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境況
“這個世界，就像是的一潭渾濁不堪的水，你我所能看到的，不過是眼前的這一小小部分。”
袁崇陽的聲音在後山響起，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麽情緒起伏，但落在明良耳中，卻隱藏著濃濃的悲哀。
就像是一隻螻蟻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螻蟻，可以被人隨時一腳踩死，所見之處皆是天敵。
“都說我龍虎山十三代祖師偶得冥書一頁，得天授道，成就大才，可世人根本不知道，所謂冥書的意義。
天地冥三書，哪一樣是凡人可以掌控的？
就算是其中一頁，也是恐怖無雙，足以鎮壓一方世界。”
明良目露疑惑，要知道這個傳說可不光是外界在傳，就是龍虎山內部也有數個版本。
但他沒有問，而是繼續傾聽。
袁崇陽看了他一眼，嘴角彎起的弧度轉瞬即逝，接著說道：“雖然祖師掌控冥書一頁的傳聞是假的，但祖師的確是得天授道。
我龍虎山原本的道統雖然驚豔，但並不能做到橫壓其他宗門勢力的程度。唯有學會了祖師留下的天師傳承，才能真正向著天師蛻變。”
話說到這裏，袁崇陽突然不再言語，明良正聽得起勁兒，卻沒有了下文，不由抬頭，看向袁崇陽。
而袁崇陽，也在看他。
“哈哈哈哈！”
石壁之中，突然傳來笑聲。
明良有些詫異，這是什麽情況，怎麽老天師還突然笑了起來。
卻不料，他麵前的袁崇陽也是跟著哈哈大笑，一時間後山笑聲回響，驚起積雪一片。
明良更是一臉懵逼，饒是他聰慧非常，這個時候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崇陽啊崇陽，你這徒弟，跟你當年是一模一樣啊。”老天師的聲音從石壁內傳出，明明隔著這一層石壁，但他似乎能看到外麵明良的反應。
袁崇陽停下大笑，看著明良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感慨。
“明良，你天資聰慧，還要勝我三分，隻是你的脾性，也比我當年還要極端。”
“當年你師祖不教我天師傳承，我心中不忿，來到後山，想從老天師這裏求得法門，後來你師祖尋來，跟我講了和剛才相同的話。
我當時性子急切，連忙問他，怎麽才能獲得天師傳承，你知道師祖是怎麽說的嗎？”
“弟子不知。”
“龍虎山教中真意你領悟不到三成，縱然天資聰慧，氣運傍身，也是徒勞無功。就算是傳承近在眼前，你也看不到，拿不走。”
聞言，明良一怔，隨即扭頭看向石壁上的“龍虎”二字。
這兩個大字不知道已經留存多長時間，看起來似乎平平無奇，但他心中隱有所感，才會時常過來參悟。
如今袁崇陽的話證實了他的感覺，所謂的龍虎山天師傳承，就在他眼前。
隻是…
明良對著袁崇陽深深作揖：“弟子想去藏書閣閉關，領悟龍虎山各代師祖精神！”
“準了，去吧。”
“謝師尊！”
明良謝過，又對石壁深深一禮，然後轉身離開。
他腳步輕快，身姿瀟灑，似乎有一道枷鎖已經悄然打開。
在他走後，石壁中傳來蒼老聲音：“崇陽，雖然明良心有蒙塵，但他所說的話也是不假。
這次節點，大潮洶湧，雖有機緣，但凶險更甚，危機四伏，隻要稍有不慎，就是一個粉身碎骨。
我夜觀天象，發現明星橫移，不再遮掩天光，是時候讓弟子開始下山了。
隻是務必要告誡弟子，不能依仗龍虎山之名，也不可互作非為，多行善事，以報天恩。”
“弟子明白。”袁崇陽躬身應道。
“你心中有惑，說說吧，外界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袁崇陽聞言一凜，旋即苦笑：“還是瞞不過老天師。”
“之前咱們關注的那個風翎，不見了。”
“嗯？”石壁後麵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疑惑，“什麽叫，不見了？”
