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節外生枝
「隊長，人家好意送上門來的美女，你怕回去難受，怎麼不賞賜給我，長者有其事小子代其勞嘛。」
吃飯時，燕子風嘀咕個不停，幾名小隊長擠眉弄眼臉上全是遺憾之色，從梅嶺接待的人嘴中打聽明白了，賞賜下來的歌女，不僅僅能一夜風流，從此就歸個人所有。
「昨夜是你的小隊執勤，我又沒攔著你，怎麼不代勞呢？」
燕子風義正辭嚴地抗議：「賞賜是一回事，截留性質就變了，你以為我傻啊，公開違背軍紀的臟活少爺從來不幹。」
「哦，那就是說，避過人私下裡沒少幹了？」
燕子風叫起屈來：「我倒是想假公濟私，有機會嗎？在軍團里，數萬人盯著督察隊，小姑見一次叮囑一次，好不容易跑出來，梅蓮祭師看得更緊，一路上訓練差點累死人，別當弟兄們不知道，你倆固然是好心訓練，嘿嘿，同時也變相限制了我們與巫兵私下交往。」
「千日防賊總有疏忽，秦川，你說是不是？」
秦川不料話頭突然轉了過來，尷尬地就想開溜，高垣抬手攔住：「子風昨晚執勤做得很好，今天才是關鍵，讓我和司馬劍當眾論兵，看誰能說服梅家長老，恐怕不只是空談，你帶小隊隨我去。」
高垣的預計只猜對一半，吃過飯不久，梅嶺官員前來接引，方得知論兵的地點就在梅園，不過兩人只限帶一名護衛隨行。
「隊長，要不我跟著你吧。」
秦川的武藝在督察隊數一數二，但應變能力不足，常雲飛有些不放心，他的建議秦川也覺得更可靠，論打論殺自己不輸任何人，但在梅家顯然不能大開殺戒，那完全是找死。
「子風抗議得對，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是不能老把弟兄們當作囚犯，今天除了秦川跟著我，其他人全部放假，出去玩吧。」
常雲飛仍舊有些擔心：「隊長——」
「沒事，盡興玩，但記住，絕不許觸犯梅嶺的規矩，順便打聽打聽，往常有哪些商隊來往於草原。」
走進梅林，高垣只觀察不說話，秦川以為他在欣賞風景，跟在後面也是一言不發，這一點他可比燕子風與常雲飛強百倍，哪怕就這樣轉一天，也絕不會多嘴說一句廢話。
精緻的小樓出現在眼前時，高垣看到了梅蓮，也看見了梅小龍嘴角強忍著的詭笑，但目光最終停在兩人中間的麗人身上。
「少夫人，梅林風寒，攝魂少女衣著單薄，本想請進館舍敘談，奈何護衛職責在身，死心眼不通融，辜負了您一片美意。秦川，還不快向少夫人謝罪。」
秦川清晨滿腔的遺憾變成了后怕，攝魂少女，一夜風流的後果，恐怕就是此生武藝再難精進。
「小姐曾有嚴令，保護隊長是我職責，秦川無錯。」
高垣一臉苦笑：「少夫人，您看，就這麼死心眼，他家小姐的命令總排在前面，我也是有賊心沒賊膽，呵呵。」
「高隊長說笑了，侍衛忠心耿耿，確實沒有賠罪之處，來人，賞賜秦勇士氣血丹一瓶。」
「謝過少夫人！」
巫教的氣血丹在落鳳大陸赫赫有名，任何武者身上都想藏一粒保命，秦川不想一句半真半假的回話就得來一瓶，如非禮節所限，怕都要笑出聲來。
巫女身後的隨從盯一眼秦川，眼波流轉間取出玉瓶，昨夜並非此人守門，如今平白想得好處，巫女大方她可不願吃虧。
一瓶氣血丹，裡面卻只有一粒，巫女讚賞地看眼少女，含笑打趣道：「高隊長，你看，這丫頭在秋風中數了一夜星星，至今還惱恨你不解風情，一瓶葯有九粒，其它全讓她扣下了。」
「巫教聖葯，一粒就可起死回生，所謂無功不受祿，秦川能得一粒，已經是少夫人破例恩賜，他豈敢太過貪心。」
秦川倒是沒半點懊惱，收起玉瓶退後，嘴上的官司隊長比他要擅長，白得一粒氣血丹，回去可以吹幾天了。
「高隊長，我很好奇，昨夜進了館舍再沒出門，如何得知我會將歌女換成攝魂呢？」巫女說時瞄眼梅蓮，以為自家小姑透漏消息，梅蓮沒好氣地解釋：「等我猜到嫂子會派攝魂考驗時，小垣子都溜進了館舍，不信隨便查問昨天跟我的人，沒人能瞞住嫂子的天眼通。」
「女心外向，還說沒透露，連我的底都故意泄露啊。」巫女眼中異光一閃，沒錯，小姑梅蓮沒說謊，對高垣如何認出攝魂身份更好奇：「高隊長，迴避女主人的問話，你不覺得很失禮嗎？」
