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銅壁畫
盜洞在逐漸變得狹窄，最終只剩下拳頭大小，比青石更為堅硬，一鋼釺錘下去，握釺把的人震得手腕發麻，卻不過才崩出半寸深，狹長的通氣孔，當年的盜墓者沒時間打通回頭路。
「拐個彎，先向側旁挖，用火石。」
火石工具發揮出奇效，高垣親手試過，運足勁揮動鐵鎚，能將釺子打進去尺許深，幹了近一個時辰，竟然挖出數尺長，於是下令督察隊員輪流進洞挖掘。
耶律奇不求速度但求穩妥。先讓空閑的隊員下山去砍伐木材，做出幾十個木箱子，一層又一層全是小格子，然後安排專人將碎石裝進木箱，及時運出來存放在外面洞穴，以防見風凝固斷了後路。
「高隊長，要不你監督挖掘，我出去做燒制前的準備，這樣才不會耽誤時間。」
挖洞不需技術，有足夠的力氣就行，耶律奇安頓好順序，交代過細節后爬出來，見高垣望著木箱中的石塊，知道他心思全在築城上，而堅城牽涉學兵軍團戰略成敗。
「你出去固然好，但心思仍會留在山洞裡，不起出族人骸骨，終究不能靜下心開工。耶律奇，無需出言試探，我既然主動答應，就會幫你實現，呵呵，築城是重要，但也不差這三幾日。」
「高隊長果然守信，多餘的話不說了，十餘年心愿快成泡影時，你出手幫我完成，雖說參雜有利益成份，但事實和時間會來作證，耶律奇將用忠誠來報答。」
耶律奇返身又進了洞，高垣見休息的隊員在壁畫前鬨笑，走過去聽他們議論，原來是有人曾模仿畫中人物動作，卻無論如何裝不出那份神韻。
粗狂的壁畫中，一群赤手空拳的漢子正在圍獵，小馬駒大小的猛獸，在拳腳前像是兔子般四處逃竄，高垣看后啞然失笑，古人誇張得未免太離譜，野豬尚且皮粗肉厚，以槍爺爺的武宗修為，不動用內勁，單靠力量都難以幾拳打死，難不成古人全是超越武宗的強者。
在洞中閑著無事可干，高垣索性逐一觀看起壁畫。
簡單流暢的線條，勾勒出一幅幅生動的圖畫，有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的慶祝場面，有匍匐在地參拜日月星辰的祭祀場景，但更多是反映古人生活情形，打獵和戰鬥佔了很大篇幅。有些壁畫中鑄有銘文，文字像是鳥獸形狀，高垣看遍洞室壁畫，也就琢磨出三兩個字的含義。
石台上跪坐的將軍俑身後，寬大的壁畫是一場大規模戰鬥，幾十匹戰馬從山腳拐彎殺出來，對面的敵人有騎兵有步兵，直延伸到壁畫盡頭的雲霧中。伏擊戰，高垣立即作出判斷，不禁為畫匠的手法叫絕，浩浩蕩蕩的步騎混編行軍隊伍，看去足有上萬人，卻借山壁遮擋伏兵，只重點勾畫幾十名前鋒的英勇，留給人無窮遐想。
錐形突擊陣，高垣看出伏兵陣勢后，不覺將目光盯在錐尖三人，帽盔上都插有翎羽，錐尖之人頭上更是多達三根，像是令箭般斜刺出去三尺多高，再看另兩人，發覺都是兩根翎羽，高垣心中一動，離開壁畫走到石台前，再次端詳將軍俑，果然是有三根帽翎，左右首位的青銅俑兩根翎羽與壁畫中完全相同。
「這些壁畫難道是在描繪古人真正的戰鬥和生活？」高垣在壁畫和青銅俑間來回走動，腦海逐漸有了全新的判斷：「將生平得意處鑄成壁畫，在山腹深處留給誰看？絕對不是單純歌頌墓主豐功偉績。」
心中有了計較，高垣仔細觀看起三十六尊青銅俑，將各人神態和所用兵器牢記住，命令五名小隊長留意洞內隊員安全，抽空輪流上山去運食物和水，掉頭就出了洞室。
