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百招（下）
「快了……已經八十四招了。」白季柯喃喃道，此刻，台上兩人剛剛湊一起對了一掌，現在被打得各退了幾步。
只是，葉清然退了三步，年江退了七步。還差一點，就要掉到台下了。而且，這不是年江有意為之，而是，他撐不住了。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年江在六十招過後漸漸地吃力起來，躲閃的時候慢了一些，甚至有一次踏在地上的時候腳上一軟整個人差點就倒下來。
葉清然自然也發現了，但是她此刻也好不到哪裡去，俏臉通紅，顯然是在憋著一口氣戰鬥，畢竟這把刀的負擔可是不小的，還有她出招更多的是力拔山河，而不是小巧玲瓏。
就是這場戰鬥，讓那個嬌俏的女子顯露出真實的模樣，看了打鬥以後，台下已經沒有色眯眯盯著人家看的了，有些人目光也清明起來，至少，想要利用葉清然的心思消停了不少，或是被打擊的無影無蹤。
「呼……呼……」年江咽了口口水，嘴唇發青，臉色發白。他抬起手擦了一把額頭，才發現都是冷汗。
葉清然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索性放下刀，一步一步朝年江逼近。她還好，只是有點喘，手上也不如之前靈活。
年江身體晃了晃，開始後退。
兩人一進一退在檯子上走了幾步，然後葉清然深吸一口氣，猛地提刀劈了上去。
年江側身一讓，轉身之時右手蜷握以指節敲在刀身上，大刀一震卻是沒有像想象中的被震下，依舊堅持著向年江砍來。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樂，刀鋒眼見就要割破他的背脊，台下的人都為他捏了把汗，下一秒，剛才敲在刀身上的那隻手極快的攤平，猛地下壓到刀身上。
「嘶……」下面有幾個人吸了一口涼氣，幾個百姓還一臉害怕的捂上眼睛，結果預料中的血腥場面沒有出現。
他們定睛向台上看去，幾個捂住眼睛的還小小的張開手指看過去，發現沒有什麼后小心的打量周圍人的神色。
之間，年江背對著刀鋒，葉清然持刀做砍狀，然而刀鋒就險險的貼在年江背後的衣服褶皺上，沒有再進分毫。
再仔細看，一雙手一上一下夾住了刀身。
原來年江在側身的時候手就做好了準備，一上一下早就安排好。
只是讓眾人沒有預料到的，就是他居然能和葉清然持平。要知道，年江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雖然葉清然有些力竭，也不至於能持平。
果然，葉清然握緊的刀把，指頭髮白，用力一扭。年江的手顫抖著，被生生扭過去一個弧度，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那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年江無奈，手上力道猛得一松，卻是將自己送出去一個弧度，腳未動，上身向前傾倒，那把刀也失去了桎梏毫不猶豫的完成了揮砍的動作。
當然，這沒有傷到年江分毫。
只是，年江在動的時候，背上衣服裂開一個口子，露出他有些發青的皮膚。
葉清然吐出一口氣，狠狠踏上一步，追！
年江狼狽躲避。
雖說是狼狽，但狼狽之餘年江還有一點小慶幸。慶幸自己對身體毫無知覺，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疲憊，只能感受到行動之間明顯的遲鈍和明顯的不協調。瞥了一眼手腕，估計有一點扭傷。他已經不想管肩膀上的傷有沒有裂開，他只希望自己的身體不要暈厥就好。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有時候葉清然在某些細節上刻意的避著自己。心裡略微有些複雜，卻也是真心的想謝謝這個姑娘。
「最後十招了！」葉清然低聲道，渾身的氣勢突然一變，鐵鏽洗凈，剛才的疲累好像消失不見，大刀也變得危險起來。
年江眯眼。他知道這是一種習慣，刀客即使身負重傷，也能攢下最後一點力量殺了對手。他喘了口氣，強行打起精神，他知道，若是接下來的十招不好好應對，估計今天就別想走了。
「小心了。」葉清然清喝一聲，年江一頓，下一秒，刀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刀靈活的在葉清然手上遊走，無形之中，內力聚於刀刃，隨著她的揮動一道道刀氣向年江席捲而來。
年江瞳孔一縮，卻是有心無力，幾乎在瞬間，年江腦子裡閃過好幾種方法，卻都被一一否決……以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做不到啊。
這是第一次，他過得如此窩囊。
年江無法，催動內力發現已經所剩無幾。他不敢就用肉身迎上，在這個當口就怕被人發現他是毒人！
眼前一道道刀氣組成的屏障，正以緩慢而極快的速度超年江躥來，瞳仁里的一道道銀白色被放大。年江運起心法，雙掌上傳來一點毛糙的感覺，感覺好像砂紙一樣簌簌的有什麼在往下掉。
內力不受控制的從丹田裡奔涌而出，匯於雙掌。眼看刀氣就到砍在身上，在台下人的驚呼聲中，年江猛地推出一掌，八道刀氣與掌風相撞，僵持了一瞬后突然爆開。
年江雙手向兩邊拉開，掌風相爆的風浪被好好的阻隔在內力牆之外，葉清然被這一擊打中，捂著胸口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一臉驚訝的看著年江。
沒想到，這人在強弩之末還能逼出這招。
「厲害了，我還以為他會被削掉。」
「哼，雞鳴狗盜之徒，怎會沒有一點保命手法……」
「你說這小子還能再撐幾招？」
「……」
台下的看客小聲的嘀咕著，更多的人注視著台上，沒有移開眼睛。
年江和葉清然之間的戰鬥多多少少刷新了他們對於女人和年江的印象，特別是葉清然。年江能在重傷未愈之下做到這一步，本身就證明了他的強大，若是他是正門弟子，恐怕現在江湖上就多了一個後起之秀。
好幾個人腦子裡都浮現出這句話。
接下來的幾招，葉清然沒有再開大，年江卻好像生龍活虎了起來，像剛開始那樣迎上去和葉清然打起了近戰。只要年江清楚，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雖然兩人之間沒有碰撞出更多喜聞樂見的火花，但已經到了末尾，或許是兩人都沒勁了，或許是葉清然有意，當年江一掌震開刀身時，這場比試就落下了帷幕。
「葉小姐，多謝賜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