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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金玉良言(四)

  預言,預料未來卻指代不明,一旦出現,當你越警惕可能到來的命運時,反而恰巧步入了宿命。


  輕樂第一次感悟天道,心中尚且還在懷疑預言的正確性,畢竟前車之鑒,失敗太多次,她的自信心可不是祭司一兩句你絕對是神女就能建立起來的。


  就算她是神女這個身份無誤吧,畢竟她現在確實能感應到了,那神女的預言就一定準嗎?

  祭司說從不出錯的預言師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對,因為那就是她們的本分,而預言一旦出錯,後果才是無法挽回。


  她們被帶進宮中一處別殿候宣,見祭司從聽到預言后就一直沒回過神來,輕樂胡思亂想一番后,忍不住又琢磨起預言來。


  日沉月落,劍指北帝,朝更興替,人間血祭。


  大梁怕是要變天了。


  「父王,是兒臣不對,竟然不知道您的病情已經……已經……」


  「藥石罔效。」皇帝歪身靠著,「長生之術孤從前亦是不信的,只是溫熹一片孝心,孤也就死馬當活馬醫,讓他出海長長見識亦可,倭寇橫行,早晚也是要收拾的,可惜朕怕是看不到啰。」


  「父王……」


  皇帝擺擺手,「還能撐多久孤自個心裡清楚。」


  太子從座位上起身,走至殿中跪下,「兒臣亦有孝心,此行願為弟代勞,為父分憂!」


  皇帝定定地看著他,半響才開口,「你是太子,儲君,國之根本,你有你的責任,口舌之快,義氣之爭,匹夫之勇,這些早該戒掉了,太師對你還是不夠嚴厲,誤了你啊。」


  太子汗流夾背,「是兒臣愚鈍,請父王責罰。」


  皇帝搖搖頭,「去坐著吧,孤宣你們來,只是說會話,今日不談這些事,溫玥?」


  臨安王不慌不忙應了聲:「兒臣在。」


  「你做事太過莽撞,孤命你全權負責出海一事,可在宮中行事,怎能不知會太子一聲?」


  「兒臣知錯。」


  「知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皇帝搖搖頭,「你們一個說得比想得快,一個動手比動腦子還快。君子之學,博於外而尤貴精於內,論諸理而尤貴達於事,身為皇子,凡事當為表率不錯,但為君為將之道卻差得遠了。臣子慣於揣摩上意,你們如此衝動莽撞,心思由言行外露,日後怎不壞事?」


  「兒臣受教。」


  兄弟兩人齊聲應了,心思卻各不相同,皇帝一雙利眼看得分明,「人心似水,說得多了你們聽得厭煩,修己以敬,恪守本分就已經很難了,不提也罷,薩江的神女呢?朕忙於國事,未有機會相見,可當真與傳聞中一般料事如神?」


  太子剛想回話,想到方才皇帝的一番教育,頓了頓,臨安王便說:「兒臣請她入宮前差人查過,怕是要讓父王失望了,聽聞上至星象天氣,下至食住行,未有一次預言成真過。」


  「哈……哈哈。」皇帝大笑了兩聲,「薩江王遣使者來時曾言明他們上一任的神女歸天了,看來這王是隨意找了名女子頂替前來了,真正的神女,他捨不得奉上。」


  臨安王頗為認同,「他們行此欺君罔上之舉,兒臣本該請兵討回顏面,只是西北方穩,沿海又有倭寇肆虐,一時難以顧全。」


  皇帝點點頭,「孤也是此意,年連征戰,百姓苦啊,也罷,這魚目混珠,咱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太子,你有話說?」


  太子本以為皇帝要降罪於那名女子,想為其開脫,聽到這裡,心裡起了其他念頭,他隱瞞了那句預言,心想反正她是個冒牌神女,那番話必是隨口胡謅,說出來白惹皇帝不開心,萬一又要降罪,豈不麻煩。


  他問道:「三弟既知她真實身份不是神女,為何還要讓她來宮中舉行祭祀?」


  莫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個套,想他入局?


