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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偵察兵喬亞

  樹林裏的陰冷讓齊思霖打了一個寒顫,雙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的景象給嚇到的,蛙人的瘋狂舉動讓他們一路沉默地沉浸在那種恐懼之中,一句話也不敢說,張文宇和馬爾戒備著周圍走的盡量慢,以免引發什麽動靜吸引那種可怕的怪物前來。張文宇在心中做好了計劃,如果在死月換邊他們仍沒有地方躲藏,也許爬上大樹是一個好選擇,隱藏在某個樹杈上,這一路上他一直在觀察,尋找可以讓齊思霖也能爬上去稍矮一些的樹木。


  哢嚓的一聲,張文宇心慌的看了一眼腳下,他慢慢將腳抬起,剛才隻顧著思考,沒注意一根橫躺著的樹枝被自己給踩斷了,這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樹林裏傳的分外的遠,連其他人也都嚇的靜止在原地,他們仔細傾聽,看是否有什麽存在聽到了動靜朝這裏奔跑抓捕他們,等了很半天也沒有任何動靜。張文宇鬆了口氣,緊繃的身子隻是舒緩了一下便立刻感到背脊發冷,齊思霖本想大叫,被馬爾給捂住了,她瞪大著眼睛指著張文宇背後的樹上,張文宇轉頭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巨大的烏鴉正蹲坐在樹杈上盯著他,體型如猩猩一樣龐大。渾身暗黑的羽毛如被燒灼過一樣像一束束枯草,被暗紅色的鮮血打結成一團又一團,它的眼睛是病態的亮紅色,猶如劇毒的紅蘑菇一樣凸了出來,沒在它的頭上看到人類的眼睛,整個頭部肮髒不堪,它占據了半個臉巨大暗白色的喙早已被鮮血染成了大部分的黑紅色,連帶著胸前和四肢上的爪子都被染紅,它似乎也是進化成了人類一樣的體質,每個肢體上能彎曲的五根爪子都狠狠地紮進了樹木裏。它對著張文宇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嘶叫,又淒慘又尖銳叫的他們心裏發毛,唐郜蒼還在想著是否要拉著張文宇逃跑它就率先出擊了,從背部藏起來的翅膀一下子展開對著張文宇俯衝了下來,當它張開嘴巴時,張文宇清晰的看到了它的喙上布滿了交錯的尖牙。


  那一瞬間,張文宇頭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如此的迫近,他的一生就要在這裏落下帷幕了,雖然心生恐懼,但他知道麵對那樣的速度他根本沒有任何能逃走的可能,張文宇幹脆放鬆了身體,隻是站在那裏轉頭對他們喊,“跑啊!我引開它!”


  張文宇本打算朝另外個方向跑,眼角就已經瞥見了它快要抵達自己的跟前,那可怕的樣子與不祥的尖叫聲又讓他忘了逃跑,隻留下僵硬不動的本能。可他也同樣從樹林的深處發現了另外一個陰影,它以同樣迅捷的速度衝來,當他仔細看去,那又是一個蛙人,但它的身高看起來比之前那個要矮上很多,皮膚看起來仿佛隨時要脫落一樣充滿了褶皺,而讓他詫異的是它背著一個包。


  那隻蛙人從自己的背部掏出了一把長刀來,張文宇真切的看到臥刀的是人類的手。它的喙已經到達了張文宇麵前不到兩米的距離跟前,嘶的一聲,那把刀突然變形延長,刀刃散發著幽邃的冷藍光,眼看著烏鴉長大的嘴巴即將要吞咬掉張文宇的頭顱。


  一切都在刹那間發生,張文宇跌坐到地上目瞪口呆,剛才自己即將被吞掉的瞬間,那把刀從烏鴉頭部的一側伸展過來,一道藍光從張文宇的眼前閃過,烏鴉的身軀下一秒就跌落在地上不停抽搐著,而張文宇的手中抱著那顆已經身首分離的鴉頭,身前和臉上都是血,眼鏡被染的遮蓋了大部分視野,將它頭顱砍掉的長刀上仍然滴落著烏鴉的血,仔細看才發現刀上麵散發的藍光是一種環繞刀刃的電能。


  “快扔掉,”蛙人突然開口以人類的語言說道,“這裏不存在死亡。”


  張文宇自然是知曉的,回過神的瞬間就把它扔到了一邊,任由它淒慘的吱哇亂叫,用喙琢著土地朝張文宇的地方拱,已經身首異地,它還是想吃掉他的頭。蛙人走過去將刀直直插入它的眼睛,它的慘叫更加淒慘和痛苦了,它將頭挑起來扔到了遠處。轉過頭來麵向他們摘掉了自己的蛙頭,那是一個人類,是一個亞洲的女性人類,她黑色的頭發早已打結,眼神是早已麻木不仁的冷漠。她環視著每一個人,直到她的眼光落在馬爾的身上,她大吃了一驚。


  “馬爾?”


  馬爾見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他根本不認識她。“你是?”


  “該死的,你怎麽也進來了。”她走到他的跟前,“偵察兵喬亞,隸屬於武裝部門特遣科一隊,你哥哥馬科的部下。”


  這次輪到馬爾吃驚了“我哥哥?!他還活著嗎?!”


