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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金玉良言(三)

  說白了也就測個運勢,這完全不用大張旗鼓,給她幾個銅錢她就能測算一番——只是不準而已。咳,何況早就聽聞大梁也有不少精通此道的奇人,這祭祀台其實原本就是個觀星台,她算不準,找其他人算一算總行吧,費這麼大勁幹什麼。


  靜心,靜心。


  輕樂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慢慢合上眼,一柱香后,精神總算慢慢集中起來。


  祭台下方,主持祭祀的人各司其職,有個小太監急步走到王公公身邊耳語了兩句,王公公點點頭,悄聲離開,沒過一會,就領了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走了過來。


  男子似閑庭漫步從遠處踱步而來,身著一件靛青色長袍,衣襟和袖口都鑲綉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束同色蛛紋帶,其上只懸了一塊墨玉,綴著的流蘇隨著他的行動而飛舞,顯得頗為輕盈。


  他雙手背在身後,微仰著頭,目光深邃,像這樣專註地看一件事物的時候,莫名給人一種此人極深情的錯覺,王公公小聲說:「王爺,祭祀才剛開始沒多久,可沒這麼快呢。」


  臨安王問:「那名少女就是薩江的神女?」


  「正是。」


  臨安王點點頭,「模樣生得不錯,什麼年紀?」


  王公公怕他不知輕重犯渾,小心提點,「神女是不能婚配的。」


  「為什麼?」臨安王惋惜地說:「可惜了,不是,我說王德全你什麼意思啊?我就問問她的年紀,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王公公一副你自己心裡清楚的眼神,臨安王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堂堂王爺,別老把我和那些市井惡霸們聯想在一起,看到個小娘子就想綁回去這樣那樣,我又不是山大王。」


  「王爺,您可真會說笑,老奴可萬不敢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提醒王爺一聲罷了。」王公公看了看天,「這都什麼時辰了,王爺怎麼還不出宮去?小心讓人看見告到聖上那去,又惹得聖上不高興。」


  「今兒貴妃娘娘生辰,是父王留我在宮中歇息,誰敢多嘴。」臨安王指著上面,「她在上面呆多久了?」


  「快半個時辰了。」


  「喲,今晚這麼大風,可得吹壞了,你說你們這些閹……不是,那啥,對,公公!你們這些公公就是不會憐香惜玉,萬一把人凍病了怎麼辦?還要呆多久啊?快讓人去備著薑茶。」


  王公公耐著性子說:「等到了時候神女自會下來的,薑茶早讓人備好了,好王爺,您快回席上去吧,萬一讓聖上發現您自個來這了,怕是又說不清楚了。」


  「別擔心。」臨安王滿不在乎,「父王身體不適,提前離席回宮休息去了,這觀星台離他們那麼遠,我來的時候一路都注意著,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啊?」


  「三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一道身影從暗處突然出現,隨即身後出現一隊侍衛將這層層包圍,王公公立刻走上前,「太子殿下,您、您怎麼過來了?」


  「哼!王德全,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瞞著父王和臨安王勾結到一起,你還記得誰是你的主子嗎?」


  「殿下息怒,殿下您聽老奴解釋……」


  「有什麼話到父王跟前去說。」他抬眼掃視了四周,「來人,把那個女人押下來,一起帶著。」


  「不行、不行。」臨安王攔在侍衛前面,「我聽說這祭祀一旦開始,打斷是不吉利的,大哥,您就再等等罷。」


  「胡鬧!」侍衛不敢上前,太子親自過去,步步進逼,「皇宮之內豈容這些歪門邪道橫行,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山溝里冒出來的神棍騙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神女的傳說很有名的。」