“就是，這天地之間，沒有了他的任何蹤跡和氣息，所有的因果牽扯，要麽自行消散，要麽轉移到旁人身上。似乎這個人從來沒有來過這世間。”
石壁後方沒有聲音再傳來，袁崇陽也沒有著急，隻是靜靜站著等待。
良久之後，帶著幾分驚疑的蒼老聲音響起：“我也找不到他任何痕跡。”
“您也……？”袁崇陽這下子是真的詫異了，要知道老天師卜算無雙，更是能窺得天機一二。
小到家長裏短、個人生平，大到國家勢力、天下興亡，都逃不過老天師這雙慧眼。
然而現在，這個風翎卻讓他老人家失了卦象？
“此人身上有重寶傍身。”老天師解釋道，“之前的卦象也是晦澀難明，我也隻是在卜算大勢時注意到這個人存在，這才讓你們加一份注意。
之前你說在京城之戰中段長德沒有身隕，上神神官盡數隕落，就是這個人插手其中，現在看來，對方或許也有卜算之類的神通，才能提前準備，逆轉局勢。”
袁崇陽沉聲道：“這個風翎不過弱冠之年，也沒有往生器物傍身，偏偏實力強悍，且實力來源詭異神秘，老天師，您說，有沒有可能，他就是那個氣運之子？”
“世間多奇人。”老天師道，“但他，不可能是。”
他接著解釋道：“氣運之子，乃是一方世界的氣運集中之人，得天授道，就如當年十三代祖師。
他們走不上成神之路，這方世界也不會容許他們走上這條道路。”
“可，如果不走成神之路，他們又憑借什麽和那些神魔爭霸呢？”
“氣運之說，不是你我能幹涉的。當年十三代祖師在後山明悟，一朝得道，橫向一個大時代，在浪潮之中守護天下，也將龍虎山帶上巔峰。
而後的一個潮起時代，那神秘的【兵主】現世，以神兵之利，斬盡世間敵，就算是上神也得暫避鋒芒，撤離這方世界，隻留下些許神像收集信仰之力。
他們都未成神，但實力也足以雄蓋當世，鎮壓神祇。
氣運之子，有著自己的秘密。”
袁崇陽輕輕頷首：“那風翎，咱們還要繼續關注嗎？”
“你是當代天師，我所說的，你可聽，也可不聽，將來我終究是要追隨祖師而去的，這龍虎山的重擔，還需要你來扛挑了。”
“老天師……”
袁崇陽喉間滾動，也說不出什麽話來，隻得深深一拜：“那就不打擾老天師休息了。”
“明良打磨心性，可成大器，去吧。”
袁崇陽再次作揖，轉身離開。
後山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昏黃的太陽之下，突然有雪花飄落，很快便將通往後山的路遮蓋起來。
……
時間流逝，很快就到了臘月中旬，新的一年即將來臨。
和去年相比，今年的春節，或許要冷清很多。
而對於安靈局成員來說，今年極有可能不會放假了。
在過去的短短一個月中，碎片世界突然呈井噴式出現在全國各地。
有些碎片世界好歹還會出現大門小門之類的門戶，而有些則是直接和地球連為一體。
前者還好，至少會讓人存疑，不敢輕易試探。
後者則是沒有任何痕跡，不少人和動物走著走著就進去了，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有些人從裏麵得了不少好處，有些人則是直接殞命其中。
得虧基地計劃的執行讓人口集中了很多，城內的一些區域還算比較好發現和處理。
最難的就是城外，需要進行區域排查不說，還要對一些入口進行封鎖。
封鎖之後則是探索，安靈局這個龐大的機器開始以一個誇張的速度運轉起來。
木涼城安靈局，雷霆小隊也在檢查裝備，準備前往新出的碎片世界執行探索任務。
現在的雷霆小隊可不是隻有之前的雷霆三人了。
隨著實力的提升以及人員的擴編，原本的雷霆小隊隊名不變，但成員已經多達十人。
雷霆成為總隊長，總領全隊。
白潤、陳紅和新加入進來的八品破繭境超凡者韓陽成為小隊長，各自率領兩人，分成ABC三支三人小隊。
木涼城如今實力大增，裝備也是更新換代。
尤其是在木涼超凡學院建立之後，各分院的研究成果會在試驗無誤後，第一時間供應到安靈局。
“這次咱們要進入代號ML21的碎片世界執行探索任務，在不出現突發意外的情況下，咱們的最少任務時間是七天。
