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張文宇
齊思霖瞠目結舌“你,你的胳膊。”
老人看著胳膊上火紅色的印記在微微閃爍,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痛苦,可能是因為他已經進來了的原因。他歎了口氣說:“終究還是躲不掉。”
馬爾有太多的問題想問眼前這個神秘莫測的老人,黑布擋住了窗外為數不多的光亮,這發著微光的印記在屋子裏有些耀眼,望著這光芒讓他們陷入了震驚之中,他重新將繃帶纏了回去,足足纏了好幾圈,確認它不會掉下來不會再發亮。
馬爾看見老人又頻繁的看了一次手表,他便問:“你胳膊上的是什麽?你為什麽能看得見災變區,你是誰?。”
老人手腕上的手表,分針已經完全不動了,上麵出現了淡綠色的銅鏽,掩蓋住了本體,他將表摘了下來和水壺一樣扔了出去,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內,他將另一隻手上纏了許多圈的手串取了下來,在中間的位置放置了一個隔珠,他就這麽默數著,每撚完一圈摸到那個有尖銳凸槽的隔珠,他便在桌子前做一個記號,他以此來記錄時間,也許會有相差,但隻需要記住個大概,就不會走的太偏。
老人一邊數著珠子一邊盯著沙發前的茶幾仔細回憶著,“我叫張文宇,記不清是哪一年發生的意外了,隻知道從那一天開始,我的一切就都改變了。”
“什麽改變?”唐郜蒼問,張文宇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先在茶幾上畫了好幾條線的後麵再加上一條,當珠子重新借由他的手撚轉,仿佛又一個輪回,他講起了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提過的一個故事。
“幾十年前,在一座森林中,一株樹葉在被大風吹拂極速的回旋時,突然以極其不可能的角度被完整快速的切成了兩片,注意,不是直接從中間被割開,而是從底部開始被橫著切開了一模一樣的兩片,隨後被風吹到了不同方向,而我當時就站在那裏,目睹到了這一切。”
張文宇想起來時仍有些心有餘悸。
“我走過去把它們撿起來時,觸摸到了一股冰冷且詭異的刺痛感,仿佛有什麽東西借由我的胳膊浸入了我的身體,這冰冷感直達心間讓我突然發顫。隨後我出現了某種變化,我的精神仿佛有與我分離的錯覺,或者說是靈魂,恍若它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渾身傳來了壓抑的膨脹感,尤其是大腦最為明顯,這些都隻持續了刹那,卻對我來說仿佛經過了很長時間,一切都靜止了一般,我根本無法動彈,等我能控製我的四肢時,我立刻逃離了這個地方,這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感覺令我終身難忘,在那一段時間裏夜夜噩夢。”
“然後呢?”齊思霖問。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沒有任何的感覺,身體也沒有出現某種變化。我便放下了戒備,覺得可能隻是神經上的某種過度反應,便把這個事情給淡忘了。但那兩片樹葉的其中一片被我製成了標本掛在了牆上,因為我逃跑時完全沒意識到我正緊緊地揣著它。
然後就是你們所熟悉的災變出現的那一天了,我從新聞媒體采訪的電視上看到的,在那裏的人們都表示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從他們說裏麵整個突然全部消失不見我就意識到問題了,我開始回想起那一次森林的遭遇確實讓我出現了與他人不同的特征,那就是我能看得見消失後的災變區,那裏整個淪為了地獄,城市在瞬間就破敗不堪如一座人類早已絕跡千百年的鬼城。”
“那裏麵的人呢?”唐郜蒼問。
“看你怎麽定義‘人’了,我就站在災變區的外圍,仿佛是在看一場真正的災難電影,每晚的災變區裏,那另外一個誰也無法看見的世界,都將展開一場別開生麵的…景象。”
“什麽景象?”馬爾問,張文宇搖頭“一兩句很難說清楚,你們知道這世間存在著不顯形的移動災變嗎,地球聯邦從來沒有公示過它們的存在,但其中一個造成的傷亡眾多又過於詭異,使得地球聯邦不得不以五災的借口增加了一個,就是著名的盲墜災變,而我當時,正在其中。”
張文宇的臉上寫滿了一個對末日降臨卻無可奈何的妥協微笑,他的聲音恐懼的發顫,“那個景象才叫震撼。”
“災變會移動?”馬爾和齊思霖嚇了一跳,唐郜蒼隻是默默點頭,他已經從父親那裏知道了。
“對,大幅度小範圍的移動,自始至終從不停留。有時,它們還會發生跳躍,我不知道跳躍的原理是什麽,它們一般隻在特定範圍裏移動,有很多地方是無人區,所以人們對此知之甚少,但有時,它們會突然莫名其妙的發生跳躍,從一個地方,突然跳躍到另外個地方,距離幾乎沒有任何限製,千裏之外也隻是瞬間便飛越而來,有時會抵達城市造成傷亡,但地球聯邦把這些移動災變的存在事實給掩蓋了,可能是為了避免恐慌。”
“盲墜災變就是這些移動的災變之一?”
張文宇對馬爾點頭繼續說:“對,你實在無法想象盲墜來襲時的樣子,若不是我當時在開著車,我恐怕也要被卷入其中,而哪怕如此,我當時也腿軟的很久沒敢動彈。
一股大風從北方襲來,人們無法看見其端詳,我朝北看去,那裏的天空突然被什麽東西給遮蔽了,我仔細一看,發現那裏突然從遠處湧來了巨大量的海洋在空中迅速的朝這裏奔流,像是海嘯發生在天空中一樣,而除了我誰也沒看見,我瞬間就意識到那是災變在降臨,於是我立刻駕駛汽車朝南跑去才躲過了一劫,當我回頭望去,整個海洋把裏麵徹底包圍,邊緣形成了一堵無法逾越的高牆,而那裏的人,我親眼看著他們在無形的海洋中窒息,直到他們全部遊到天空後,海洋突然升空開始移位退減了,我無法警告他們,一切都發生在刹那,無數個人慘遭摔死。”
唐郜蒼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盲墜災變的原理是因為海洋的出現。”唐郜蒼覺得自己的話極其荒唐,“海洋出現在空中?它,它從哪裏來的?”
“災變似乎映照著地球所有的自然生態,也許它們不是從哪裏來,而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存在……”
張文宇的話讓馬爾緊張的咽了下喉嚨,此時所處的區域已經讓他感到毛骨悚然,可是他的話讓馬爾竟一時不知道哪邊才是最讓人恐怖的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來這裏?既然你可以看見災變,你應該隨隨便便就能躲開才是。”齊思霖問出了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因為我的胳膊,躲得了第一次,躲不了第二次。”
“那個金黃色的是什麽東西?”
張文宇歎了口氣,撫摸了下繃帶。“那是火肅災變。”
齊思霖瞪大了眼睛,“火肅災變在你的手上?!”
“是的,也許是我太低估那一次的森林之行了,它給我帶來的影響遠不止於此,千裏之外的災變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你去過阿根廷?”馬爾問。
張文宇搖頭,佛串撚到了頭,他在桌子上又畫了一條線,“問題就在這裏,我從來沒有去過阿根廷,但我身上卻出現了火肅災變的反應,而且仍然在擴散,一開始它還沒這麽長,從那時候開始,我每時每刻都感受到了體內燒灼與幹裂的疼痛在加劇,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必須進來災變空間,尋找胳膊出現災變的原因,而如我預料的一樣,它在我進來之後就停止擴散了。
馬爾仍想問些什麽,張文宇卻立刻示意他噤聲,他開始數桌子上畫的線條,一共21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