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其心難知（3）
陌寧看了軒轅珩一眼，道：“這孩子對你真真有幾分上心，若他能醒過來，倒不失為一個好歸宿。”
清漪重重點頭。
話已至此，二人不再多言，而是去了外室。
往日裏嬉皮笑臉的鄭思明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與陌白寸步不離。清漪頓覺詫異，便開口道：“阿珩之傷，鄭先生怎麽看？”
鄭思明道：“大神在此，哪裏輪到我發拙見啊。”
說罷，他將清漪拉至一旁，低聲道：“二小姐，你也真不夠意思。這陌白師傅的醫術遠在我師傅之上，若說是華佗轉世也不為過，你竟然也不為我引薦一番。昨日一見，鄭某隻覺相見恨晚呐。”
原來這鄭思明是傾心於陌白醫術啊。
清漪微微含笑道：“師伯常年居於山上，甚少下山。”
“二小姐能否告知鄭某，這陌白師傅所居之山是？”
“我為何要告訴你？”
鄭思明登時呆了。
清漪見他那癡呆模樣，不覺好笑，也不再打趣他，說道：“師伯所居之處，請恕我不便告知。但是師伯膝下並無弟子，平日裏也不與人來往，若是他見你資質不錯，未必不會傾囊相授。你若真有心學，我便和師伯說上一聲，也不是什麽難事。”
鄭思明趕忙作揖道：“如此，便勞煩二小姐了。”
清漪道：“以前萃濃在時，你幫過大忙，如今便算是我沐家還了你吧。隻一件事，你得記牢了。師伯的所有事情，都不可往外說。”
鄭思明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我隻跟著陌白師傅學醫術，又不是長舌婦。”
清漪這才走到陌白麵前，如此如此說了幾句。陌白不是藏私之人，這一身的醫術正愁後繼無人，立馬點了點頭。
鄭思明原本有師傅，陌白也無意收徒，二人心照不宣，不複多言。
清漪與陌寧回去之後，便發覺帳中多了一個人。
那人一見到清漪，便“噌”地站了起來。
“縣主所為何事啊？”清漪看清來人之後，聲音裏便夾雜著無數冷意。
夏若昭的手不住顫抖著，將藥瓶努力遞到清漪麵前。
“我……我是來送藥的。”
清漪狐疑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子，方說道：“這藥你自己留著用吧，我用不著。”
夏若昭訕訕地握住藥瓶子，道：“今日，我確有不對之處，望你莫怪。”
想起心口處挨的那一記，疼痛似乎被召醒了。
“你不提，我幾乎都快忘記了，還真的挺疼的。”
夏若昭更加局促不安：“我不知你受了傷。”
“你到底想說什麽？”陌寧厲聲喝問道。
夏若昭如同犯了錯的孩童一樣，溫聲細語道：“我就是想向二小姐來道個歉，順便告訴二小姐一聲，我過幾天就會回家去了，珩哥哥就勞煩二小姐照顧了。”
陌寧道：“愛走不走。”
自從見到夏若昭的第一麵，陌寧就不喜歡她針對清漪的樣子。
清漪卻疑惑道：“為何要走？”
夏若昭道：“我本來就是想見一見珩哥哥，現在見了見了，多留無益。”
在清漪印象之中，夏若昭該是張揚跋扈的，然而此時她卻畏畏縮縮，好像被人下破了膽一樣。
“準備什麽時候動身？”
夏若昭道：“就這兩日吧。”
說罷，她就自覺地走了出去。
清漪道：“師傅，她一個人回去，也怪可憐的，就把咱們的人派兩個貼身保護她吧。”
陌寧道：“她可不可憐，與我們何幹？”
“師傅，”清漪央求道，“不知怎的，總感覺她好像被嚇著了。看著她今天這個樣子，就好像看到了萃濃。再說，若是阿珩知道她要走，也必定不想看到她出什麽差錯。”
“你啊，總是有這麽一大堆的道理。”陌寧將清漪按在椅子上，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咦，偷聽呢？”
陌寧的聲音傳到了清漪耳中。
“我……”夏若昭不知如何為自己的行為做注解。
“偷聽就偷聽了，還能奈你何？走吧，給你找兩位姐姐貼身保護著。別走到半道上被人賣了。”陌寧嘴硬心軟。
夏若昭跟在陌寧身後，忙道：“多謝師太，多謝二小姐。”
如此，倒也平靜地過了幾日。
北荻再次發出戰帖之時，沐雲霆與軒轅瑒等人忙活了一整宿，商討對敵之策。清漪看在眼中，急在心裏。陌寧在旁安慰道：“你一個女兒家，急有什麽用？”
清漪道：“總想著，自己若是能使上力就好了。可惜，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是阿珩在，或許還能想出個排兵布陣的法子。”
說到此處，她頭腦之中忽然閃過一道閃電。
陌寧與陌白二人皆擅長排兵布陣之法。軒轅珩用來製敵的《醉敵八式》不正是在靈山腳下之時陌寧親授的嗎？
她呆呆地望向陌寧，好一陣子，才問道：“師傅為何不出手幫忙？”
陌寧凜然，道：“現下是北荻與西陵打仗，我是南越人。”
清漪瞬間警覺。
“我去找師伯。”
陌寧道：“蕪兒，我與你師伯皆是前朝中人，此時出現於此，不過是因為放心不下你。”
“這麽說來，師伯執意不會幫我了？”清漪定定問道。
“你若開口，他自當鼎力相助。”陌寧緊盯著清漪眼睛，道，“是我不願意讓他幫你。他歸隱白山數十年，我不願看他再被卷入紛爭之中。”
“師傅，我隻想讓師伯幫忙排兵布陣，指點數分，從不曾想讓他卷入紛爭之中啊。”
“蕪兒，你莫要再說。”
這仿佛便是陌寧最後的底線，不幫西陵，也不害西陵。
的確，她本是南越的公主啊，難不成要幫讓她國破家滅的西陵嗎？
清漪不再多言，卻忽然想起了那日北荻太子上官彥哲排出的陣仗來，因而著著急急往外走去。
“蕪兒，我說過了，你不要想著你師伯會幫你。”陌寧慌忙拉住了清漪的胳膊。
“師傅多想了，我有一事要問師伯。”
此時天已漸亮，沐雲霆諸人俱已出發。清漪卻慌慌忙朝著陌白所在之處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