天眼通，梅蓮的及時提醒，打消了高垣隨便編個理由搪塞的想法，想不到巫女竟然修鍊成這門秘術，今天論兵看來更不簡單，不論是他還是司馬劍，誰要是口是心非怕只會適得其反。
「少夫人，一個兄弟曾教導我，無利不起早，您別逼我暴露底牌啊，呵呵。」高垣說話時故意瞄向那名收起玉瓶的攝魂少女，氣血丹誰也不會嫌多，拿出來了豈能再讓你收回去。
「幸虧是來替師兄提親，要不我梅嶺的家底非變成小蓮子的嫁妝。」巫女一擺手，攝魂少女掏出玉瓶扔過來，高垣也不計較她的失禮，珍而重之將玉瓶收好，攤開手解釋道：「少寨主對歌幫我解圍，臨走卻故意留下一連串的麻煩，我就在想，夫妻同心，少夫人不會一直袖手旁觀，呵呵，歌女，總寨主沒理由忘記我是替師兄提親，賞賜是不是有些過於豐厚了。」
「沒說謊，但也沒說出全部理由，呵呵，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我也不追根究底了，呵呵，免得有人出面相幫。請——」巫女輕移蓮步，緩緩走向小樓，梅小龍兄妹伴在身旁，高垣拉後幾步相隨，眼看就要踏進小樓，巫女突然回身：「高隊長，我三人伴你而行，你覺得司馬劍會怎麼想？」
「有情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翠華各部少年英傑，想來自有交流溝通的機會，司馬祭酒若是與梅蓮祭師情投意合，兩家早就喜結良緣，我師兄秦如風何來不打不成交的機遇。」
巫女笑道：「呵呵呵，好一句有情千里來相會，按你所說，司馬劍就應該識趣退出，他為何還要執而不舍呢？」
「少夫人何須明知故問，司馬祭酒人中之龍，寧願傷及臉面，也要在考驗中爭得上風，以他的智慧，我想絕不會是意氣用事，那答案就只有一個了，司馬家就算結不成這門親事，也不願梅嶺與清輝帝國走得太近。少夫人出身王族，恕我冒昧，恐怕也未必會祝福梅蓮祭師吧。」
小樓前微風徐徐，吹在臉上冷在心裡，一行人全停下腳步，氣氛變得微妙難言。
梅嶺的實力這些年急劇擴張，東北虎王，梅應龍的綽號在翠華帝國，恐怕最不喜歡的人就是巫王，為君之道首在平衡，沒有哪一位國君願意出現難以制約的臣子，就像是清輝皇家意圖削藩，只是尾大不掉的弊端非一時所能解決，加上帝國間相互制約，清輝的郡王和翠華邊陲割據的部落才得以在夾縫中生存。
高垣隨學兵踏進草原，因為與梅英的關係，身不由己陷入皇家內爭，與五姐妹相處久了，對於帝國和世家間的關係再不是當初的懵懂無知，巫女既然存心試探，他也正想向巫王監視梅嶺的女兒擺明立場，是以一開口就直奔主題，更是直接點明巫女的雙重身份。
「當面挑撥巫王與護法關係，公開在我夫妻姐妹間製造嫌隙，高隊長，雖說兩國交戰不殺使節，但真要殺了，你說清輝為了你，會和翠華全面開戰嗎？」
巫女的殺機掛在臉上，梅小龍有意無意間半擋在高垣身前，但卻沒有出言相勸，梅蓮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半靠在小樓廊柱上冷眼旁觀。巫女下嫁梅嶺，好事中的險惡用心不難猜測，只是梅應龍實在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拒絕婚事，加上梅小龍是真的喜歡巫女，這幾年才沒有暗中做手腳除去她，但梅嶺高層隱隱都看出來，自從巫女來到梅嶺，對於兵權梅應龍抓得更緊，特別是四營侍衛精銳，女兒梅蓮可以調動少量兵力，未來的家主梅小龍卻是一兵一卒調遣不動，後來更是將梅小龍夫妻打發去鎮守南關，名義上說是便於巫女回京探視，真實的用意聰明人心照不宣，梅應龍這是在觀察考驗兒子，在祖宗的基業與兒女私情間如何選擇，其間有意設了多少套，恐怕只有父子倆知道。
「我來梅嶺替師兄提親，兩家結親的好處不用多言，少夫人沒理由殺我。」高垣暗自戒備以防萬一，以免巫女驟然施展殺手，臉上仍是輕鬆的神色，巫女不屑地低笑道：「我若真要殺你，你覺得擋得住嗎？」
