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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行刑

  依舊是紅月的夜晚,躺在牆壁角落的齊思霖突然嚇了一跳,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要不要看看異人長什麽樣子?”


  她反複確認,這是張文宇的聲音,便悄悄拉開頭部衣服的一角,看見他正站在窗戶旁的陰影處,緊靠著牆壁斜著朝下看著,血月的光照到他臉上的半邊輪廓,一紅一黑顯的分外詭異。


  馬爾轉過身來,戒備地看著周圍,確認沒有異人才敢小聲說話。“你怎麽?…”


  “不用擔心,這個房間沒有異人,所以我才敢起來,觀察一下夜晚外麵的動向,比我在邊緣觀察看見的更多。”


  馬爾壯著膽子悄悄起身,站在張文宇的旁邊朝外看去,暗紅的街道上塵瘴仍然在吹拂,街上多了幾個挪動的陰影,它們在四處巡邏遊動,背上背著個袋子,手中鐵鏈拖在地上的聲音嘩啦作響,鐵鏈直纏在它們的手臂上,上麵的倒刺狠狠地紮進了它們的肉裏,黑色的膿液順著流落下來,而它們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他們現在比較少聽到哀嚎聲了,前些天張文宇說過,它們有時會在夜晚對架子上的人實施割刑,並不是簡單被抓到架子上等著感染那麽簡單,它們經常割掉他們的一塊肉,讓他們重新想起疼痛的痛苦,折磨時常進行,從不停歇,直到他們感染成異人為止。


  “看。”


  唐鋯蒼站在另一邊的窗戶旁,用下巴指了指他看著的方向,那裏沒有建築遮擋,死月的紅光完整的照在大地上,以及一個走來的異人。齊思霖看著它露出嫌惡的表情,那隻能說是個勉強有人體的怪物,身體呈現死青的淡藍色,表麵覆蓋了許多如燒傷一樣的褶皺,整個臉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硬疙瘩,身材倒是壯的很,或者隻是看起來壯,它的全身很臃腫,肥胖的肚子頂在前麵,一層又一層的橫紋角質堆積在一起,看起來像盔甲一樣堅固。


  可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的是它的眼睛,瞳孔消失了,隻留下一對正圓的空洞,時不時從裏麵滲透出黑色的粘稠血液凝固在臉上,顯的肮髒不堪,這就不奇怪了,難怪第一天,它們沒有發現這些人躺在沙發上,可能是用其他感官來尋找生人的,隻是很困難,不然馬爾也不會被掀開了衣服卻什麽也沒做。


  張文宇說:“這種單個體的就是初期異人,災變形成後它們就出現在裏麵了,已經沒有了自主意識,它們相當凶狠。”


  “怎麽講?”唐鋯蒼問。


  張文宇就地坐下,表情凝重的回憶起那一天,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腥風血雨的一夜。


  “生人並不會隻是束手就擒,有人曾組織過一次反抗,並且人數很多,其中包括不死人也被領頭人動員站在了生人這一方,他們找了所有可以用的武器,在血月來臨時,在街上與初期異人產生了對決,聲勢浩大,但結局……”


  馬爾看見張文宇歎了口氣,回憶起那一天的震撼讓他的手發起了抖來。


  “死月換邊之後,初期異人一個個現身,在人群的吼叫聲中開始了戰鬥,每個人都拚命的上去與剛複蘇的異人打了起來,結果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因為沒有任何與之對戰過的經驗,人們隻是被熱血充上了腦子一發現就直接上去打,完全沒有理會領頭人對戰略的部署,這也難怪,他們在這裏隱忍了很長時間,今天能出一口氣自然不會放過了。可是不過片刻他們就發現敵我懸殊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一根生鏽的鐵管打上去竟然隻是發生了當的一聲,管子整個歪了。磚頭砸上去也直接碎了,好像砸在一個鐵塊上一樣。


  一開始,剛蘇醒的異人似乎有一定的延遲,並沒有反抗,這無疑增大了他們的信心,可是,當異人開始移動,它轉過頭看向他們時,不但他們感到了莫名的恐懼,就連躲在外麵旁觀的我也感到沒由來的毛骨悚然。”


  張文宇頓了頓,用手做了一個橫砍的動作,“它拿著一柄斧子對著人群隻是一個普通的橫砍,卻勢大力沉如千斤鋒刃,把它麵前的四個人都給砍成了兩半,其他複蘇的異人也紛紛朝這裏走來,對他們展開肆意的屠殺,領頭人見狀立刻與手下集中火力攻擊離人群最近的異人。”


  “火力?”