「雲飛，隊長不大對勁啊，往常總是搶著幹活，今天怎麼一個人溜出去躲清閑了？」
在督察隊敢當眾說高垣壞話的只有燕子風一個人，隊員們心知肚明，年齡比高垣大幾歲，輩分卻降了一截，發牢騷說怪話倒不是心存不滿，更不是炫耀和隊長的親密關係，純屬發泄鬱悶，特別在郡主那句話傳出來后，隊員們沒事總拿來打趣。
「燕小隊長，兩個軍團數萬人，就你一個晚輩，放心吧，只要不臨陣投敵，其它過錯沒人敢把你怎麼樣。」
仇星辰幾個校尉更過份，秦如風在標營綽號小瘋子，如今私下裡見了燕子風，直接喊成碎瘋子，個個以長輩自居，一來二去軍團所有軍官全知曉，燕子風走到那都成了紅人。
「你要不想幹活，跟隊長出去啊，放心，絕對沒人不滿，誰讓咱都是長輩呢。」
「你——」
燕子風氣惱地嘀咕幾句，休息一陣后第一個帶隊上山運東西，誰知在通道口看到高垣正跪坐在壁畫前，有模有樣模仿古人參拜日月的動作，直到幾十人走近才醒過神，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呵呵，你們不是有人模仿過嘛，我也來試試看。」
「我們是想從中摸索拳腳路數，隊長倒是裝神弄鬼真參拜起來了，哈哈哈，要不是燕小隊長眼尖，我們差點隔老遠放箭呢。」
「隊長，你在身邊點個火把，要不然膽小的弟兄們驟然看見，不定會嚇成什麼樣，哈哈哈。」
燕子風的小隊大多是燕家死士，早得到燕寧親口交代，對高垣的命令必須無條件執行，誰敢抗命不但軍法無情，回頭更要領受燕家最嚴厲的家法處置，是以早把他當成了自家姑爺，說話不像其它小隊那麼拘謹，見狀嘻嘻哈哈全開起玩笑。
「說的也是，子風，順便給我帶些蠟炬，還有，秦標長要沒有緊要軍務，請他下來一趟，就說我有事請教。」
山洞第一個拐彎前，高垣快速瀏覽過壁畫，心中的驚喜實非言語所能形容，所有圖案果然都是描繪左側末位的青銅俑，神態兵器完全相符。古人以右為尊，三十六道彎三十六個青銅俑，盡頭多出一個洞室，恰好對應石台上的將軍俑，一段壁畫反映一個青銅俑生平事迹。
洞室的壁畫不相聯貫，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神威，但一個動作悟不出拳腳路數，山洞的壁畫不同，每隔開幾副，便有銜接動作出現，只是隱藏在生活圖案中，順序顯然也是有意打亂，不仔細揣摩很難發現，高垣走了五六圈才找出三個可以完美銜接的動作，試過後覺得與兵戰宗內勁運行毫不衝突，於是直接在第一幅壁畫前跪坐參悟。
燕子風撇撇嘴，壁畫中的動作他也模仿過，造型顯得夠威武，半點實際用處都沒有，一拳打翻猛獸，古人吹牛的功夫還真失傳了，真要那麼神勇，古寨也不會落個如此凄涼的下場，讓後人連到底是誰建造都說不上來。小時候燕子飛讓兒子試過鍊氣，沒有半柱香就又哭又叫，強迫修鍊一年，非獨沒見成效，身子骨倒是弱了，燕老侯爺嘆口氣下令終止，對於貴族世家來說，鍊氣訣再珍貴，只要有價總能買到，但天賦誰也無可奈何。
秦如風進了山洞就叫嚷要摘夜明珠，嚇得高垣連忙攔住，好說歹說不管用，只好讓他見識七星連珠機關威力，這才總算安靜下來。
「嘿嘿，別以為師兄貪財，不過是想摘顆珠子送人，既然有機關，命當然比夜明珠珍貴，先別說事，等會我再來。」
