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兵變成功
騎兵巡反衝鋒訓練,標長溫輕柔如願以償,將扮演傭兵的三隊人趕進河水,勒馬河岸眺望遠方。
進駐三河灣快一個月,敵人沒有發動一次攻擊,連小規模襲擾都不見,各家標隊斥候傳回消息,方圓數百里找不到敵人蹤影,在大草原來去自如的落日鐵騎,難道真讓幾萬學兵嚇破了膽,收縮回大沙漠去被動防守。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做了四年多教官,凌波標營簡單枯燥的生活,沒有大家族的勾心鬥角,學兵殺敵報國的單純讓她倍感親切,溫輕柔骨子裡的驕傲不比華岳少,限制梅英自由是爺爺的命令,她不得不執行,但絕不願凌波標營背負第九標的恥辱,這一個月無時無刻不盼望敵人發動攻擊。
清輝郡主在三河灣營地,按理傭兵和巫兵早該動手,可事實每每讓人失望,她心中的苦澀不敢也不知去向誰敘說。標隊洗不去污名,身為標長的溫輕柔難脫其咎,以後縱使在家族得到重用,帝國軍隊里將再無存身之地,膽小避戰畏敵如虎,軍部怎會再讓她領兵。
「親衛隊!」
騎兵以戰鬥隊形面向河水,沒有命令不敢散開,站在河水中的學兵有人眼尖,發現了包抄過來的親衛隊,見他們長刀出鞘如臨大敵,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訓練結束,騎兵下馬集合,步兵原地不動!」
河水中,秦如風高聲下達命令,騎兵巡的學兵依令而行,溫輕柔回頭看去,親衛女隊幾十人手執硬弓,長箭指向她的方位,燕寧嘴角不無諷刺。
「看後面,她們想幹什麼?!」
騎兵巡只有一半人留在岸上,正按秦如風的命令跳下馬列隊,見河水中的夥伴臉色難看,有人回頭張望,親衛女隊的弓兵,在兩隊刀兵保護下步步緊逼過來,兩側包抄的隊員分成兩排,手中短弩上藍光閃爍,分明用的是毒矢。
騎兵巡混亂起來,有人不知所措,有人翻身上馬,有人企圖沖向兵器堆,訓練前換成了木槍木刀,面臨危險怎能與真刀實槍的親衛隊對抗。
「一哨,警告他們不得妄動,射!」
燕寧手中令旗指向跑向兵器堆的騎兵,五枝長箭應聲發射,插在那幾名騎兵腳前地上,他們不由得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再不敢跑。
河水中,卓越方發覺情況不對,身旁冒出秦如風的親兵,兩把短刀交叉架在脖子上,不遠處李子輝也是同樣的光景,驚愕中失去戒備,清醒便成了俘虜。
「不想死,就乖乖呆在原地別動,配合親衛隊擒拿姦細,若再敢輕舉妄動,一律視為姦細同夥,無需警告,就地射殺!」
秦如風的喊叫讓絕大多數騎兵安靜下來,親衛隊擒拿姦細,動靜鬧的也太大了吧,心中腹誹不已,腳下卻自覺移動,以哨為單位列隊,那些翻身上馬的騎兵也跳下來歸隊。
溫輕柔一直沒說話,看著站在弓兵身後的梅英,兩人目光對視良久,直到兩隊衛兵將卓越、李子輝等人叫上岸捆綁結實,他們都很聰明地放棄反抗,沒做多大壞事,無非散播謠言,抓起來處分不會重,可要敢反抗,就地射殺不會是恐嚇,死後還得背上姦細的惡名。
「三隊,護送標長回衛隊營地,沒有郡主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劍提著長劍走向騎兵隊伍,幾十名衛兵排成兩行,短弩端在手上,警惕地跟在他身後。
「標長,衛隊奉郡主令擒拿姦細,您再留此地不妥,別讓我和兄弟們為難。」
溫輕柔將目光從梅英身上移開,手中把玩著軟鞭,大勢已去反抗徒然,大步朝親衛隊營地走,李劍一揮手,三隊幾十人端著短弩將她圍在中央。
「殿下,您長大了,我再沒什麼可以教你,這把軟鞭留給你做個紀念。」
路過梅英身旁,溫輕柔將軟鞭放到地上,神色複雜地告別,不等她回話便往營地走。梅英讓令狐清幾人攔住,不能去和教官近距離說話,從地上拾起軟鞭。
「令狐清,將兵刃還給教官,獨孤英不會忘恩負義。你們聽著,若有人敢無禮冒犯教官,我必斬其頭必滅其族!」
