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夜風徐徐

  元宵佳節將至，宮中將有闔家盛宴，而我惱在送何禮品予太後，送何禮品給皇上。


  牡丹久伴禦前，錦庭出宮，將我一個孤家寡人留在宮中，連個說話人都沒有，真想仰天長歎一句天欲亡我矣！


  此時一小侍女傳來消息說太後母家人鍾夂卿求見，我不明其來者何意，還是見了。


  她是個長相柔弱腰細扶柳的女子，我暗想，若將來哪個男子娶其為妻，定然幸福得緊。


  她極懂禮節，來便行了大禮：“民女鍾夂卿，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一嚇，連忙扶起她，不住地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她起身眼含秋水道：“娘娘，民女聽聞姐姐罪行實在難過，便借著進宮給太後娘娘請安的空檔來替姐姐給娘娘來賠罪。”


  我道：“你是瀟妃之妹？”


  她點頭：“隔了一層關係，我是姐姐的表妹。”


  我自是識人較準，瞧她也是個未出閣的乖巧姑娘，便道：“這女人越多是非便多，不是爾虞便是我詐，你姐姐無奈之舉，我不怪她。”


  她眼眸一閃：“當真？”


  我道：“本宮出言必遵，汝不信？”


  她一頭磕了下去：“民女替姐姐謝皇後娘娘大恩大量！”


  我再驚，趕忙扶起她：“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我真是幾乎要磨爛了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才得以讓她入座，勉強與她泛泛交談。


  “娘娘可在為宮廷宴會所送何禮勞心？”鍾夂卿問。


  我微微頷首，麵露愁色。


  她道：“依民女愚見，娘娘何不送太後娘娘圓字刺繡，送皇上中衣一件呢？”


  雖禮輕，但若親手所為也算情重。


  我深覺這建議真不錯，道：“螽卿所言甚是，我真是愚鈍，竟都想不到。”


  於是……她又跪了：“娘娘當真折煞民女了，讓娘娘誤自是愚鈍，民女萬死難司其罪啊！”


  我汗顏，再與她閑聊兩句便受不住送她走了。


  如斯之人若要清淡相交便罷，若要深交……與友人相聚，對麵那廝說著說著就跪了，喝杯茶動輒就跪上個五六次，敢問誰人受得住啊……


  她走後我便命人送來針線，習著女紅。


  原本我就不通此類，這梅綰心也是個不做針線的主兒，我隻得從頭學起。


  從晨至傍晚，我一門心思撲在這上頭，卻是如何也學不會，來了數個宮女教我，我仍是不會，想想倘若我不是貴為皇後她們早就掀桌不幹了吧。


  我好似摸到了些許門道，剛一用上點心思了，手指已被針尖紮破。


  鮮血殷殷落在黃色錦緞上，我瞧著天色也暗了做針線傷眼睛，便將錦緞一拍道：“到飯點了，都去吃飯吧，針線這些明日再說。”


  “是。”她們唯唯地退下去了。


  我勉強吃了點飯，準備打會兒盹兒就去歇息了。


  這時有個小宮女捧著個淺藍的錦囊走了進來，她的頭發上還有著依稀雪花。


  她呈上錦囊道：“娘娘，言賢本想給您去折枝好看的梅花夾書頁的，結果瞧見這個錦囊掛在很高的樹枝頭上，言賢覺著新奇便取下給您瞧瞧。


  我接過錦囊，想著可是誰有如斯雅興竟撿了朵梅花還將其收入錦囊重新掛上枝頭呢，再看，錦囊之中竟有一張薄薄的字條，上頭端正又不失瀟灑的字寫著：“朝陽日日升，錦繡染纖塵。今日贈一紅梅，可能洗鉛華？”


  朝，錦？

  或許是個巧合吧……但為什麽我很高興……


  也許不是他所留，是哪個雅興的宮人……但是，至少，我和他，是有些緣分的吧……


  如斯想著，我將殘梅與字條收回錦囊，放於手心，好似捧著何等的寶物。


  我也不知道我這算什麽，關於他的東西，都很重要。


  也許，這算是喜歡？

  夜風徐徐，倒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