  他問得尖銳,臨安王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本該入牢問罪之人卻在我們的地盤活得安逸自在,讓薩江王知道,還不知得意成什麼樣,讓他們的神女當眾出醜,以後也該知道謹小慎微,夾著尾巴做人了。」


  這不就是沒事找事,欠揍嗎?神女招你惹你了,真是紈絝行為。


  輕樂等了大半個晚上,提心掉膽的,以為皇帝會宣見,誰知道天不亮人就被趕出宮門,回到別院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古麗爾坐在桌邊打盹,聽到動靜猛地站了起來,搖搖頭清醒了些迎上來,「您可回來了,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我擔心了一晚上。」


  「沒事。」


  「您預言了嗎?」


  「恩……算是吧。」


  古麗爾疑惑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預言出來了沒人聽。」輕樂垂頭喪氣,「我好不容易覺得這次挺靠譜的,真的,我這次真的有強烈的感覺,這次絕對是正確的,可那個臨安王壓根沒聽我說話就走了,也沒派人來問我。」


  古麗爾也跟著憂心忡忡,「難道他們得知了您以前都測不準的消息?」


  「啊?」輕樂大驚失色,「他們是去見皇帝了,難道連皇帝也知道了?怎麼辦?我們會不會被斬首?會不會連累到薩江啊?」


  「殿下,您都不知道,問我我哪知道。」古麗爾都快哭了,「祭司呢?祭司大人不是跟您一塊去的嗎?她怎麼說?」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祭司聽到預言后整個人就不對勁了,剛剛一回來就一個人關到房間去了,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不對勁?怎麼不對勁?」


  輕樂想了一下,「就一直發獃,問她問題也不說話,直到回來說了句『你回房好好休息』。」


  古麗爾鬆了口氣,「我打水您淋浴。」


  「誒」輕樂拉住她,「怎麼回事,你不擔心了?」


  古麗爾一本正經地回:「聽祭司大人的准沒錯。」


  「怎麼就沒錯了,神女還出錯呢。」


  輕樂腹誹了兩句,也確實感到非常疲憊,打算什麼都不管,先睡他個一整天再說。


  直到臨安王領人出海,她都沒見過他一面,這讓輕東異常苦悶,除了擔心他們的安危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好不容易預言出了東西,結果居然沒一個人重視。


  祭司第二天就恢復原樣,面無表情,波瀾不驚,而得知這個預言的第三個人——太子殿下,竟然也毫無反應,沒來找過她,這顯然是不信任啊!明明預言聽起來那麼嚴重!

  「只有等出海的人回報消息才能驗證了。」


  她一方面不希望他們出事,一方面又害怕自己這次又出錯,不安地在家安分了好幾天,耐著性子解預言中其他的意思,占卜算卦看天相,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神女的樣子了。


  古麗爾甚是欣慰,內心滿是吾家神女終於出息了的感嘆。


  然而這情況只持續了不到十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算起來她足足十天沒提醒過神女要注意言行舉止,謹言慎行了。


  輕樂換了一身夜行衣,正在對鏡把頭髮藏頭巾里,「你快來幫幫我啊,頭髮太長了,胳膊舉著好酸啊。」


  古麗爾希望神女能回頭是岸,「殿下,您不能這麼做,萬一被祭司發現了……」


  「她又不會打我,最多罵我兩句。」輕樂神采飛揚,甚是得意,「我早被她念叨習慣了,再何況你不想知道祭司天天關在房間里幹什麼嗎?無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還安於現狀,不進取,不求知。」


