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瀕死沼澤
「所以你在外面喝醉了……然後昏了一天？」塞姆將信將疑地說，「這……你會喝酒？」
愛德華訕笑到：「前幾天學會的。」
309寢室里正上演著一場針對愛德華夜不歸宿的審訊，安東尼強烈懷疑愛德華藉此契機出去把了妹子，林覺沒有任何疑問，塞姆則是強烈懷疑愛德華被人綁架了。
「喝酒這種事不叫上兄弟們怎麼行？」安東尼擼了一下他那飄逸的綠毛，「萬一碰上妹子了你怎麼吃得消？我們一起去吧，現在剛好是晚上……」
「夠了，天天喝酒你的比賽怎麼辦？過兩天就要交初賽作品了吧，」林覺在上鋪冷冷地說，「亞瑟也是，雖然你最近事那麼多，也不該任由自己墮落……」
「林，我想和你一起晨練，可以嗎？」愛德華很誠懇地打斷林覺的話語，「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你可能堅持不住，我……運動量很大的。」略作遲疑，林覺還是點了點頭，有些為難地說，「而且我會凌晨5點起來，這個……」
「我會盡量堅持的，」愛德華笑了笑，鍛煉身體是必須的，他必須擁有一個格鬥者應有的體能，這關乎他對自己機器人的操控時間和操控精準度，也關乎自己的同調水平，「明天早上開始叫我一起吧。」
「我也想去……不過我是絕對起不來的，」塞姆有些遺憾地說，隨即甩了幾個虛擬文件夾到愛德華的智能手錶里，「吶，愛德，這是昨天的聽課錄像，還有發的作業，你看一下吧。」
「OK~」
「亞瑟，你不知道，在你喝酒的時候我們學校出了個天才格鬥者呢，第一戰就挑戰了虎嘯角斗場的金剛，還差點打敗了對手……」安東尼又開始了每天必修的吹牛修鍊，「呵，要不是我還沒初次同調，像金剛那種渣渣……」
愛德華和塞姆兩人相視一笑，躺在上鋪看構裝解析圖的林覺也忍不住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你們笑什麼？我說的是事實好么……」
不知道為什麼，愛德華看著塞姆那雙充滿關懷的眼睛，聽著安東尼不同維度的話語，感受到林覺不經意流露出的真摯，愛德華居然無法把真相告訴他們。
自己不是喝醉了，而是陷入死亡屏蔽之後的昏厥；自己是赤皇之子，想成為最強的格鬥者去質問那個天下無雙的男人；自己……準備離開機械系，成為格鬥系的一員，離開他們。
他說不出口。
於是愛德華打開了這兩天機械系的作業，一篇關於機械獸史的小論文，每個人對金剛最後那一招的猜測解析，還有一個反重力裝置的虛擬組裝……很簡單嘛，黛娜老師真是關心實事啊。
再加一項「新機體的構裝組成」，就是今晚的任務了。
……
……
「不錯的底牌，但是對不起了……再見。」
金剛突然旋轉了起來，飛速旋轉，然後一躍而起！鐵臂在空中組成了足以毀滅一切的死亡風暴……砰！！！
那是……亞特蘭蒂斯被鐵拳追上的聲音！
「哈！」愛德華倏然從夢境中驚醒，黑暗中，只有安東尼的呼嚕聲。
身上一涼，愛德華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全都被汗濕了。
「是夢么……」
自己真的如此畏懼死亡？愛德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會有多扭曲，即使是已經醒來，他的感受也和剛剛從角斗場的同調艙里脫出差得不多。
「……」愛德華躺回床上，閉上雙眼，卻再也睡不著。
愛德華坐起身打開浮空投影，開始在網上尋找和自己情況類似的事情，很快他便有了著落。
「瀕死沼澤……」愛德華喃喃到。
部分格鬥者觸發死亡屏蔽時會產生的心理現象，會在日常生活中不斷觸發瀕死的感受，如果惡化的話甚至會導致格鬥者無法同調甚至死亡……自己居然會遇上這種事？愛德華眉頭緊皺，關掉浮空投影，靜坐無語。
「醒了么？」不知過了多久，一旁上鋪傳來林覺的低語，「走吧，晨練。」
……
……
次日下午，鐘錶街，械瞳機械店。
「亞瑟……你還好么？」提莫看著搖搖晃晃地向自己走來的愛德華，有些無語地說，「你看上去……」
「我說我的室友每天晨跑十公里你信么……」愛德華充滿怨氣地回答，不光如此，林覺的晨練還包括200個俯卧撐，100個引體向上和一套完全看不懂的華夏拳法，自己則是跑了3公里就快要口吐白沫了……