秦如風不等解說就躥出山洞，再進來時讓高垣氣得直翻白眼，他竟然帶人進來，一個高垣絕對不想與之共享秘密的人。
「高隊長，小垣子，呵呵，要不歡迎別光刻在臉上，說出來自己輕鬆點，咯咯咯，不過我向來不會看人臉色，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扭頭走人。」
梅蓮，翠華祭師梅蓮，怎會突然出現在此地？
古寨隱藏在密林中，高垣相信梅家人知道的秘密比草原部落更多，探查過峭壁后，暗自決定將古寨改造成燕寧未來安身處，部落或三國有突變時，能夠依仗天險固守待援，如今才發現隱秘，梅蓮前後腳就跟來，古寨的防禦改造又怎能瞞過她的眼睛。
「小垣子，別怪師兄不懂事，呵呵，你先聽我說，是不是察覺壁畫中隱藏有武學？」
「你怎麼知道？！」
秦如風一張口就讓高垣吃驚不已，壁畫的秘密連燕子風都沒告訴，秦如風方才下來看都沒看，難道說秦家藏有記載古寨來歷的書籍。
「他是聽我說過，熱蒸現賣而已，呵呵，小垣子，我不光清楚山洞壁畫藏有古武秘訣，還知道這裡根本不是古墓，想不想聽聽？」
高垣不答反問：「尊貴的梅蓮祭師，你為何悄悄跟蹤到此地？不像是盟友該有的舉動吧。」
「咯咯咯，跟蹤？誰跟蹤誰，你在說笑話嗎？我比你們早來三天，要不是他帶兵搜查，我還不想出來相見呢！」
秦如風這才笑著解釋：「你帶督察隊尋山洞，我領兵搜古寨，其它古怪沒遇到，翠華巫兵讓我一網打盡，總算是報了仇，哈哈哈。「
「一網打盡？領了七百人，還有好幾個教官幫忙，對付我們幾十個人，都差點撞進埋伏讓我活捉，你還真好意思說出來。」
「你們藏在暗處，又不出手傷人，敵我難以辨認，我才有意以身為餌，再說了，我有兵啊，何必單打獨鬥捉迷藏。要不是教官嚴令分出敵我前不許下死手，我直接四面放火，不信你們能老躲在房屋中。」
梅蓮一語道破山洞隱秘，高垣還真尋思起來，如何勸說秦如風贊成搶人滅口，把翠華尊貴的祭師變成秦家少夫人，生米煮成熟飯，自然就不愁秘密會外泄，見兩人不說正事鬥起嘴，暗道計策八九不離十，不由多打量梅蓮幾眼，尋思該如何暴然發難，先擒住她再來說服師兄。
「小垣子，少打鬼主意，我敢下來就有把握，山洞機關全是青銅所造，你們破壞不掉，不過讓盜墓賊暫時封閉住，我要是重新開啟，就算你領人守在洞口，大不了悶死在裡面，你倆也休想參悟古武絕學，呵呵呵，七星連珠不光能在洞口控制，機關樞紐藏於何處，我可是一清二楚。」
「小垣子，不許出手傷害她，否則別怪師兄欺負你！」
秦如風的立場讓高垣懊惱不已，標準的見色忘義，梅蓮身手不弱，再加上他攔阻，貿然出手只會反讓兩人制住，又不能真喊來督察隊員圍攻，秦家死士絕對會站在對立面，一片好心搞不好會引來內訌鬧劇。
「不是古墓，那這裡到底藏有何種秘密？你既然對洞內情形知道得一清二楚，為何不先下來參悟古武？」
梅蓮的笑聲在山洞迴響，高垣聽后臉色通紅，秦如風站在一旁，沒事人一般觀看起壁畫。
「方才騙你呢，我哪知道山洞機關布設詳情，不過真要給我時間，總能參悟出來，咯咯咯，這裡本來就是梅家傳說中的授藝聖地，壁畫藏有古武絕學自然會有記載。別問我為何沒先下來，咯咯咯，因為我都是第三次來古寨撞運氣，數千年來梅家無數人來過，都沒找到入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