  喬亞搖頭,看了看樹林的深處說,“我不知道,我們一開始就分散了。走吧,它的叫聲可能會引來其他捕食者,這裏可不是安全的地方,絕對不能走進樹林,你們都犯了個最不能犯的錯誤,樹林裏是它們的捕食區,是無法掙脫的牢籠陷阱。”喬亞帶著他們往外走去,走在那片齊膝的草地上。


  “你說你和我哥哥分散了?”馬爾迫不及待地問,喬亞將刀收縮放回了背上,點了點頭說,“是的,從這堵霧牆逃出來後就分散了,我們的地點不好,在血湖那裏,遇到無數個它們,大家被迫分散逃跑,死了很多人。”


  “它們?它們是什麽?”張文宇問,“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它們有很多的種類,統稱為‘半人’,災變出現後,被湮滅的動物們都被帶到了這裏,它們的DNA和本能似乎在這裏出現了變化,哪怕是食草的兔子和牛,也突然對人類的肉產生了饑餓的本能,吃掉人類肉的動物們會引發變異,會在痛苦的蛻變中成為‘半人’身體的各項能力劇增,體型增大,更可怕的是它們擁有人類的智慧。”


  “我們剛才看到了和你一樣的蛙人。”齊思霖說,“是的,那是蛙半人,想吃掉這個老頭的是鴉人,它們都是十分專業的捕食者,豹人和狼人沒在這裏,不然連我也救不了你們。”


  “它們都想吃掉人類?”


  “是的,它們專門捕捉從霧牆過來的生人或者不死人,隻要是人類就會被捕殺,吃掉他們的頭,把他們的身體帶到大本營,給其他還沒吃過人肉的動物們吃掉,讓它們也一起和人融合跟著變異。至於為什麽吃掉人肉能變異的原因……”


  “因為這裏不存在死亡。”張文宇插話道,喬亞讚賞的點頭“很多人不像你們這樣能看懂這裏的詭異,他們隻會盲目的亂闖,又帶著一絲幸運,卻不知那是最大的陷阱。說實話,這裏要比災變裏麵危險的多了,我一直都在想方設法的勸那些還沒落入虎口的人類回去災變區,哪怕被架在架子上,痛苦也起碼比這裏要好的多,每分每秒感受被吞咬撕裂的痛楚,沒人能受得了,這也就是為什麽動物們能很快變異的原因,但他們都不聽我的,我猜你們也是。”


  “當然不能回去,永夜才是最可怕的威脅。”張文宇說,喬亞回頭對這個瘦弱的老頭刮目相看,他說準了很多事情。“哦,你居然知道永夜嗎?知道永夜卻還能活著的人,你看來也有一定的能力,但居然差點被鴉人給吃了。”


  “我不是在這裏看見永夜的,我是在外麵。”“外麵?!”張文宇沉默地拿衣角擦了擦沾滿血的眼鏡,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雖然是她救了他他才脫口而出,但他的目的達到之前還是謹慎點比較好。“說來話長。”


  “我哥哥他怎麽樣?”馬爾急切地問道,“如我剛才說的那樣,我們一進來這裏就分散了,你哥哥帶領一部分人從草叢突圍,我們則被困在了樹林裏,樹林裏的隊伍被打的七零八落各自分散,現在隻有我一個人還完好,其他人到了哪裏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但以我的想法來看,你哥哥的生存幾率比我們大的多,他是我們的隊長,戰鬥能力毋庸置疑。但是你,你怎麽會進來的?”馬爾隻是低頭的沉默,喬亞意識到了什麽,“算了,我知道你們兩個相依為命,你哥哥在部隊的時候逢人就說你考上好大學的事,聽的我都煩了。”


  喬亞停了下來緊緊看著馬爾,“你是活著進來的嗎?”“是的。”她鬆了口氣,“那很好,不然你們兩個要是相見了,他可是會很傷心的。”


  “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沒有商討過大概的方向嗎?”


  “沒有,我們是倉促逃跑的,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情報,光是進來發現眼前的一切就讓我們震驚了很久,很多事情來不及計劃。既然你們認為鐵棘是安全的,那他沒準也會去那裏說不定。在永夜的驅趕下,每個人都必須立刻做出選擇與決定。”


  “那你是怎麽度過永夜的?”張文宇終於開口問他最想問的問題。喬亞的眼神變的空洞,她陷入了某種恐懼之中。她與張文宇對視,彼此都看到了提及永夜時眼神裏暗含的畏懼與顫栗。


  “永夜來臨的那天,本來是我的消亡之夜。我和另外一個人被半人包圍住了,他率先被吃下。輪到我時,天空突然發暗,就像有什麽龐然大物從天空降臨,迅速遮蓋住了所有的光芒,首先是吞噬了烏雲和雷電的天空,隨後是逐漸消失的銀環,像有什麽東西往天空潑了黑墨逐漸向下浸染。那些本來要吃我的半人前所未有的恐懼,它們驚恐地低聲叫著,於那瞬間四處竄逃,許多半人就地挖坑把自己給埋進去,我見機行事,拿起自己的刀殺死了一個進去一半的蛙人,砍掉它的頭顱占據了它的坑爬了進去。生人在這裏不需要呼吸,我不知道被埋在土裏待了多久,隻知道整個大地地動山搖,仿佛在經曆一場永不結束的地震。當一切歸於沉寂,我從土中爬出來時……”喬亞低頭回憶著那一天的景象,天地之間的視覺衝擊讓她一時找不到可以精確描述的詞綴。張文宇重新帶回了眼鏡望著天空說。


  “整個世界都失去顏色成了一片寂冷的灰白,天空下起如雪花一樣遮蓋一切的灰燼。靜躺在大地上的塵埃經過血海浸透的洗禮,變成一團又一團黑紅色的血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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