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勝敗難分
五名標長相繼挑戰失敗,單論武藝,副指揮使,高垣足以勝任,禁衛前營的兵將再無輕視之心。
「校尉,連戰五輪,按規矩,你有權提出休息。」
將兵器放回架子,高垣出氣有些粗重,五名標長都有武校的實力,連戰五場,身上挨了好幾下,若非有鐵甲保護,這會能否站著回話實在沒把握,他贏得並不輕鬆。
「陛下觀戰,由不得我休息。」
挑戰者下場后,高垣才能用同樣的兵器應戰,趁對面一時無人出聲,拄著兵器架抓緊休息,能恢復多少體力是多少,戰勝下屬的標長不足為傲,不輸給兩名副使才算在禁衛軍站住了腳。
李浩凡想抓住機會戰勝高垣,不料才挪步就讓另一名副使出聲攔住:「李校尉,你武藝比我好,先去場中贏了高校尉,陛下面前,我可就沒機會表現,這一場,讓給我先來。」
「高校尉武藝高強,我去也未必會贏,只是照規矩不能偷懶,既然任校尉有興趣,我去不去無所謂,請——」
李浩凡退後半步,客氣地請任校尉先下場,贏,我接著挑戰你,輸,多消耗高垣氣力,讓你先去試探,於我有利無弊。
「將軍,陛下觀戰,高校尉不能再提出要休息,連戰五場接著應戰,對他不大公平。」任祈福此言一出,李浩凡腸子都悔青了,暗惱失去趁他病要他命的機會,心中惱恨不休嘴上出言贊成:「照規矩,高校尉是該休息一陣,只是讓陛下久等有失臣禮,這卻如何是好?」
「將軍,我想與高校尉比試箭法,請你應允。」
比試箭法就先要布置箭靶,高垣能趁機休息,國王也不會怪責,指揮使點點頭去請示俞林,他不敢擅自做主,上台去請旨。
「破軍連贏五場不得休息,是孤觀戰所累,你就不會提醒幾句!」老國王正責怪民部大臣,俞林來請旨,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民部大臣這才回答:「破軍名號在軍中何等顯赫,陛下用作比武的賭注,旨意宣達滿營皆知,老臣唯有沉默。」
「是孤考慮不周,君無戲言,就看高垣有無實力保住榮譽。」待俞林領旨下台,國王壓低了嗓音:「我有信心,他不會輸!」民部大臣低聲回復:「殘兵心訣,越戰越勇,輸是不會輸,贏了得調養幾十天,民部事務纏身,我沒空理會他。」
「你沒空我有空,呵呵,御前帶刀校尉,就該陪王伴駕。」
認可婚事就不得領兵,只有尊爵虛銜而無實權,迎娶帝國郡主,表面看似榮華似錦,實際上是苦還是樂唯有自知。兵權不可輕授,獨孤皇家怎會讓外戚執掌禁衛,破軍大概註定有名無實,民部大臣又合上了眼皮,老國王也不再多說。
「校尉,校尉。」
布置箭靶沒用多長時間,在軍士輕呼聲中張開眼,高垣起身從身後的兵器架上取下長弓,試了試有些輕,又換了一把,仍舊不滿意,直到試過鐵胎弓,才覺得趁手,軍士見他選了鐵胎弓,忙過去捧起裝有鐵杆羽箭的箭囊。
步弓手,一百步不偏箭靶就算合格,鐵胎弓射程三百步,若能箭不離靶,便當得起神箭手的稱號,尋常軍官縱使能拉開鐵弓,也沒有三百步外射中的準頭。
高垣一拿起鐵胎弓,任祈福眼皮就跳了一下,作為前營最好的射手,他手中也是一張鐵弓,特製的鐵弓,射程最遠可達三百六十步,若是要十箭十中,離開箭靶超不出三百步,恰好也是鐵胎弓極限射程。
「高校尉,獻醜了。」
國王在觀戰,任祈福沒客氣,一揚鐵弓搭上長箭,略一瞄準鬆開弓弦,長箭破風帶出尖銳的嘯聲。
「好箭法!」
高垣目光遠異常人,見任祈福三百步外一箭射中紅心,不覺為他叫好。任祈福抽箭連射,十箭射出胳膊都有些酸麻,朝高垣笑笑也不多話,靜等著軍士驗靶后報數,他卻不知高垣早看得一清二楚,十箭連中,箭箭不離紅心。
「十箭皆中,特等神箭手!」
不等軍士擂鼓報數,老國王就揚聲給出成績,須臾鼓聲響起,果然是十箭皆中紅心,滿營兵將既為任祈福精湛的箭法驚嘆,更被國王陛下銳利的目光折服。
在大草原,弓箭既是兵器也是生活工具,離城時片刻不離身,一年來高垣箭術大有長進,等遠處揚起旗子,他先善意地朝任祈福笑笑,然後照樣不慌不忙一箭接著一箭射出去。
「十箭皆中,特等神箭手!」
高垣自小由華自飛訓練,在大草原戰功卓著,武藝高強在預料中,老國王和民部大臣未想到箭術竟會不輸於任祈福,要知道民部大臣給老國王都找好了台階:箭術比試成績定不得比武輸贏,勝負仍要通過搏鬥來定。
「任校尉,高校尉,是否還要繼續比試?」
「將軍,高校尉先前連戰五場,比箭成績與我不相上下,但他所發十箭比我用時短,照理來說自然是我輸了,無需再比試。」任祈福不願再比試自動認輸,高垣忙投桃報李:「將軍,任校尉箭術高明,高垣不敢以勝者自居,就以平手而論吧。」兩人一番比試惺惺相惜,指揮使含笑點頭:「好,我去稟報軍團長,就以平手而論。」