  「你讓開!」太子一把推開他,不顧勸阻就要踏上石階,旁邊一身白袍的老人突然伸出一根長杖攔住他,「止步。」


  太子氣得不輕,「放肆!來人,把這個老女人押進天牢!」


  「祭司大人!」


  族人擔憂地走上前與侍衛對峙,太子怒極反笑,「好啊,你們這些人假意投降,在宮內竟然就敢公然違抗旨意,是想反了不成?!」


  「太子息怒。」祭司揮手讓族人退下,「請容老身斗膽直言,祭祀一開,神女聆聽天神之語,其中風險可想而知,您此時踏上祭台,神女性命不保事小,只怕衝撞了您,因此犯了天怒,影響命格,悔之晚矣!」


  「大膽!」臨安王站在不遠處喝斥:「一派胡言!果然是蠻夷之地未經開化,太子是真龍天命,豈會輕易受影響,大哥,您別聽她的,上去把那個什麼神女帶下來。」


  「……」


  你這心思也太明顯了吧,傻子才上當。太子自然不傻,身邊跟著的人也不傻,立刻給他找台階下,「太子請勿衝動,微臣聽聞,神女在薩江是比他們的王還令人臣服之人,信眾頗多,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又有一人禍水東引,「臨安王一身正氣,不如就代太子將神女請下祭台吧。」


  「大哥都不敢,本王更加不敢了。」臨安王仰著頭,昂然而立,「本王出生便致母妃身故,又有道子向父王進言本王乃是不祥之人,這麼多年,命有多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當了個閑散王爺,張侍郎這主意一出,是想害本王直接一命嗚呼嗎?」


  「臣不敢,臣失言請王爺恕罪。」


  王公公說:「王爺您又說笑了,聖上當時就命人將那道子處斬,這些年與王爺毫無間隙,您這話萬一被有心人說到聖上耳邊,聖上可得不高興呢。」


  「嘖,公公你瞧瞧。」臨安王大手一揮,「這裡除了我與大哥兄弟二人,哪有有心人?我們兄弟二人說點玩笑話,大哥又怎會與我這個弟弟計較,還能當真捅到父王那邊去不成?」


  王公公扇了自己兩個耳光,笑著說:「喲,是奴婢多嘴了。」


  「賣弄唇舌。」太子指了指祭司,「你去把神女帶下來,未得聖召,私自進宮,我倒要問問,這一出是誰人在幕後指使的。」


  「大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這話何意?」


  「我就站在你面前,這怎麼也算『人贓並獲』,你何必再問她們呢?」


  「呵。」太子顧不上管神女了,轉過身,「你這是自己招認了?不知三弟這出可有父王旨意?」


  臨安王欲言又止,「不算是父王的意思吧……」


  「含糊其詞是心中有鬼不成。」太子冷眼看他,「父王雖建觀星台,設司天監,但為防動搖人心,嚴令禁止宮人牽涉其中,三弟是出宮太久,忘記了嗎?就算你忘記了,王公公,你可是宮中的老人了,怎麼也不提醒提醒三弟,你跟在父王身邊當差時,可沒這麼糊塗啊。」


  「太子殿下,您這話可折煞奴婢了,奴婢從頭到尾,只替聖上一人辦事啊。」他顫顫巍巍跪了下去,「請太子殿下明鑒。」


  太子擰眉看向身邊的心腹,張侍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地方雖然離中宮頗遠,但他還是得到手底下的人消息,說是有一行人在此鬼鬼祟祟,他命人細細查探,司天監無一人知情,領頭的人卻是王公公。


  王公公一般確實都只替聖上辦事,但事有例外,臨安王就是那個例外。王公公的親妹妹正是鎮西大將李元階的側室,沾親帶故在皇上面前自然多有避嫌,可如果說他們不是站一隊的,誰信啊?


  現在朝局不穩,眾人力求無功無過,他雖命人又查探出薩江神女,卻也不敢隨意進言,直到方才聽聞臨安王親自過來了。


  皇上多疑,每次問天儀式都是他親自主持且所帶之人皆是親信,連太子都只能守在外圍,從未聽說過假手與於,現今雖然龍體欠安,但如果連司天監都毫不知情,那臨安王究竟是奉了秘旨,還是他自個膽大包天呢?