  “對,他們有槍,甚至有火箭筒炸藥等高殺傷性武器,可是……等硝煙散去,異人的身上雖然濃煙滾滾,傷痕累累。卻仍滿不在乎的在人群裏屠殺,將最近的人用鐵鏈抓捕,聞聲趕來的異人也越來越多,不死人立刻率先逃跑了,生人們也隻得四處散逃,但許多人還是遭到了抓捕綁上十字架,這也就是為什麽路口會那麽多十字架的原因。其他人跑的跑,抓的抓。隻是一晚,人類大軍就分崩離析了。不死人見識到了異人的絕對力量,便立刻叛變將那些生人出賣以換取自己的絕對安全,而有槍的那幾個人則在異人與不死人的夾擊下帶著一些生人一路往裏逃,逃去了哪裏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他們會不會逃去了鐵棘災變?”


  “無法確定,鐵棘災變的安全地區在內部,我也隻能看得見外圍。”


  “他們為什麽會有槍?”


  “你們忘了嗎,早些年,地球聯邦曾派遣了武裝突擊部門進去災變區調查,我在外麵看到了他們的反抗,在凋零災變帶領生人反抗的就是一隊隊長,馬科,可惜最後卻也隻能落得個潰敗而逃的下場。”


  張文宇的肩膀突然被狠狠地抓住了,甚至感覺到一些疼痛。


  “他還活著嗎?!”馬爾的聲音有些大又有點激動,嚇到了其他人。


  “我不知道,他們都跑了,怎麽了?”


  齊思霖看著馬爾立刻反應了過來。


  “等等!隊長叫馬科,你叫馬爾。你們都姓馬。”


  馬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沮喪地說:“他是我哥哥。”


  張文宇大吃一驚,“馬科是你的哥哥嗎?!難怪,我第一次遇見你時,總覺得你眉宇間和他很像。”


  “我進來就是為了找他的,沒有想到裏麵居然是這個樣子。”


  張文宇坐在他的旁邊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哥哥是個相當有責任感的男人,不管遭遇怎樣的危險,他始終沒有放棄他周圍的人,盡量的保護他們安全逃跑,他是為數不多突出了異人包圍圈的人,我相信他肯定逃出去了。”


  唐郜蒼說:“眼下我們更應該注意自己的安危,小心謹慎,不然我們可能還沒見到人,就率先被永遠的綁在架子上了。”


  馬爾點頭,此外外頭傳來個慘叫聲。張文宇站起來踱步到窗戶旁,不禁皺了下眉頭。


  “它們抓到了個生人,打算就地綁架子了……”


  其他人湊到窗戶旁時,張文宇抬手攔住了齊思霖。“我不建議你看,場麵會很血腥,很難以承受,說實話,光是用耳朵聽,就快讓人精神崩潰了。”


  齊思霖沒有任何反駁坐回去了沙發上,就算在這裏待了很多天對很多事情見怪不怪,她仍然不想見識到那種可怕的場麵。


  樓下傳來了鐺鐺的聲音,一個初期異人將自己的鏈子綁在一個生人的脖子上,隨後把他背在自己的後背上猛勒著他,防止他過度反抗。隨後走來了兩個異人,看起來像是感染的,因為它的四肢看著很奇怪。


  唐鋯蒼發現這個異人脖子上有個奇怪的陰影,整個身材也顯的十分修長,但總有一種不協調感,就好像長短腿一樣,整個身子有點朝矮的地方歪過去,它似乎很高,手中拿著一個大錘子。


  “那就是感染後的異人嗎?怎麽看著有點奇怪。”


  “奇怪就對了,那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


  “這樣的類型並不罕見,那些在架子上受折磨的人你們還記得吧,為了讓他們迅速感染而砍掉他們的四肢,讓他們變成殘肢斷體,可是這樣他們就無法自主行動,感染後的樣子也無法做任何事情。於是……”


  張文宇伸出兩手的食指,對碰之後放下其中一個手,另外個手伸出兩根手指。


  唐鋯蒼吃了一驚“融合了?!”