所有的裝備和補給都要檢查好，尤其是環境檢測儀，更是重中之重。”
雷霆神色很嚴肅，因為最近這幾天，安靈局內部通報不斷。
他們的很多同事都失去聯係，生死不明。
每一道門後有什麽都是未知的，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考驗。
“隊長，都準備好了。”
白潤將背包背好，第一個站起身來。
緊接著其他人一一準備好，確認狀態。
“雖然咱們身上帶著探索任務，但咱們的首要任務是保全自己，這一點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咱們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明白！”幾人齊聲喝道。
“出發！”
和雷霆小隊一起出動的還有九支這樣的隊伍，他們將前往不同的碎片世界，執行類似任務。
安靈局內，饒是李明天這樣的五品超凡者，也因為長時間的不休息已經出現了黑眼圈。
這說明他的精神已經極度疲憊，身體也在發出預警。
但是他並沒有去休息，而是站在指揮大廳，看著大屏幕上的不同畫麵。
碎片世界隔絕信號，無論是衛星還是無線電，都沒有辦法保持通信。
但是經過研究部日夜苦幹，最終還是找到了辦法。
他們將特殊信號器和探索超凡者的神魂進行了連接，並根據超凡者的大腦皮層上的信號反饋給予成像，最終搗鼓出了現在的通信設備。
大屏幕上的畫麵，都是每個超凡者的第一視角，一旦他們出現危險，李明天需要在第一時間進行施救。
在經過第一個月的摸索之後，安靈局也發現各區域分散探索太過危險，因此他們直接區域聯合。
兩個大基地相互合作，讓軍隊將野外的碎片世界入口進行封鎖，安靈局的超凡者優先探索其中一座都市基地，然後進行另一座都市基地的探索，最終才是野外探索。
此時除了李明天之外，還有另一座城市基地安靈局支援者一同等待。
指揮大廳內非常安靜，除了操作設備的聲音和操作人員偶爾的交流聲外，所有人都是屏氣凝神。
突然，一名監控人員大喊：“報告局長，ML21號碎片世界出現狀況！”
李明天神經一緊，立刻上前並問道：“這片區域是誰在負責？”
“是雷霆小隊。”
此時監控人員已經將畫麵進行了放大，從畫麵中可以看到，這方世界充滿了茂密的植被，而且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茂密”。
眼前所見，都是人高的雜草，阻擋了前進的去路和視線。
每要前進，都要先處理這些雜草。
而在不遠處，則是一片直通雲端的不知名高大樹木林，每一棵都粗壯無比，如同擎天之柱。
在天空之上，並沒有太陽，但光線比較充足，不知道具體的光線來源。
而此時，監控人員切入的是隊長雷霆。
他盯著高空，在那高聳入雲的樹木之上，有著大片的陰影正朝著他們掠來。
“戒備！”
說著，雷霆將右手的宰牛刀交到左手，右手則是拿出了一把新型掃射機槍。
這機槍裏麵的子彈都是特製彈藥，對付超凡生物有奇效。
隨著他的提醒，小對內的其他九人也紛紛拿出了主動性更強的武器，小心翼翼地看著空中的陰影。
碎片世界探索準則之一，敵不動我不動，能不動手盡量保持安靜。
這是過去的一個月，數十名同事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教訓。
然而他們的停止並沒有讓那片陰影放棄，尖銳的聲音從上空傳來，對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他們！
“這是什麽，蝙蝠嗎？”指揮大廳內有人猜測。
隨著距離不斷拉近，他們也終於通過雷霆的視角看清了那是什麽。
一群長了翅膀的老鼠！
尖腦袋，大門牙，強壯的四肢，肥碩的肚子，以及比身子還要長的尾巴！
要說唯一和蝙蝠相近的，或許隻有那對被骨架撐起來的恐怖肉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