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災變地獄

  老人把他們拉進了一個敞開門的樓房裏，走上幾層樓找了個空房子把門緊緊地鎖上，叫馬爾一起把櫃子擋在了門上，又用黑布擋上了窗戶。齊思霖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景象時，她拿著布的手在發抖，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此刻她也不是在夢中，而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周圍的一切。


  外麵的天空暗紅的一片，猶如被鮮血染紅的黃昏，天空掛著一輪混濁黑暗的巨大圓盤，無法分辨它是月亮還是太陽，呈現著病態死氣沉沉的暗灰，上麵坑坑洞洞彌漫著霧氣朦朧。邊緣鑲嵌著暗色的銀環才讓人得以看見它的輪廓，巨大的幾乎就像近在眼前一般，想象一個巨大的球形騰空在自己的頭頂，望著它的視覺幾乎讓人有昏迷與欲要被壓死的恐懼錯覺。


  周圍的建築一副破敗的景象，破裂的窗戶裏是一望無際的黑暗，風沙從裏麵略過如幽靈在穿行，搖搖欲墜的大門隨風搖擺，吱嘎的聲音淹沒在風中，增添了些許詭異的聲響，到處都是垮塌的磚瓦與石塊，大風夾著頹敗廢墟建築的塵土，在建築的空洞與道路之中來往喧囂著。這風仿佛帶著強烈的腐朽，帶來致命傳染的孢子，或者數不清啃噬一切的蠅蟲，倒塌的建築，油漆剝落隻剩下生鏽空殼的汽車，歪倒的路燈與沙化的土地，一切似乎都在凋零，都在緩慢的消逝，有形或無形的生命都被這風拉扯，隨它遠去消亡。


  “這就是你們要進來的地方，災變地獄。”


  老人輕輕說著，把齊思霖手裏的布拿過來替她擋上了。四個人坐在一個客廳中的破舊沙發上，沙發皮已經脫落到能到看見裏麵的木架，他們坐在相對較好的位置，已經沒有什麽彈性了，到處都是塵土。


  “我們最好在這裏待一會，現在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外麵不怎麽安全。”老人說，他把自己的水壺打開，剛進來之前他把它灌滿了，裏麵還有幾個冰塊，可是拿起瓶子的刹那，輕的讓人心裏直突突，他看了看壺裏，果然在進來的瞬間，裏麵的水和冰就都被蒸發幹淨了。而他也注意到了水壺的異況，外麵底端的一小塊漆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幹癟的褶皺，他輕輕的摸了摸，一下就剝落了。他的表情沒有出現什麽反應，仿佛是順理成章，在他的意料之內。而他的咳嗽在他進來之後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嗓子不再感覺到劇烈的幹癢和灼燒，他依舊沒什麽反應，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內，他把水壺扔向了一旁陰暗的角落中，看著水壺似乎在融入周圍，開始緩慢的起變化，猶如曇花在詭異的時間裏開始凋零。


  “你好像懂得很多。”


  馬爾對張文宇的說話聲打破了眾人陷入震驚之中的寧靜，他們在進來之前在腦中幻想了許多次裏麵的情形，但誰也沒想過會是這個樣子，那些消失的建築物原來是存在這個空間裏，隻是如此頹敗和荒涼，仿佛已經經過了千百年，隨著窗外呼嘯不止的風聲夾帶著讓人恐怖不安的氣息在四處彌漫。


  他們都望著老人，希望他說些什麽。老人卻隻是緩慢的搖頭，他靠近窗戶稍微掀開一點黑布看向外麵，確認安全之後回頭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裏有自己的法則，千萬要小心謹慎。死月換邊時，整個世界會很危險。”


  “什麽是死月換邊？”


  唐郜蒼問，老人看向手腕上的手表，它仍然再走，隻是分針似乎有些發黃了，上麵冒出了斑駁的鏽跡，像黴菌在逐漸感染。


  “3點58分，還有一個小時2分鍾出現時間更迭，如果我們運氣不夠好，你們就會見識到。”


  另外三個人狐疑的看著老人，他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我會一一回答你們的，但是現在最好以我們的安全為前提，當死月換邊，我們每個人都不能再張口說話。在災變空間裏，存活的人必須學會沉默。”


  也許是最後兩個字起到了效果，他們都沉默了下來，但是馬爾與唐郜蒼的眼睛卻始終盯著老人，他們進來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而他們必須先確認這個目的是否還能實現，馬爾替唐郜蒼問了出來。


  “那些活著進來的人，我們是否還能見到他們？”


  老人搖頭“無法確定，我剛才說過，這裏是存在法則的，那些發現了法則並遵守的，就有可能逃過一劫，否則……”


  “會死？”唐郜蒼問，他的眉頭緊皺在了一起，溫柔溫婉的妻子未經曆過什麽大的人情變故，她的心理很有可能承受不了這裏的一切。可老人的話讓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裏不存在死。”


  “有人嗎？！”


  外麵傳來的喊聲嚇了他們一跳，尤其是那位老人，他幾乎被嚇了個一身冷汗。他立刻示意他們不要亂動，不要說話，四個人悄悄的走在黑布邊緣掀開了一角看向外麵是誰在喊。外麵站著兩個人，用手擋著臉前的風沙，一邊朝側邊的建築看一邊喊著。


  齊思霖率先認了出來，“是那兩個人，早我們之前從另外個方向進來的，我們叫他們進來？”


  “不行，4點了，他們還在外麵。”老人意有所指的看向窗外兩人身後的遠處，唐郜蒼不明所以地問“誰在外麵？”


  老人的臉陰沉了下來。


  “騙子。”


  他的話剛落下，有人從陰影處裏走了出來，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喊話聲，老人立刻擋住黑布，隻露出一絲絲的邊角，不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什麽，到最後都一起朝遠處走去了，老人歎了一口氣坐回去了沙發上，眼中始終盯著手表，而此刻，分鍾已經完全生鏽了，表蓋也開始產生了氧化，他將表重新放回袖子裏，望著始終盯著自己不明就裏的三人。


  “盡管世界各地災變頻繁發生，但那些人仍然不知道，在現實世界裏過著躲避災變來襲的日子已經算是最美好的日子了，他們永遠不懂另一個空間，災變地獄到底有多可怕，等他們進來知道時，一切就已經為時已晚了，就像你們一樣，我無法阻止任何人進來，就像我也無法阻止自己進來一樣。”


  老人說著，慢慢地解開手腕上的繃帶。馬爾看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沮喪與恐懼。“你將這裏稱之為地獄？你為什麽對這裏的知道的這麽多。”


  馬爾剛提出疑問就瞬間睜大了眼睛，他想到了一個最有可能的答案。


  “你進來過？！”


  老人搖頭，“隻有這樣形容才算符合這裏的常態，這裏就是一個地獄。我沒有進來過，因為進來的人永遠都出不去。我隻是……”


  老人解下了厚厚的繃帶，將自己的袖子向上褪去，露出了自己的手腕給他們看，三人大吃一驚，他的手腕有幾處灼傷的傷口，此刻正散發著紅色的微光，恍若滾燙的岩漿在他胳膊上流動。


  “我隻是能在現實裏看得見災變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