  蔡京,微微地偏過來頭,沒有說話。他知道王慶的不爽是為什麼,但是這件事,他暫時不能插嘴。


  長會議桌的前端,田虎依舊眯著眼,半躺在那張巨大的椅子上,輕聲道:「選擇救誰,是個人的選擇,也看個人的心情和喜好了。」


  王慶歪著頭,道:「難道不是因為袁朗比褚亨更厲害的緣故?」


  這是王慶的心思,也是王慶的猜測。袁朗、縻勝,這些人現在展現的能力絕對能讓在場其他人感到棘手,現在袁朗與褚亨同時遇難,龐萬春的選擇很明顯——他選擇救褚亨,而不是袁朗。這讓他不得不想,對方是否有意消弱自己的力量。


  方臘在王慶的對面,依舊是一身的粗布,露著油亮油亮的胸膛,此時聽到王慶的話,停止了手中擦拭斧頭的動作,眯著眼,道:「你覺得我們現在忌憚你的勢力了?」


  王慶身子微微前傾,看著方臘道:「難道不是嗎?先前我們說好的,我方獲得指揮權,我方的人出力也最多,從街頭之戰,到那個小山丘的戰鬥,我的人,死了八個。那八個,也就算了。可是,袁朗是我的戰將,他為破三才陣,受了傷,就算這樣,依舊擊斃了史進,現在遇到危險,你的人卻袖手旁觀,反而竭力救援田虎的人,這,難道不是你授意的?」


  方臘的手微微一動,橫在桌上的斧子猛然旋轉過來,斧柄朝著自己,斧頭向著王慶,斧頭上,泛著熒光屏的藍光。


  王慶眼睛微微眯起,道:「想殺我啊?」


  田虎從哪巨大的椅子上坐起,身子筆直,雙手放在雙膝上。此時,人們才看到,那個躺著人,十分的魁梧,絕對能用虎背熊腰來形容。


  房間昏暗,半邊的落地玻璃窗前,剪出一道雄武的身影。


  「相殺啊,我沒有意見。」


  蔡京看著劉敏,劉敏依舊面無表情,甚至像一個局外人。蔡京撇嘴。


  「當然,方天王幫我一次,我會幫他一次。」


  王慶擺了擺手,道:「無所謂了,反正人生如戲,生死也不過兒戲。」


  李助在旁邊看著雲隱陣,此時才抬起頭,道:「眼下我們的局面還很明朗,諸位難道覺得已經能分享這勝利了?」


  方臘手指敲著斧柄,道:「是你的主子先挑的事。」


  李助笑道:「但是他說得是實話,我們的人出力最多,付出最多,但是卻沒有被盟友救援,有這樣的怨言和想法也正常。」


  田虎身軀有慢慢地躺了下去,就像一個病死的人,剛才只是迴光返照一般。


  「那就是談補償了?」


  李助笑道:「我的人打完了,你們的人總得露個面吧。」


  方臘扭頭看了眼監視器,道:「我的人也儘力了,他能救的,只有一人。」


  「那麼,為何不是我方的人?」


  方臘道:「因為,他覺的他能救的人只有街頭南邊的人。」


  李助搖頭,道:「街頭南邊有我的人救援,街頭北邊,我的人以一敵眾,卻沒有被救援。」


  劉敏看向蔡京,因為有的話,只有蔡京能說,他卻說不得。


  蔡京眼中的笑意很明顯,當然有點得意,這種心情他表現的很明顯,劉敏不用猜心術都能明白。


  有些話,必須由蔡京去說,所以,他沒有在意,也沒有惱怒。


  「我覺的方天王話是對的。」


  李助扭頭,道:「看來你對上一次的事情很介懷啊。」


  蔡京沒有與李助糾纏上次的事情,而是指著監視器的畫面說:「很明顯,剛才褚亨和安士榮中毒了,那麼,毒從哪裡來?」


  李助先前注意一直在雲隱圖,此時才看明白。


  「是梁山的人,應該說是雙頭蛇解珍,他將毒下在了空氣里,所以,現在整個長街的南部,已經不能通行人了,所以褚亨也好,你們派去的那個援軍也好,根本到不了北街,除非,依靠褚亨的能力將毒解了,不然,別說袁朗,就是你另外一員戰將,遲早會死在華容的箭下!」


  王慶坐會椅子上,輕聲道:「總之,死我的人就對了。」


  劉敏往前走了幾步,走到長桌前,雙手按在桌在上,道:「現在,我方為了讓梁山的人入瓮,將有生戰力基本都投在了街頭,若是在遇到情況,我方將很難抽出兵力,所以…」


  方臘微微抬頭,看著劉敏,道:「劉智伯,你想說什麼?」


  劉敏笑道:「很簡單,在這場戰鬥里,虎王提供了兩名戰力,我方更多,蔡太師在關鍵時候,也提供了戰力,你方…」


  方臘咧嘴,笑道:「可是,我方一員,就足夠了。」


  劉敏搖頭,道:「現在不能這麼說了,龐萬春已經不能壓制戰場,不能控制戰場的節奏了。」


  方臘回頭看著監視器里,風雪高樓上的龐萬春。


  片刻后扭頭,對著劉敏道:「我相信他!」


  劉敏搖頭,蔡京的眼睛眯了起來。


  方臘,果然有稱王的資本。


  ……


  風雪街頭,高樓內,人心的風暴還沒能波及到這裡,哪怕先前他們幾乎動手,可是對街頭的戰鬥,他們都沒有指手畫腳,而是讓主力戰將自主發揮。


  強者交鋒,智者是插不成嘴的,因為戰局戰事隨時都在變,也許他們的命令剛剛下達,對方那裡的應對就發生了變化,反倒會連累局中人。


  所以,強者之戰,全憑雙方對局勢,對對方意圖的判斷,然後迅速地做出反應。


  高樓上,夜空中,風雪牆上,無形的箭,帶著風尾,向著街的南邊急速射出。


  十隻箭,或許每隻都有子箭,也許都沒有,也許部分有。


  一切都在不定之間,但是唯一肯定的是,射箭的人,要殺人。


  龐萬春只能再次拉弓。這次,他必須選擇攔截哪些箭,哪些不去攔截。


  因為,他現在的體力、精力、心力都開始不濟,他能保證改變箭的軌跡——最多三隻箭!


