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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主觀時間與客觀時間

  死月高垂,紅邊閃耀的讓人恐懼難安,時間又一次更迭了。這一次他們比較幸運,躲藏在一個沒有異人複蘇的房子裏,鐵鏈的聲音在外麵時不時的嘩啦作響,有時伴隨著慘叫的聲音。


  躲在牆角躺著的馬爾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縮在角落麵對著牆壁,蓋在衣服裏的眼睛睜開望著黑暗,他思考著這幾天走過的路,在黑暗中繪製一個簡單的地圖來確認自己的想法,這個吞噬了整個城鎮的凋零災變,隻是一個普通的城市,為什麽他們連著走了三天仍然走不出去,甚至感覺出去的路還要很遠。馬爾很確定他們沒有迷路,也不是在兜圈子,反而一條直線行走路程十分的快,因為感覺不到疲倦與饑餓,在時間更迭和突發意外來臨前他們從沒停下過。曾經布滿十字架的入口街道已經離他們很遠了,路途的風景和樓房也始終在變換,那為什麽,他們還沒走出去呢?

  銀邊初升之後,馬爾把自己的疑問向張文宇提了出來,他坐在原地輕撫了下額前的白發,他在思考,因為他也對此感到了一些疑惑,同樣身為第一次進入災變地區的生人,哪怕他有可以在外窺探的能力,卻對災變裏麵的諸多變化知之甚少。


  “時間靜止,同樣作用於我們行走的步幅?”


  唐郜蒼問,張文宇無法做出正確解答,但也讚同了他的話。


  “有可能,我雖然能在外麵觀察到災變空間裏麵的一切,但有很多潛在的事物我無法端詳確定,尤其是進來之後才能注意到的變化。比如這裏時間特殊性的靜止與流動就是其中之一,它們存在無法破壞的規則,除非我親身經曆,不然也無法注意到它變化的動向。”


  “難道我們要很久才能走出去?會需要多久?能趕得上那個所謂的‘永夜’之前嗎?”


  唐郜蒼拋出了一串疑問,他有些焦急了,既然鐵棘災變存活的生人最多,那麽那裏就有可能是他的目的地,在那裏他也許能得到更多與這個瓶子有關的線索,他必須要盡快的趕到那裏,內心中某一個小小的轉機正在萌芽讓他重新找回生存下去的動力,不管張文宇怎麽說,他仍然覺得這個小瓶子沒準能成為他的希望,哪怕十分渺茫。


  張文宇也警覺到了這裏的時間對他產生的無形威脅似乎不比異人來的低,他本以為進來之後需要他擔心的隻有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來的‘永夜’,這在現實再習慣不過的時間來到了災變空間之後所發生的異變給他造成了就算在外麵什麽都知道,來到這裏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順其自然的挫敗感,這看起來小小的阻礙也讓他心頭感到了莫大的恐懼。


  馬爾問,“你在外麵不是看見過有人走出了災變嗎?”


  “是的。”


  “他用了多久?”


  “我無法確定,整個災變是很大的,有的人會沿著我觀察的災變邊緣的路徑走,有的人會走到城市中心,那些建築也會阻擋我的視線。總之,我確實是看到了那個人,我在觀察另外個災變時發現了他,在那個架子上,顯然受刑有一段時間了。”


  “他的速度呢?”唐郜蒼問。


  “外麵正常時間的速度。”


  張文宇的話剛說完,幾個人都皺起了眉頭,他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這變相表明,災變與現實的時間不遵從於互相遞進,而是以各自的方式流逝。外麵的張文宇看災變裏麵的人行走時間速度是正常的,那是因為他身處外麵的時間裏,當他進來之後,裏麵的時間與外麵不相同,所以他無法精確計算,他們這些人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走出這個災變區。


  “我給搞迷糊了,這是什麽意思?”齊思霖問,“你在外麵看到裏麵的速度是正常的,可是在裏麵卻是靜止的?這不是很荒謬嗎,你明明在外麵看到一個人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建築,而在這裏的我們也同樣是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房子,連那兩個人我們也都短時間內就看不見了,但是時間卻是不對等的?從外麵看裏麵的人走過一個街道要半個小時,可當我們自己在這裏,我們卻要走上一整天?”


  “我太低估這個災變空間了,隻是從外麵觀察根本不夠,親身經曆才能知道這裏的可怕。”


  張文宇回想著自己觀察災變時的情景,希望能得到一些線索。馬爾沮喪的癱坐在牆邊,他尋找哥哥馬科的目的似乎受到一個無法跨越層層阻礙的高山,雖然不知道他的死活,但他在心中總是堅信,足智多謀的馬科應該是整個進入災變空間人類最有能力生還的人,但隨著時間推移,他還能找的到他嗎?


