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約 一生誓(二)
她點點頭,“是他。”
“你取下那簪子,也是為了他吧?”
嵐顏沉吟了,她仰起頭,那一壺酒轉眼間便盡昔入了喉嚨中。
“別喝太急,這酒後勁大。”管輕言輕聲說著。
“很久沒醉過了,我倒想一醉呢。”她懶懶地,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緊繃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放下,她真的不想動,隻想好好地睡一覺,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偏著臉看他,將手中的“海光石”鐲子褪了下來,隨著氣息的飛揚,身上的“妖霞衣”散發出一陣陣妖異的紅光。
管輕言眉頭一皺,抓著她的手,瞬間把那鐲子又套了回去,“妖霞衣”上的豔光頓時消失,慢慢恢複了淺藍色。
“你是妖族的人?”身為原城的少城主,他幾乎一口道破嵐顏的身份。
“正確的說,我是秋珞伽。”她苦笑看著管輕言,“妖族上一任的妖王。”
“封淩寰、秋珞伽?”管輕言很快地明白了什麽。
嵐顏歎息著:“昔年一戰,我實在無力回到妖族,於是將妖丹和‘妖霞衣’留在了封城無人的山中,而我的靈識,也就在封城中轉世,隨後被帶往封家,陰差陽錯地又被封千寒發現,最終回到了封城。而鳳逍,就是淩寰……”
“他不是妖嗎?為何會是封淩寰?”
嵐顏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在我拿回妖丹後,才憶起的。想要知道真相,隻有找回鳳逍。”
“所以我注定贏不了,是嗎?”管輕言飲著酒,“兩世情緣,兩生糾纏,兩次為你而死,你不能辜負。”
嵐顏別開臉,無法麵對管輕言的臉,忽然看到地上那個荷葉包。
她拿起荷葉包,撕開荷葉,“難得你全給我,我若不吃怎對得起你?”
“誰說全給你了!?”他大掌一伸,快速地在噴香的雞肉上扯下一條腿,“這裏是我的。”
“啊!!!”嵐顏大叫著,撲過去搶。
曾經上演最多的戲碼,又一次在兩人間流轉。
不為了雞腿,隻為了那份純真的快樂,她爬在他的身上,夠著他手中的那個雞腿,他想也不想湊到嘴邊一口咬下,她也不甘示弱,在另外一麵大大地咬下一口,示威地看著他。
他的一隻手環在她的腰間,她就騎坐在他的肚子上。
忽然間,她想起了什麽,以往的每一次爭奪,她都是這樣毫無顧忌,而他總是這般的姿勢,讓她搶。
或許,從那時候起,他就是一直在讓著她,隻是她從未發現。
“若那日我在,興許一切都不一樣了,對嗎?”管輕言輕聲歎息著,那圈在她腰間的手,鬆開。
這句話嵐顏很早前就問過自己,答案是肯定的。
結識管輕言,還是朦朧之時,是他給了她少女的夢幻,卻來不及守著她長大,而她的感情,因前世的溯緣,還是給了鳳逍。
“無論你要到哪裏去尋他的魂魄,我都陪你。”管輕言的手撫上她的臉,一寸寸地摩挲著,“十年百年,尋到他為止。”
“為什麽?”她能感受到那指尖的顫抖,能察覺到那小心翼翼之下隱藏著的深沉,而她隻能問為什麽。
“若不找到他,我永遠無法與他競爭。”那始終沒有過正經的眼眸,忽然變得認真無比,“若無這能力,又如何說陪你。”
“你……”她忽然間不知道如何喊他了。
那眼角一飛,媚的她骨頭都酥了,“不喊娘娘腔了?”
她倒是想喊,怕挨打啊。
“叫我輕言吧。”他露出一抹微笑,“不讓你知我心意你也會躲閃,索性讓你明了,至少不用看你心虛的表情。”
她承認,自己最無法麵對的人,就是管輕言。
“輕言,過去的事不可改變,當事後再想,我明白及笄禮,也明白了那簪子的意義,但我決不能因私心讓你如此付出。”她的眼睛望著他的眼,讓他清楚看到自己的心思,“我希望你慎重。”
“我會的。”他嗬嗬一笑:“我明日回原城,閉門思過三個月考慮清楚,再給你答案,如何?”
她笑了,輕輕點頭。
她知道他不是敷衍,有些承諾不是他給不起,也不是她不敢受,她隻希望是在彼此都冷靜的情況下去想些事。
所以他說這話,嵐顏也頗為心安。
“你有事瞞我?”她一瞬間吐出一口氣的表情,生生被他看到。
糟糕,她忘記了他對她的了解,一個表情就能琢磨出不對勁的地方,她方才隻是想到自己去偷鳳逍靈根,如果管輕言在,一定不會讓她單獨前去,如今他要走,也讓她放下了心。
“是啊。”嵐顏壞笑著,一把抽過荷葉包,飛快地撕下另外一條雞腿,快速地塞進嘴巴裏。
“你這個好吃鬼。”管輕言也絲毫不給顏麵,搶奪著。
兩個人又是你一口我一口分了一條雞腿,就著醇酒,陶醉在彎彎的月色星光中。
“其實與我相比,那個為你入紅塵的人,才更讓你頭疼。”管輕言忽然一句話,嵐顏的臉皺了起來。
她手撫著額頭:“莫提,我頭疼。”
他將她摟靠在肩頭,一如曾經在破廟的每一夜,“那就別想,睡吧。”
她真的太需要休息了,也唯有今夜,有一個能讓她放鬆的人,就好好的睡一覺吧。
嵐顏靠在他的肩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甜美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