「兩名校尉箭術精絕,各賞錦袍一襲良弓一張。」
箭術比試讓高垣威名倍增,國王額外賞賜,李浩凡心裡更不是滋味,臉上還要擠出笑容道賀:「高校尉果然年輕有為,本不應再挑戰,無奈國王陛下觀看,不敢半途而廢,你我徒手切磋如何?」刀槍無眼容易誤傷,高垣以為他是一番好意,聞言忙應允:「高垣年少,拳腳生疏,請李校尉多加指教。」
比試場,兩人相距丈余對面而立,誰都沒有急於出手,拳腳比試不同於兵器,實力相差無幾時,貼身後就再難分開,勝負往往三五招就決出來,李浩凡一心求勝,高垣也輸不起。
場中氣勢不斷上漲,兩人腳下緩緩挪動,距離在一步步拉近。
「殺意!」高垣方察覺氣勢有變,李浩凡大喝一聲右拳搗出,高垣尤以為產生錯覺,不躲不閃橫臂格擋,兩臂相交,悶哼一聲讓震退半步。「小心!」李浩凡以有心算無心,第一招看似用虛招客氣,等高垣大意格擋,驟然化虛為實,雙臂相交才出聲提醒,讓高垣吃了個悶虧。
搶得先機,李浩凡再不留半點餘地,拳腳朝著高垣要害連環擊打,讓他只能格擋閃避難以還手,招式中內息鼓盪,逼得高垣不時唯有硬碰硬,氣力不足吃了虧還更容易露出破綻。
老國王眉頭微皺,民部大臣目中精芒閃爍,李浩凡怎會動殺機?他騙得了別人瞞不住武聖!俞林和指揮使眼見爭鬥兇險,高垣一個疏忽就可能重傷,有心下場強行分開,又覺有違比武規則,站在場外不知該當如何應付,對看一眼暗自提氣,準備必要時俞林攔住李浩凡的攻勢,指揮使藉機將高垣救出來,事後承認李浩凡獲勝就是了。
高垣接連吃了幾次虧,暗罵自己太過愚蠢,李浩凡提議拳腳比試時就該有所警覺,心神一分胸前又挨了一拳,喉頭似有熱血上涌,忙咬牙咽下去,收攝心神尋找反擊的機會,無奈氣力不足又喪失了先機,好不容易抓住破綻,三次反擊都讓李浩凡見招拆招化解開來。
不開口認輸就打得你喪失抵抗的能力!場外有眾將校觀戰,打傷可以說是來不及收招,想打死就沒那麼容易,高垣的韌勁遠超乎預料,抗擊打能力更是匪夷所思,就算是指揮使挨了這麼多下也得躺下,高垣猶自苦戰不退,固然沒有還手之力,防禦並沒有失去章法。
不行,這樣下去非輸不可!身在場中,高垣自然能感受到殺意,你敢耍陰招,就別怪我下死手。打定了主意后,步子有意慢慢放緩,看似就像是氣力消耗過甚。步法凝滯躲閃時破綻更多,李浩凡以為他已是強弩之末,留作預防萬一的氣力盡數吐出,要趁高垣換氣之機將他重創。
兩拳砸在胸口,高垣嘴角出血,上身後仰時退步不及,露出了跨下要害,李浩凡一腳踹過去!平心而論,他只想奪得破軍校尉名號,不想在比試中要了高垣的命,那是暗中要做的勾當,當眾擊殺對他並無好處,以後會惹來獨孤英郡主殘酷的報復,這一腳純屬是出自武者的本能,戰陣中以命搏命形成的反應。
秦家分筋擒拿手,在落鳳大陸都有鼎鼎大名,撈住李浩凡腳脖子,高垣五指如鐵爪刺下,可惜李浩凡實戰經驗豐富,感受到腳腕的勁氣,就知道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在高垣抓實前高聲喊出認輸來。暗嘆一聲,高垣閃身退後,身軀搖搖欲墜,比試是贏了,但實際上吃了大虧。
李浩凡認輸出口,俞林和指揮使飛身進場,指揮使護在高垣身前,硬擋了李浩凡一腳,俞林抓住李浩凡衣領一抖一送,將他拋出了場外。
觀戰的軍士滿面驚疑,明明李浩凡校尉佔盡上風,為何卻要突然認輸,讓軍團長扔出場,在半空一個漂亮的后翻,落地時站立如山,而獲勝的高垣校尉卻如同風中殘燭。
「狠!」
「好!」
老國王和民部大臣各吐出一個字來。
「好在何處?」
「收發由心。」
「狠在以命搏命,李浩凡若不認輸要殘疾,高垣也得受重傷。」
「受傷難免,重傷卻未必,那一腳踢不中要害。」
俞林跑上台,臉上有愧色,軍士看不出來,他知道瞞不住老國王和民部大臣,李浩凡比試武藝時心機卑鄙,毫無貴族和禁衛軍官的氣度,高垣最後的反擊也太過陰狠毒辣。
「吃一虧長一智,孤相信這場比試,會讓兩名校尉各有所獲。傳旨:賞高垣錦繡戰袍三領,精鋼飛爪一對,李浩凡精鐵鎖子甲一副。」
俞林宣布過旨意,前營軍士皆知比試結束,破軍校尉高垣大獲全勝——儘管仍不明白最後一戰李浩凡何以認輸。
「令高垣護駕還宮!」
高垣讓民部大臣一把拎進轎子,沒讓人從校場抬出去,卻是昏迷不醒乘轎離開。七天後走出宮門,任華岳幾人軟硬兼施,在宮中經歷一字不吐,被逼急了乾脆說是昏迷至今方才醒,幾人明知他說謊,卻無法去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