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粹洋參
倉促的婚事,在一眾家丁小僕的日夜操勞下也漸漸的搞出了個型,至少從外表看滿莊子都高掛著紅綢、窗上門上貼著剪紙、擺放的盆栽也顯多子多福喜氣洋洋之意。只是這婚事最重要的不是型,而是意,這三月的長久,就是為這意。
因此,即使已掛上滿堂彩,細看還是缺了些什麼。
來往的僕人身上也看不到喜氣,反而是日夜趕工的疲憊。
這幾日沒再見過江生夫婦,見得最多的到是江朝劍。江朝劍乃是山莊二公子,大公子外出未歸,他來招待幾人也合情合理。加上這人學識較為淵博,雖說有些地方較為死板,也能與幾人聊得下去。
這日,江朝劍邀幾人到花園中小坐飲茶,夏末暑氣未消,下午正是太陽盛時,坐在庭中飲茶倒是極好的。
年江有些漫不經心的摩挲著茶杯,視線的焦點一直停在庭邊的花圃之上。雖說莊子普通,不過這花照料得還好。
楊徹已經隱隱有四人中交際花的地位了,幾乎每一次和人打關係都是他上場,幾人也樂得自己躲過這辛苦事,楊徹還是那副端正的君子之風,不焦不燥,如果是白季柯或是年江,估計到一定程度就會爆炸了。
「這婚事好像就快到了。」楊徹叉開剛才有些尷尬的話題,抿了一口清茶,含笑道。
「那可不是。我這妹妹也快嫁出去了。」江朝劍自知剛才的尷尬,聽楊徹換了話題立馬就擦了把冷汗,面上笑得和諧,心裡暗罵大哥怎麼還不回來。
「等喝完這杯喜酒,我們幾人也該走了。」楊徹笑眯眯地說。
兩人在這裡來來往往,白季柯沒跟來,只有錢憲在,奈何兩人扮演的是下人角色,必須有一個跟來,不然錢憲是萬萬不願的。
年江在兩人的對話聲中竟逐漸的放空了自己。放空自己的感覺很奇妙,也很舒服,像是渾身浸泡在奇妙的液體之中,滋潤著全身,沒有心憂也沒有壓力。驀地,眼前的景變了,變成了山間的一個水潭,水潭旁還有一個木桌,木桌邊有一個青衣人。
這是少宗主啊。年江愣愣的想到。
那天清晨瞞著同伴又來到那處,見了人,也問了事情,臨走之際,那青衣人叫住他,說:
「在下於此地還需小住幾日,若公子不嫌棄,有事盡可來此處吩咐下去,能辦到的在下都會做到。算是謝禮了。」
不知為何,隱隱之中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和那少宗主,總有一天會在此見面的。
年江當初還問了一些江湖上的事,畢竟在這邊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外界情況,不知那群江湖人士消停了沒有,還有,關於自己的消息,江湖上傳得怎樣了。
可是,這少宗主卻搖頭,表示自己已經在這裡住了一月,對外界信息也毫不知情。
閑坐了一會,時間也差不多了,年江就自己身體的情況為借口,起身離開了
錢憲見狀,在楊徹眼神的『示意』下,一副好僕人的模樣,跟上年江扶著他走了。
「令弟身子骨不是很硬朗啊。」江朝劍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感嘆道。
「可不是。」楊徹淡笑回應。
「我的媽終於出來了。」走出很遠,都快到客房了,錢憲才本性畢露,小聲的吐著槽。
年江無奈的笑笑。
離婚期只有兩日,外出採購的人馬也盡數回來了,莊子里的東西漸漸齊全起來,莊子的主人還很貼心的給年江一行人做了這邊的特色菜送來。
莊子里漸漸的有了喜慶的影子,年江幾人曾與那幾個回來的家丁旁敲側擊過,均沒得出什麼答案。
在離婚期只有一天時,江生突然出現來邀請他們。