「能否擋住，少夫人出手后自然明白。不過我為何要擋呢？少寨主絕不會讓我們拳腳相向，以他的實力，恐怕你我都難以靠近對方出手。」
梅小龍見小妹壓根沒阻攔兩人交鋒的意思，無奈地笑道：「高隊長，梅嶺少夫人是沒有理由出手殺你，難道換成巫王之女，就非要殺你不可嗎？」說話時有意無意輕拍劍鞘，高垣會心一笑：「我此行替師兄提親外，還有另一個任務，殺我？到時巫王賞賜得輕了，我都要賴在翠華京都不走呢。」
巫女氣極反笑：「賞賜？高隊長，你還想去京都，信不信我今天讓你走不出梅園，就算是小龍也護不住你！」
巫女話音未落，梅林里男男女女走出上百名青年，高垣眼皮不由一跳，原來梅園的招待人員都是巫女的手下，看眼梅小龍兄妹，見兩人也是一臉詫異，方明白巫女並非虛言恐嚇。
「小龍，別怪我，梅園向來是小蓮子照看，只是這一年多她大多時間在外試煉，換些人員並不是很難，何況這些人武藝稀鬆平常，沒有人會當一回事，但攝魂殺人何時用過武藝呢。」
梅小龍沉聲責問：「你不是告訴我，早就離開攝魂堂了嗎？為何還要將如此多親信潛伏在梅嶺！」
「阿哥，你錯怪嫂子了，她絕沒有半點不利於梅嶺的念頭，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你著想。」劍拔弩張中梅蓮總算開了口，懶洋洋地笑道：「阿爹不放心你繼承家主，嫂子不能不有所準備，要不你在競爭中如何取勝呢，我們兄妹足有十一人，祖宗的家法也沒說非要長子繼承家主之位。」
「那也不能用來對付高垣，梅英哪裡將來怎麼交待！等等，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啊？」
「我為什麼要擔心呢，殺了他兩國是不會全面開戰，不過我巫教也只有一名武聖，不知是時刻保護巫王，還是要兼顧王族嫡系子女。」
響鼓不用重鎚敲，梅蓮說得輕鬆，聽在巫女耳中卻成了最危險的警告，有情報說小姑梅蓮是武聖親傳弟子，如今看來有真沒假，殺了高垣后，梅蓮為向秦如風有個交待，必然央求師尊暗中向巫王的嫡系子女動手，甚至會直接鼓動梅應龍叛亂，有清輝秦家接應，翠華東北方以後就是長久的戰爭了，最終王族肯定會取得勝利，但代價實在太大，如果落日在西北趁火打劫，翠華內憂外患下國力會更加衰退。
「少夫人，公主殿下，您說要是巫王得到鎮教之寶莫邪劍，我這個一路護送，吃盡苦頭受盡冤屈的人，是不是該得份重賞？」
「莫邪劍！」巫女驚呼出口，一擺手斥退手下，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地來回掃視三人。
「莫邪劍與我梅家淵源深厚，隱瞞幾日加以參悟，並非想據為己有，如今小垣子既然提前用來邀功，嫂子，你還是快些通知王族派高手取回，免得我梅家擔驚受怕，阿爹這幾天都是和衣而睡。」
巫女這才明白高垣為何有持無恐，護送梅蓮將莫邪劍歸還巫教，學兵軍團的誠意已無需再用過多的言語表達，她轉眼就想得更深遠，一定是秘密護送，莫邪劍出世恐怕連清輝皇家都不知曉，否則絕不會任由梅蓮將之帶回翠華。
「小垣子，誰說攝魂只會吸人元陽壞人修鍊呢，我就是巫教曾經的攝魂堂主，你看看小龍，壞了道基沒有？咯咯咯，就這麼定了，昨天的少女，嫂子賞賜給你了，隨後讓小龍傳你功法。」
一場殺機因莫邪劍消弭無形，巫女用幾句取笑便化解了尷尬，又是一名冰雪聰明的女子，高垣都想大罵老天無眼，為何將智慧總賜予美麗的姑娘，也不說手一抖給他留一些福分。
「小垣子，我還有倆妹妹呢，要不咱假戲真做，你挑一個帶回去，雖說沒蓮子資質好，但絕對不輸於其她人，以後你嫂子自然不會再來威脅你。」
高垣真拿梅家三人沒辦法，幸虧司馬劍適時趕來，而樓門無聲打開，梅家總管邀請眾人入內就座，第三場考驗才是重點，梅蓮不能左右梅嶺長老的意志，是否能結盟還得看有沒有足夠的利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