  那麼,其他七隻箭,將毫無阻礙,落在褚亨的那片區域。


  龐萬春沒有喊,讓街頭的人逃跑,因為,他知道街頭的人被困在哪裡。所以,他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力,讓褚亨、安士榮、包括那弧線的光自己去拚命,然後拼出那一線的生機。


  龐萬春出箭,選擇救褚亨,因為,褚亨是解毒的關鍵。


  無形的箭,劃破風雪,龐萬春的箭,點綴其後,就像對方是紅花,他自願甘當了綠葉。


  風雪街頭,褚亨周身的花草、藤蔓依舊在做著四季的循復,直到箭矢帶著寒風,裹著風雪到來,褚亨的眼睛猛然睜開。


  「退!」


  褚亨人還半跪在風雪中,但是身後猛然有藤條拉著他,扯著安士榮向身後的風雪退去,那段弧線的光撤的更快,已竄到了後方的街燈上,那街燈陡然亮了起來,比其他的街燈都亮。


  燈,照亮了街面。


  箭,如巨石,落在了街道上。街道在無聲之間,碎裂成了一片。


  風雪騰空亂舞,如塵土飛揚。


  在街燈照耀處,在微暗的街兩邊,在積雪上,有淡藍色的小花,一排排地開在街的兩旁。


  小花的莖很細很小,花也開的很碎,可是就算風大雪急,依舊頑強地開在風雪中。


  褚亨從風雪站起來,有電光在他周圍閃耀,那邊,安士榮的藤條繭已經打開,他的胸口有一個洞,在那個血洞里,有黑色的血流出來。


  致命傷、長時間中毒,就算他們不是人,依舊無藥可救!

  褚亨在風雪中嘆了一口氣,嘆息聲,很深、很重。


  在褚亨身後,有藤條默默出來,將一朵藍色的花插進了安士榮的身體。


  如果,沒有安士榮的血,他不可能找到這種小花,所以…


  小花插入安士榮的胸口,開的絕艷。


  天空,風雪飄蕩;街邊,小花搖曳。


  在常山,有常山蛇,在蛇生存的地方,有一種花,無名,不起眼,甚至連入葯的記錄都沒有。這種花,在當地,只有一種作用,就是讓羊、牛吃掉。當然這種花,與其他的花不一樣的地方是,它與秋菊一起開。


  秋菊開,有人讚歎,滿城盡帶黃金甲、有人稱讚此花開盡更無花,有人稱讚寧可枝頭報香死,也有人稱讚不隨黃葉舞秋風…


  唯獨這種花,沒有名,也沒有人看見,更沒有稱讚,但是正是這小花,讓常山的牲畜不被常山蛇毒死,使人得以生計。


  無名,不是無用!是花,也是人。


  褚亨向風雪中,北進。


  街頭,無名的花,蔓延,將風雪中的毒,盡數吞噬。


  弧線的電光快速向街的北面突進。


  救援,或許來的及,或許…


  街頭風雪漸穩,風依舊,雪依舊。


  華容嗯了一聲,龐萬春吐了一口氣。


  這口氣,吐的極為的沉重,彷彿要將他胸中的不快一下都吐出來。


  華容聽到了這聲吐氣,他聽出了那是胸中的塊壘之氣。


  「華容,接下來,才是我們真正的較量。」


  華容依舊昂首,朗聲道:「樂意奉陪!」


  風雪牆上,無形的箭再次拉開。


  風雪高樓上,龐萬春這次沒有等待,沒有判斷華容的意圖,而是選擇出箭。


  箭指朱武!


  龐萬春出箭,在華容出箭之前。


  華容的箭變向,去攔截龐萬春的箭。


  這對他而言,這是小兒科。


  箭,斷在風雪中,然後,有另外的箭分出,射向別處。


  華容撇嘴,可是,龐萬春的第二箭已經在風雪中激射,依舊箭指朱武。


  華容再次攔截下來,但不是子母箭。


  可是,龐萬春第三箭,又射了出來。


  華容的眉頭皺了皺。


  龐萬春終於知己,也知彼了,那麼,他能百戰不殆嗎?

  Ps:昨天著急的更新,把「忘情花朵」寫成了「無情花朵」真是抱歉。當然,我覺得,想要忘情的人,其實一直都記得,從不曾忘記,說是忘情,其實還是多情。


  構思了很久解毒的花,想要用紅色的,就像《神鵰俠侶》的絕情花那種,與白色的雪地反差極大,畫面感極強,可是到寫的時候,我選擇了無名的花,很樸素的那種,因為我突然想致敬那些無名、不起眼、從不被人關注,但是默默努力,實現自我的人。


  另,常山蛇是從《孫子兵法》看到的,至於無名花……編的!

  周四了,惆悵……祝各位,周末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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