  唐郜蒼問,“如果我們在這個空間裏幾乎是靜止的,那我們到達另外個災變空間會不會需要走上幾個月,甚至幾年?畢竟,災變與災變之間銜接的你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有什麽,會讓我們走上多久,那如果在這裏找什麽人的話,不是無異於大海撈針?”


  “你說的這些我無法確定,是我把這裏的一切想的太天真了,我觀察了這麽久,卻沒注意到最表麵的東西,也就是時間。我想,這可能存在某種主觀速度與客觀速度。”


  “主觀速度和客觀速度?”


  “兩邊的時間流逝不是相同的,更像是不同位麵的時間。我們在這裏的主觀認為我們的速度是停滯不前的,但在裏麵的客觀來講,我們移動的步幅是正常的,但我們依舊走的很慢,那是因為在外麵的我們無法意識到裏麵的主觀時間,也就是外麵的我們看裏麵的我們,其實應該是停滯不前的。


  對外麵的我們來說,我們一直也是在客觀速度下移動,但不進來就絕對無法主觀意識到,裏麵的時間幾乎是靜止的,我們的主觀本來應該看到的就是停滯不前的我們,但它與客觀相悖,所以無法證實與存在。除非我們進來,我們在這裏的客觀上之所以走的慢,是因為裏外時間的不同而導致我們對時間流動無法立刻察覺的差異。”


  馬爾與唐郜蒼以及齊思霖都呆滯著看著張文宇,字他們聽懂了,但其中翻來覆去的客觀和主觀什麽的讓他們徹底迷糊了。


  張文宇發現他們搞不明白,撓了撓頭,可能是自己說的過於複雜了,他想了想,以更簡單的方式說:“就像是在看一場電影,我們在外麵看他從屏幕左邊走到屏幕右邊隻需要5秒,這是本身的客觀速度。但如果我們用遙控器選擇主觀慢放,時間就會被延長,無限慢放,時間就無限延長,到最後,就變成為接近無限靜止,但對裏麵的人來說,他無法知曉外麵人用主觀操作慢放了他的速度,於他自己來說,他依舊在裏麵以客觀的速度在行走,而他的主觀也無法意識到自己的速度是接近於靜止的。除非他以在外麵身為看客的身份突然進來電影屏幕裏成為這個行走的主角,他才會發現外麵與裏麵的客觀與主觀速度,也就是我們。而隻要不按下暫停,裏麵的我們就仍然在以外麵的我們看不見的速度在移動。。所以你問題的答案恐怕不能以外麵的客觀時間來判定,而是要以這裏的客觀時間來判定,也就是……”


  “我們會走上很久。”


  唐郜蒼說,張文宇卻搖頭。“不,很久這兩個字是我們的主觀時間概念,它對這裏來說是不準確的。我們要用客觀時間來對待,那就是我們總會走出去,隻是無法用時間與距離測算。”


  齊思霖靠在牆角,她被繞的頭疼,歎了口氣說:“無所謂吧,反正我本來就是進來送死的,所以怎麽樣都好。若不是你,我估計現在也被釘在十字架上承受永恒的折磨了。”


  馬爾與唐郜蒼表示讚同與感激,確實,如果兩人都是莽莽撞撞的走進來,不是被騙就是被抓,從張文宇那裏他們了解到進來的人被抓走的幾率幾乎占據了大部分,從他收集的數據來看,那些存活下來的人基本都是進來很久的了,在死著進來的人數劇增之前,後來的新人幾乎都被抓到了十字架上。就算如此,那些在外麵什麽也不知道的生人依舊對這裏趨之若鷺,以此了結自己的生命或者尋求消失的人,可等待他的卻是更殘忍的命運。


  馬爾不想沉浸在時間這個沉重的話題裏了,他轉頭看向張文宇問:“我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你解釋這裏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大學一個專業的老師,你們的口吻差不多。”


  張文宇笑了笑,“我確實是教師,我在大學是教哲學的,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難怪。”馬爾搖頭苦笑,眼前這個老人帶著褪了色的黑框老花鏡,身形枯瘦,頭發淩亂的像個乞丐,哪有什麽大學教授的樣子。


  “你們可能不信,我曾經教過一個學生,聰明至極,我幾乎不需要重複她就會明白很多的課題。你們有些人可能會知道她。”


  “誰?”


  “她被保送進來學習時還隻有14歲,而她現在,已經是災變科研部門的副部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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