  張文宇臉色蒼白“真那麽簡單倒好了,它們不是融合了,而是縫合了……”


  “縫合?!!”


  馬爾與唐鋯蒼皺起了眉頭,光是聽著身體就感覺到了不適,更不用說齊思霖,她感激張文宇攔下了她一窺究竟的好奇心。


  “而且不是那種感染後的縫合,但整個人無法繼續割下或者瀕臨感染轉變時,初期異人們會把他們從支架上解下來,與另外一個支架上的人縫合在一起,而為了融合成大概得輪廓,他們會削掉另外個人的身體一部分,隨後開始拚接縫合,有時甚至需要撕掉一部分表皮以便讓它的內髒融合進去,那種擠壓穿針的痛苦,幾乎不用幾天就一起感染成一個變異異人了。”


  馬爾感到前所未有的惡心,甚至想要嘔吐。


  “所以你們要顧好自己的安全,絕對不要被抓,那種扭曲的變異非人類所能承受。”


  “他們感染變異的契機是通過難以承受之痛嗎?”唐鋯蒼說。


  “我認為是的。”


  “為什麽疼痛會讓人變異呢?”


  “可能不止在肉體,也包含在精神方麵,通過疼痛讓人精神失常,最後忘卻自己,直至改變。這其中有可能包括災變超自然的介入,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當當的兩聲,十字架被立起來了,兩個感染異人輪番舉起錘子將十字架砸入土地,附近的人們都聽到了他的哀嚎與求救聲,他們也知道他並不是在求救,隻是在絕望的呐喊。十字架立好之後,異人將自己的鐵鏈繞過十字架的頂多,隨後猛的一拉,他被拉到了十字架上,其他異人把住他的雙臂與雙腿。拉著鐵鏈的異人開始用鏈子將他緊緊地捆綁住。他仍然在求饒,對著拿著斧子的異人,但就像對機器說話一樣,異人無動於衷,它從袋子裏拿出了一個皮套套在他的頭上,這是個舊的,上麵還有浸紅了的髒汙血跡與難聞的臭味與。不管他哭著如何拒絕,異人已經依舊帶了上去。感染異人從後麵爬上了十字架,舉起它修長的兩個手,一個放在他的額頭上固定好他,一個從衣服裏拿出了尖銳的鋼筋,對準了他的脖子前端。地上的異人把長柄的錘子拿了過來,慢慢地舉起在空中,對準了他喉嚨前的鋼筋。


  他瞪大了眼睛驚駭地看著舉起的鐵錘與緊盯著自己漆黑的眼洞。他驚恐到了極致,喊聲前所未有的慘烈與高昂,寂靜的夜晚被這嚎叫聲打破了,每個聽到的人都嚇了一跳,齊思霖捂住了耳朵,這喊聲讓她身心都在顫抖,寒毛直豎。


  “啊!!!!!!!”


  轟的一聲,喊聲突然中斷。鋼筋被插入了他的喉嚨中,他脖子上的鮮血噴湧四濺。第二錘緊接著砸了過來,他開始渾身顫抖,劇烈的蠕動,但隻要一動他的喉嚨就會傳來劇痛,他隻得恢複原來的姿勢。最後一錘讓鋼筋砸穿了十字架。他無力抵抗了,嘴巴裏發出嗚嗚聲,那是痛苦的低鳴,他的聲帶被完全摧毀,無法再發出任何其他聲響了。幾滴鮮血從他的皮套裏滲漏了出來,異人們相繼離去。第一天的行刑結束了。


  張文宇不忍心的轉過頭不再看他,相比以後每天遭受的割刑,這還隻是個開頭。當死月換邊他們繼續上路時,不可避免的與之打了個照麵,不管他如何蠕動哀求,他們也隻能決絕的繞過他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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