「嘸……」
「我沒事，帶我去看看亞特蘭蒂斯的殘骸吧。」愛德華收起了開玩笑的口氣，轉而是一種沉重的肅穆，「即使沒有可以用的零件。」
「嗯，」提莫神色微凝地點了點頭，「它在我們的後置倉庫里。」
站在亞特蘭蒂斯的面前，這次的愛德華卻再也沒有那種二者相連的感覺了，提莫學長肯定是幫他稍微組裝了一下，不過，愛德華看著這機體的破損程度也可以猜得到之前會是個什麼樣子，也能想象到自己脫出之後亞特蘭蒂斯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昨天夜裡他特意用第三人稱視角看了那場比賽，的確是……很精彩，而且出乎意料。
愛德華甚至可以猜測的出金剛背後駕駛者的那張狂暴的嘴臉，最後的轉盤式迴旋拳擊把亞特蘭蒂斯按在角斗場的防護層上一直碾壓到不成人形才停下，如果自己沒有被及時強制脫出……愛德華只覺得脊背一涼，他看著亞特蘭蒂斯的殘骸，不禁考慮起它的感受來。
很痛吧。
這樣真不公平，操縱者脫身而出，空留AI核心裡一半的智能感受那死亡的痛苦，而後所有人記得的都是那個格鬥者的名號，AI核心卻被拋棄，新的核心頂替原先的名號……就像背叛了這套機體一樣。
愛德華輕撫著那些被磨花的藍色裝甲，用手用力拔下一塊比較完整的裝甲，站起身。
「提莫學長，請帶我去構裝我的第二架機體，還有幫我再次同調一個AI核心吧，」愛德華握緊那塊沉重的裝甲，「我要一套全新的機體。」
「可是，」提莫欲言又止，不過最後還是說，「我現在已經沒有錢了，而你……」
「我有錢，」愛德華笑道，「很多錢。」
……
……
「是否繼承您原本的稱呼？」冰冷的電子音禮貌的說道。
亞特蘭蒂斯殘骸的景象在眼前一閃而過，愛德華回答道：「否。」
「請創建新的稱呼。」
「藍……不，布魯斯。（Blues）」愛德華睜開眼睛，「確認創建。」
……
……
新的機體愛德華準備用魑魅5和通用士兵3000的豪華版，算是對之前機體的強化，價格基本上是之前的兩倍，不過愛德華卻是花得起這個錢的，不光如此，他還把之前欠提莫的錢還了回去，除此以外，新的構裝愛德華準備把剩下的100多萬花光，而且有的還是零件狀態需要愛德華自行組裝。
他要弄一套現在能做到的最強機體。
於是，傍晚之時，當愛德華再次站在自己的第二視線前的時候，他的全新機體已經完成了一半。
魑魅Z型AI核心，通用士兵6Ｋ模板，搭載Ａ級源系統，以阿爾法結晶為主能源，伽馬結晶為爆發或備用能源，半輕甲半能量屏障防護……剩下的還有需要作為機械師的愛德華自己構裝的隱藏式飛彈系統，這次愛德華準備掛載反重力構裝，還要修好亞特蘭蒂斯保留的雙劍（機械劍＆光劍）。
其實這樣看來布魯斯基本上就是亞特蘭蒂斯的強化版，沒有在任何方向偏重，但經過一些細微的調整，布魯斯從整體上將會消除亞特蘭蒂斯的那種混搭的青澀違和感，而是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強大感。
「這樣就行了，布魯斯……」把從亞特蘭蒂斯身上拆下的那塊裝甲裝在布魯斯的胸前，愛德華站在機器人的身前，久久沉默。
與金剛的戰鬥，絕對是自己太囂張了才會導致那樣的結果的。
從錄像上可以看出，一開始金剛還是有所收手，但到最後竟是不顧對手格鬥者的生命危險也要打敗自己，除此以外還有別的解釋么？
身後傳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你是在為了亞特蘭蒂斯的報廢埋怨自己么？」
愛德華轉身，看見的是一張衰老面孔，阿茲先生，這家店鋪的老闆。
「是的，」愛德華點了點頭，「要不是我的衝動和挑釁，當時是不會這樣的。」
「錯。」老人走上前來拍了拍從亞特蘭蒂斯身上拆下的裝甲，「機器人的宿命就是如此，它們的終結都是報廢，可你覺得它們是想報廢在戰鬥中，還是在無數次維修后被主人放棄？」
愛德華閉口不說。
「沒錯，它們是沒有靈魂，第三代格鬥機器人甚至連自身獨立的AI都沒有，但是，總有人喜歡把他們當作獨立的個體，這沒有錯。」老人笑著看向愛德華，「既然如此你就要為他著想，而不是藉此掩飾你的恐懼……」
老者轉身離開：「格鬥者是勇者，勇者是不應該畏懼死亡的，無論人還是機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