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情

  “太子殿下送公主的是一對雙響金鐲並各色香丸五十種。”洋洋照著禮單輕點完畢後對敦恪說，敦恪懶洋洋的睡在貴妃榻上，懷裏臥著一隻長毛京巴犬，那京巴犬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正是前兩日秦大人的夫人入宮看望萬貴妃時送給敦恪的，她十分喜愛這隻小狗。她卻不知道這京巴犬是秦祁精心挑選央求母親送給自己的，而那日秦夫人在貴妃宮中見到了敦恪，對這個長公主也十分滿意，待敦恪走後，還與萬貴妃謀劃要將敦恪嫁給秦祁。


  “哥哥平日送我的玩意也夠多了，我生辰送這些倒也不錯。”她把香丸匣子打開，挑挑揀揀了半天才選出一枚香丸放入自己隨身帶著的鎦金纏枝香囊中。


  洋洋繼續念禮單：“禮部尚書女眷秦萬氏送公主十二色絲綢八段，紅珊瑚頭麵一副，祖母綠耳環一對，發釵十五枝。”


  敦恪對左右笑道：“這個秦夫人難道以為本宮三頭六臂不成，送這麽多發釵。”


  “公主，秦萬氏的禮單好像還沒完。”洋洋從那堆禮物裏拿出一個食盒，困惑的看著敦恪說：“禮單上並沒有這個食盒。”


  “打開看看。”敦恪吩咐道。


  這是一個三層的食盒，第一層放著一些蜜餞果子，造型精致竟是宮中沒有的花樣。果盤下有一封信，洋洋取出信粗粗看了一遍，笑著說道：“這是秦大人的秦祁公子送給公主的。第一層是白礬樓的蜜餞，第二層是護國寺街上著名的炙肉並曹婆婆家的梅花包子，最後一層是各色糖果堆做的壽桃。”


  食盒一層層打開，果然如信中所說，敦恪最是愛這些甜蜜的食物，她捏了壽桃尖上的一個糖果放入嘴中，突然雙眼放光說道：“這個居然是櫻桃味的！”


  她早就聽說宮外曹婆婆做的梅花包子是汴梁城一絕，今天終於能吃到了，不等打水淨手就拿起一個梅花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因為吃的太快燙著了舌頭，也不舍的吐出來。慌忙把包子放下喝了兩口茶水才緩過來。


  “公主是在吃什麽好吃的？”得意掀開簾子進來，帶著一身清冷，洋洋忙說：“秦大人家的秦祁公子給公主送了一個食盒，都是宮外稀罕小吃，公主可喜歡了，剛才隻顧著貪吃還燙著了舌頭。”


  敦恪拿著果盤中清供的佛手砸向洋洋：“誰讓你多嘴多舌了！”


  得意身後一群小黃門將禮物放下，得意親自把禮單呈給敦恪，敦恪看也不看一眼，問得意：“你送我什麽禮物？”


  “娘娘宮中大小事務太多，臣忙昏了頭今日才想起公主生辰，還未來得及為公主準備生辰禮物，還請公主見諒。”


  敦恪卻不依，指著他手裏提的食盒問道：“這難道不是給我的禮物？”


  “回公主，這是貴妃娘娘吩咐要禦膳房做的糕點，臣奉命為娘娘帶回宮中。”


  她倔脾氣上來，沒人能攔得住，把所有人都嗬斥退下，她站在得意麵前，略有些委屈：“你為了萬貴妃連我生辰都不記得了，我最討厭得意了！”


  他貼近敦恪，攥著她的胳膊將她摜到他身上，敦恪額頭撞的生疼。他最近有些喜怒無常，捏著敦恪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緊鎖著眉心：“敦兒，我要送的這個禮物，怕你生受不起。”


  她要扭開臉，卻被他吻了下來，這次與上次的激烈不同，他扣著她的下巴，舌尖挑逗著敦恪的舌尖，吮吸著她口中帶著蜜餞的甜美，像是吻著一朵易碎的琉璃花，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身子像是一汪春水軟綿綿的向身後的床榻倒去。得意抱著她，將她擠在床榻與自己身子中間，她臉紅的燙人，喘著氣，伸手擋在兩人中間，聲音卻軟的好像一團溺死人的乳糖：“會被別人看到的。”


  她越是這樣怕，他就越開心。得意支著手臂俯視著敦恪，她是那麽美麗，眼睛永遠有笑意，仿佛這輩子都沒有煩惱一樣。他開始不管不顧，淩亂的扯開敦恪衣襟。


  她嚶嚀一聲，聲音帶著甜膩，妖嬈的讓他快要發瘋了一樣。他加重了力道，敦恪推搡著他的肩頭：“得意……別這樣……”


  她伸手解去他帶著的烏紗冠扔在了紗幔之外，他鬢角的頭發有些微亂。


  一波波的酥麻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痛苦快樂，她伸手要推開得意。陌生的感覺讓她怕的要死，雙腿卻綿軟無力，竟然沒出息的嗚咽哭了起來，得意又好笑又生氣，呼吸沉重：“我把自己當做禮物送給敦兒，敦兒不喜歡嗎？”


  “我不要了！”她推著他的手求饒：“得意，我知道錯了。”


  他起身，撿起烏紗冠帶好，冷眼看著在床榻上衣衫不整哭成淚人的敦恪：“臣是個不中用的太監奴才，能給公主的也隻有這麽多。公主懂嗎？”


  她抱著布老虎，香肩半露搖搖頭。


  “男女相愛，情至深處，陰陽相合，而臣是個不男不女的太監，給不了公主幸福，更不能讓公主日後生兒育女為人母，所以。”他口氣加重了，坐在床榻上把敦恪抱在懷裏：“敦兒，我永遠都隻能是伺候你的奴才，我很感謝你能如此看重我喜歡我，你以後長大了會遇到更多風流才俊，你會發現，得意隻是你無聊時候的消遣玩意，我給不了你太多。”


  “不！”她伸手摟著得意的腰，哭著說：“我不管你是什麽東西，我喜歡的隻是得意。我隻想讓你對我一個人笑，對我一個人好。我也隻想對你一個人笑，對你一個人好。”


  他輕柔的一點點吻著她的額頭，他又何嚐不是如她所想那般，隻是他的身份注定了永遠是個內臣。


  他牽著敦恪站在落地穿衣鏡前，與她麵頰相貼看著鏡子中一對璧人，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庶出子被送入宮中有了太監這個身份，也許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秦祁，甚至於滿天下的才俊共同的競爭她。


  “敦兒莫哭，哭腫了眼睛可就不好了，我為你梳妝。”他為敦恪整理好了衣裳，細細的為她描眉，眉心畫上了一朵梅花花鈿，青絲如水鋪了她後背，因她還沒有及笄，他隻用一隻玉簪為她挽著頭發。


  她握著他的手，哽咽道：“我知道你是個太監，可我心意已決，別人動不得半分。”


  她在太子哥哥身邊見過很多當朝風流人物，有英武不凡的將軍家雙生子，還有翰林院那群身著儒衣談吐不凡的學士們，甚至還有與自己年齡相當的秦祁。可她最喜歡的還是得意，像是竹林中蔓延的迷霧，讓她著迷，甚至為此神魂顛倒。


  他的眉目淡然，秀挺的鼻梁，薄涼的嘴唇，滿心滿眼都是對她的疼愛。她伸手勾著得意的脖子，強迫他彎下腰，她輕輕的吻上了他的唇，學著他那樣深深淺淺的吮吸著對方。他的呼吸突然急促，握住了敦恪不安分的手，離開她的唇：“公主，臣不能耽誤太多時間，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