  「我不懂您說的那些,我的責任就是照顧神女,您想知道祭司在做什麼直接去問她就是,這跟做賊似的還要爬屋頂,多危險啊。」


  輕樂跟她說不通,「我問了她能告訴我嗎?你看她神神叨叨跟個神婆似的,每天傍晚雷打不動回房,又不許任何人靠近她的房間,說沒鬼你信嗎?」


  「就算祭司大人在做什麼,那也是為了我們好,她既然不希望您知道,您又何必去看呢?您不相信祭司大人嗎?」


  「我非常相信她。」輕樂終於搞定裝扮,走到門口,「她就像我阿婆一樣,雖然古板又陰沉沉的,但人其實特別特別好,我感受得到。」


  她輕輕閉了一下眼,感覺說出來肯定沒人會相信,但她覺得祭司和神女像兩個密不可分的共同體,她指引,她傳承,是一脈相承的。


  「不過我還是要去看看,神女體察萬物,清心忌情,如果被感情所牽連,是會失去資格的。」


  她黑色的身影一閃,沒入黑夜之中,古麗爾輕輕皺了下眉,跟在輕樂身邊陪同她一起,雖說她認為神女不該是輕樂這個樣子的,可看著輕樂越來越陌生,她心底又有著說不出的難過。


  輕樂駕輕就熟摸到祭司的院子,體態輕盈地爬上一顆古樹,借著樹木的枝幹溜到祭司房間上方,輕手輕腳揭開一片瓦,彎腰去看。


  桌上一盞油燈,光線很昏暗,祭司就枯坐在旁,桌上放著六枚銅錢和一塊龜甲,檀香的味道撲鼻而來,輕樂有點想打噴嚏。


  她伸出手捏住鼻子,連忙轉向旁邊呼了兩口氣,又不死心地探回頭,想看看那卦象是什麼,誰知道祭司突然抬頭看向上邊。


  「哎呀——」


  輕樂一著急,下意識往後縮了下腦袋,結果重心不穩,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從屋頂摔了下來。


  千萬不要臉著地啊!


  千鈞一髮之時,失重的身體被人扶了一把,好險不險,最後只是跌坐在地,沒受什麼傷,輕樂邊揉屁股邊去看是哪位好心人乾的不靠譜的事,還能不能好好救人了?他自個安然無恙,把她摔了個屁墩。


  來人和她裝扮一致,也是一身黑,就一雙眼睛露在外邊,勉強能從體態上看出是個高大的男子,他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拉輕樂起來。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輕樂不需要人拉,鯉魚打挺似的從地上蹦了起來,拽著男人就躲到了樹后。


  祭司打開門,並沒有走出來,忤在門邊片刻,打量了一眼四周,又把門給關上了。


  輕樂鬆了口氣,小聲問:「你是誰?」


  男子不答反問:「你在自己家還做賊?」


  「管得著么你。」輕樂大搖大擺從樹后鑽了出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對,「等等,你怎麼闖進這個院子的?你想幹什麼?!」


  可一回頭,樹后哪裡還有人影,她心裡直犯嘀咕,這別院雖不是皇宮,但也有侍衛把守在外,來人武藝高強,到祭司的院子做什麼?有什麼目的?會是刺客嗎?

  聽他剛才的話,分明是認出了她,她帶了面罩,若是不熟識的人,怎麼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可她在京中,並沒有熟悉的男子啊。


  「還不進來。」


  屋內祭司突然開口,輕樂嘆了一聲「大意了」,低著頭進屋準備領罵。


  「祭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先服個軟再說,輕樂邊說話邊打量,只見桌上的東西都已經收了起來,而且還多點了一根蠟燭,屋子裡亮堂多了,「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只是想來看看您在幹什麼,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做這種冒犯您的事,如有違背,五雷……」


  「轟——」


  一道驚雷劈下,輕樂哆哆嗦嗦收回了喉嚨里的「轟頂」兩字,祭司把窗戶推開一扇,只見月亮被陰雲擋住一半,天空偶有閃電劃過,雷聲陣陣,祭司神情凝重,「冬雷震動,萬物不成,天下大兵。」


  外邊起了寒風,一陣陣鑽進來,輕樂突然記起,這都到冬月了,今年似乎真的不冷。


  「春夏之季濫殺無辜生靈,冬日必將吹起暖風,以致蟲害猖獗、瘟疫四起。那人急於擴張國土,征伐四方,為政不仁,法度失常,聽聞除了近京,各省流民逃竄,加之小人橫行,娼盜奸賊之患甚囂塵上,百姓苦不堪言。」


  祭司依舊用她那蒼老的聲音緩緩道來,語氣甚至都沒有什麼起伏,這是輕樂第一次聽祭司與她講關於祭祀與神女之外的事——民生。


  天下蒼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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