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逾越、自由
青雀公主的離開，讓陸家大宅彷彿冷清不少。陸啟乾來到內院中，沒有去爺爺所在小院，而是來到青雀所居住的小院。淡淡的香味在空氣中飄散，爬山虎在院牆上縱橫掩蓋，數十朵名花孤立自傲無人欣賞。
陸啟乾熟悉看著眼前的一切，腦海中浮現青雀公主還在的樣子，露出微笑神色溫柔醉人。走進小院推開廂房，曾經神秘駐足的閨房，第一次完全展現在陸啟乾眼前。名貴的檀木傢具散發清淡的香味，價值不菲的瓷器書畫懸挂牆壁，胭脂水粉被整齊的擺放。
陸啟乾隨意端坐在椅子上，為自己倒上一杯香茗，心中展望觸手可及的未來。
……
柳樹下呆坐一夜的陸啟坤起身，帶著那把青雀留下的匕首，離開柳樹離開了這處空地，渾渾噩噩回到小院中。陸啟坤環顧斑駁的院牆，看著簡陋的小院，突然之間懼怕起來。
從今天開始后小院不在最後的凈地，而是一座囚禁自己的牢籠。如果說陸家大宅是地獄，自己的小院則是牢籠。從未如此渴望過想要逃離，逃離這座牢籠這方地獄。青雀的離開刺激到了陸啟坤，那期待和失望的樣子，讓陸啟坤難受和痛苦。
「自由，我要自由，起碼可以暫時短暫離開陸家」陸啟坤心中吶喊，第一次如此渴望。
只是陸啟坤明白這根本不現實，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苦笑無奈讓陸啟坤頹廢而坐。「哈哈」癲狂的大笑起來，樣子猙獰讓人害怕，似垂死的野獸一樣。漸漸笑聲消失取而代之是哭泣，為自己的隱忍和退讓哭泣，那不過是軟弱和害怕的借口。
「如果你連試都不試怎麼知道會不會成功。」
「嘗試才會有可能」
「連嘗試都沒有，那麼連一點可能都不出現」
「機會不是默默的等待，還是需要去把握」
曾經青雀一句句鼓勵，此刻在陸啟坤耳邊響起，是多麼的清晰和真實。彷彿青雀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陸啟坤的身邊，鼓勵陸啟坤去嘗試不可能。勇氣從心底最深處爆發，陸啟坤不在似剛剛那樣頹廢彷徨，這一刻雙眼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抬頭看向簡陋破爛的小院，起身整理衣冠和言行，堅定離開了深宅小院。分割深宅和前宅的那堵石牆，是分割兩個世界的屏障，阻攔有罪族人的自由。
陸啟坤看著院牆，看著那道拱門，記憶中也只有識字時，才邁過去進入前宅。只是就是那個時候，也是有人暗中監視自己，除了陸草堂之外，沒有逾越過任何地方。拱門那邊的前宅精緻奢華，都是用最好的木頭建造，由最好的匠工設計。
來到拱門前，陸啟坤深吸一口氣，想要邁過拱門，打破牢籠享受自由。只是還未來得及行動，數名陸家修道者，從不同的地方突兀而現，神情冰冷不帶生氣看著陸啟坤。
他們穿著似乾枯鮮血顏色的楚服，每個人散發肅殺之意，緊緊盯著想要逾越的陸啟坤，只要陸啟坤膽敢越過那道拱門，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結束陸啟坤的生命。陸啟坤不敢輕舉妄動，左腳停留在空中，冷汗如漿打濕額頭和黑髮，看似平靜樣子卻心驚膽顫。
陸家祖訓傳承，陸家之人不可殘害同族、血緣之人。
但眼前的陸家眾人不同，因為他們是陸家刑堂之人，陸家刑堂有著生殺奪予的權利。一錯再錯的陸家罪人，就會由刑堂出手，輕則受刑折磨、重則處死。
「我要見爺爺」深吸空氣，陸啟坤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驅除害怕和恐懼。
為首之人皺眉，而後點了點頭。一人漸漸後退，消失在陰影處。
……
老爺子所在小院中，陸啟乾和老爺子相對而坐，兩人各執黑白雙子，在棋盤上奮力搏殺。不過老爺子顯然棋藝高超，黑子如龍大殺四方，強勢圍獵棋盤四方的黑子。老爺子心情大好輕撫白須，微笑看著嚴肅思考的陸啟乾，等待自己最後的勝利。
「老爺」老管家的聲音在小院外響起。
老爺子皺眉微微不悅道「有事？」
「二少爺想要見你」老管家的聲音再次響起。
老爺子聽后頓時臉色陰沉，讓整個小院似凌厲寒冬，樹葉飄零離開樹枝而落。陸啟乾也抬頭皺眉，不過很快舒展開來，沒有出聲詢問原因，再次默默低頭研究棋局。老爺子沒有在理會，只是心情沒有之前那般，靜靜等待陸啟乾的落子。
一子落，似風雲起，白子大龍被攔腰截斷。老爺子欣慰點頭，緩緩落下白子，平靜道「猜猜」
猜猜，當然不是猜老爺子心中所想，而是要陸啟乾去猜測陸啟坤。
「自由」陸啟乾簡而言之。
老爺子有點驚訝抬頭道「為何」
「為了羋月」陸啟乾給了答案，一個讓老爺子很吃驚和欣慰的答案。
老爺子點頭帶著欣賞道「原來你知道」
陸啟乾嘴角翹起，平靜自然道「我是陸家的繼承人，從小你就灌輸我一些道理，那麼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安靜等待你回歸先祖的那天。」
「很好」老爺子聽后大笑起來，心中帶著驕傲和自豪，絲毫沒有因為陸啟乾的話不悅
「那麼你準備怎麼辦」老爺子饒有興趣問道，想要看看眼前自己最寵愛孫子的答案。
陸啟乾聽后自通道「那就給他想要的自由」
「你可知道，這樣做很冒險」老爺子聽后皺眉，顯然不滿意陸啟乾的答案。陸家老爺子是一個謹慎的人，從很早之前許多人都知道，不然不可能成為陸家當代族長。
陸啟乾微微一笑，落下黑子道「大陸終究是修者的世界，一個讀很多書的凡人有何用，知識再淵博，舉止再優雅，終究只是凡人」
「這個理由雖好，但我還是不滿意」老爺子搖了搖頭道。
陸啟乾不語，起身規矩行禮離開。推開小院的門，老管家安靜站在那裡。陸啟乾再次行禮，踏著平整的石路離開。沒有回望和等待，他依然開口過。那麼老爺子心中想法，就不需要自己去猜測。老管家安靜站立小院外，等待老爺子的決定。
「很驕傲，但太過自大」老爺子看向石路消失的陸啟乾微笑道「給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