  無論是哪一種,太子前來也是有理站得住腳根的,既是秘旨,他不知情當然情有可原,就算到聖上跟前去說,他太子尚不夠格舉辦的祭祀,為何臨安王能?只要皇上不是想當場廢了太子,不但不會斥責,反而會進行安撫,繼而再探聽秘旨究竟為何。


  如果是臨安王擅做主張,那就正好來抓個現行,違反君令,觸怒聖顏,結果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他一咬牙斗膽進言,這一石三鳥之計很快被太子認可,一行人就浩浩蕩蕩來這了。


  聽到臨安王說沒有皇上旨意時,他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可王公公這話一出,聽起來又像是皇上知情,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太子冷笑道:「父王已經休息了,委屈三弟和公公今晚在牢房將就一晚上,明兒到父王面前再表忠心罷,若真冤枉了公公,我必登門賠罪,哼,押下!」


  「慢!」


  「等一下。」


  兩道聲音同時阻止,輕樂步伐輕靈,從石階上飛奔而下,嘴裡嚷著「等等,我算、我感應到了……」


  快到近前,看到大祭司,她腦中立刻浮現「謹言慎行」四字,當即改跑為走,心中雖然又激動又興奮又擔憂,百感交集,還是忍耐著閉上嘴,以神女該有的高貴冷艷姿態慢慢走了下來。


  另一聲喊「慢」的人卻不像她慢悠悠,旋風似的跑到太子近前,雙手抱拳,單膝跪地,急聲說:「皇上有旨,宣太子殿下與臨安王到和清宮議事。」


  「父王不是已經歇下了嗎?是誰驚動了他?」太子滿腹心事,這裡在場的人由他的人馬嚴加看管,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報信的人必是隱在暗處,是臨安王的人還是皇上的人?

  「請太子與王爺即刻前去。」


  來人又催促了一聲,臨安王整了整衣服,應道:「走了走了,你可來得太及時,今晚不用睡大牢了。」


  他轉過身,衣擺被風吹起打了個旋兒,也不管什麼尊卑長幼,率先走在前頭,背影看起來瀟洒無比,太子抬步跟上,身後卻傳來一個女子悅耳的聲音。


  她不急不徐,每一個語調都很平穩地說:「祭司大人,我感應到了,卦象也解開了。」


  前邊臨安王已經走得遠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眼前出現的女子一身玄衣,額前兩縷散發被風吹起,她有一雙讓人見之不忘的眼睛,彷彿再多看一眼,人就會跌入其中無法自拔,周身的氣質難以言喻,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美麗高貴,卻又多了絲生氣。


  多年以後,他才知道當時的心神激蕩完全可以用一個詞概括——一見鍾情。


  「你就是臨安王嗎?」


  輕樂剛才見一群身著華服的人圍在這裡,現在只剩眼前這一個,見他氣度不凡,想當然爾,「日沉月落,劍指北帝,朝更興替,人間血祭。」


  她話音方落,祭司蒼老的面容第一次變了臉色,卻看不出是驚是喜,她問:「何解?」


  「大凶之兆,臨安王的命格在北,此行必然九死一生,生機渺茫,其他的我暫時也解不出來。」輕樂想了想,又對眼前的男人說:「我建議你不要去,凶多吉少,太危險了。」


  雖然祭司說她只用預言,應當毫無立場,別人聽曉預言以後的言行舉止和她毫無干係,可她怎麼能無動於衷看著一隊人白白送死呢?

  她蹙著眉,語速也比剛才快了一些,「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性命攸關,你可別不當一回事。」


  「你關心我?」


  「恩?」


  「你和臨安王很熟嗎?」


  「第一次見面……啊!不對,你不是臨安王嗎?」


  太子輕笑一聲,「我名為鴻信。」


  輕樂待人走遠了才反應過來,鴻信……鴻信不是當朝太子的名諱嗎?!


  蒼天啊大地,她是不是又犯錯了?


  「您怎麼也不提醒我一下。」輕樂埋怨祭司,回過頭卻看到祭司神情獃滯,明顯已經神遊天外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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