按照承歧的習俗,婚前一天主人家是要先招待賓客一次的。
幾人這幾日也被喜慶感染了,加上阿蓉的事解決,現下無事一身輕,很爽快的答應了江生的邀請。等到了場地,幾人才哭笑得不得的明白了江生為什麼一定要他們留下了。
因為,這次婚禮的賓客就只有他們。
「怎地只有我們?」落座后,江生給他們介紹了家人,就一張桌子,桌上除了年江楊徹是外人,其餘全是江家人。楊徹不由得好奇的問出來。此時的他雙眉輕皺,明顯是起了懷疑的心思。
「唉,還不是這七年一直居於此處幾乎不和外面有聯繫了,老夫就想著,這寶貝女兒要出嫁了,怎麼能沒有一個客人呢,正好你們就來了,老夫也衷心的感謝你們能夠留下來喝這喜酒。」江生一開始有些慚愧,然後就變成了淡淡的滿足與感激。
「原來是這樣,是我唐突了。」楊徹回應道。
酒桌上恢復了剛才較好的氣氛,這江家並不是很注重男女之防,江夫人還有他們的兩個女兒也在,還有兩個兒子和大管事,連上年江二人這一桌足足有九人。
作為主角的江大小姐不用來,所以也沒有見到。
正對面的少女面含緋色,頻頻望來。旁邊的略顯成熟的少女不甘示弱,神色切切。
年江忍笑,碰了碰楊徹,壓低聲音道:「這秋波滋味如何?」
「……」楊徹斜瞅過來,淡淡道,「若你有一副強健的體魄,這個問題就是我問你了。」
「哈哈,那可未必。」年江低頭吃菜,故意笑得很猥瑣的回應。
然後,明顯的看到楊徹狠狠的捏了兩下筷子。
宴會之上怎能沒有酒呢?不一會江生就一副酒癮上來的模樣,叫人抬上酒來。年江二人不好意思拒絕,就象徵性的喝上一點。
江夫人及兩位江小姐早在他要酒的時候就迴避了,畢竟是女眷。
現在桌上就這幾個大老爺們,年江想接病遁走,被楊徹不動聲色的攔住。
年江:兄弟,別這樣。
上了酒桌就是一個煩心事了,因為很難再離開。
年江無奈,只能在楊徹的淡定中擺出淡定的樣子。
這江家的兩兄弟明顯是學他們的爹,都要酒癮,只不過還懂得點克制,沒喝醉,只是有點上頭。年江兩人沒喝多少,畢竟都不是愛酒之人,若是錢憲的話可能會喝個痛快吧,但他們還是催動內力把臉弄得通紅,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這樣看起來才不至於突兀,也是因為如此,可能醉鬼之間都有點奇妙的感情,喝到後面那江家父子似乎已經和兩人很熟了。
「小楊啊,我……咯,還有小江,誒,小江,你和我一個姓……」喝得爛醉的是江生,他攬住楊徹的肩,吐著酒氣,說著胡話。
楊徹尷尬極了,然而不得不在兩兄弟的目光下也做出喝多了的樣子,同樣攬住江生的脖子。
年江在旁邊悶笑不已,看著楊徹這難得的滑稽樣心裡嘖嘖出聲,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只聽得江生醉醺醺的說:「老夫……有個大寶貝,時也不睡……粹洋參……森……」
江家兄弟在話音剛落就慌張的抬起頭來,噌的一下站起來扶住江生,面帶歉意的和楊徹道了個歉。
楊徹沒個反應,過了一會才緩慢的抬起頭看著他們,一副努力睜開眼睛的樣子。
年江清楚的看見江家兄弟呼出一口氣。
剛剛……沒聽錯吧?是粹洋參?
年江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他趕忙裝作迷迷糊糊的樣子,本就低著頭,現在更像是睡過去了,配上他病弱的模樣,倒也讓人挑不出錯兒來。
若是沒聽錯的話,這粹洋參,正是他所需的藥材,而且還是極難弄到的藥材。
年江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