溫輕柔淚水溢出眼眶,頭也不回往前走。
家族的任務無疑失敗,敗得莫名其妙,做夢想不到梅英會主動反擊,計劃更是天衣無縫,手下應該聚集不少人,沒有她在能夠自保。作為教官她沒有失敗,梅英能認清形勢果斷出擊,一舉扭轉被動局面,假以時日,未嘗不可以女王當國,更兼重情重義,弟子如此她夫復何求,足以笑對所有責難。爺爺看錯人,溫家站錯隊,但我溫輕柔不死,就像刀疤臉所說,及時收手還有迴旋的餘地,絕不能眼睜睜看著數百顆人頭落地,那些人和她血脈相連。
標長溫輕柔不做反抗,掌控騎兵巡沒有花費多長時間,當梅英帶人趕到清河碼頭時,潘陽早成了華岳的俘虜,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
兩巡人武裝泅渡,無人能趕上華岳的速度,她第一個趕回河岸,潘陽氣踹噓噓爬上岸,去碼頭營房后的集合點,等候多時的華岳一拳將他打翻,捆個結實扔進營房,此後幾個水性好的輕步兵也步了後塵,等弓兵巡的親信趕回來,華岳便坐到房門邊看起熱鬧。
河水中的人看不到房后,以為上岸的夥伴們忙於換衣服,依舊叫喊著進行比賽,衛隊的人代替了弓兵,上來一個捆一個,輕步兵全部成了俘虜,一百多人擠在營房裡,嘴中塞著破布喊不出聲,驚恐地看著衛隊手中藍汪汪的弩矢。
大家對這巡人都不了解,分不清誰是潘陽的親信,只好全部當可疑人員抓起來,由華岳帶弓兵看守,等穩住局勢再想辦法甄別。
蒙一川的重步兵和趙飛的輕步兵更簡單,兩個巡長將親近標長的人點名叫出來,衛隊輕而易舉地押解回營地。
早飯後,姐妹幾人聚在一起,凌波標隊暫時控制住了,如何處置溫輕柔和卓越等人產生了分歧。
華岳和燕寧不提殺人,知道梅英絕不會答應,退而求其次,要求將她的險惡用心昭告全標隊,讓絕大多數學兵醒悟過來,從而給兵變披上合情合理的外衣,誰知梅英還是不同意,說那會敗壞教官聲名,讓她以後怎麼做人,消息傳回京都,溫家必遭血洗,到時溫輕柔有家難歸軍中難容,生不如死的結局有虧對教官的承諾。
宇文潔在中軍大帳轉來轉去,該說的話都說了,梅英就是不答應,真後悔當時沒直接射殺溫輕柔,她一死大不了挨頓罵,總比此時進退兩難好,留下溫輕柔,純屬養虎為患。
「殿下,慈不掌兵,她不承擔罪名,我們怎麼向外人解釋,兵變不是兒戲,皇家忌諱莫過於此。」性子沉穩的令狐清都有些急眼,心說你保全溫輕柔和溫家,我們怎麼辦?發動兵變,即使這次不處分,也會記在名冊上,隨時可以秋後算賬,到時家族也跟著遭殃。
「算了,你執意要保,我們也沒辦法。但將她繼續留在標隊,絕對不行!燕寧,將事情真相密報校尉,建議撤銷她標長職務,回標營另行安置。」華岳說完見梅英臉上仍有不舍之色,強自壓住心中火氣,緩和下語氣勸說道:「你重情重義是好事,可行大事不拘小節,此時放了溫輕柔不打緊,異日和政敵刀兵相交,他們可都是你獨孤皇家的人,和你流著同樣的血脈,那時你還要猶疑不決嗎?你是太子嫡女,唯一的繼承人,他們爭奪王位本就是犯上作亂,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若再念血脈親情網開一面,我們何苦平白得罪人?這些跟隨你的學兵何苦冒險將性命搭進去?不忍心溫家幾百顆腦袋搬家,我們哪家沒有上千族人,她們得勢會放過嗎?」
「大姐,你說的我都明白,就是不忍心,你們讓我再想想。」梅英都快哭出聲來,燕寧嘆口氣拉上宇文潔和令狐清,跟著華岳往外走,標隊剛剛控制住,要想穩固還有許多事要做。
「大姐,我們別再逼她,正因她重感情,我們姐妹才甘願冒險扶持,要是寡恩薄義之輩,今日能殺溫輕柔,他年也會拿我們開刀。」
令狐清出門后反為梅英說話,華岳捏著鼻子笑道:「就你會兩面當好人,呵呵,算了,任由她去。我們儘快整合標隊,惡名我背著,別再為難她,卓越那些騎兵先關著,讓軍法組嚴刑審問潘陽,先解決好輕步兵,一巡人絕大多數不知內情,關的時間長,反會從感情上疏遠我們。」
令狐清為難地說道:「我們不了解潘陽,他若胡亂拉扯,一時難以取證,萬一冤枉人,輕步兵更容易離心。學兵對貴族子弟,心底很排斥,以後如何同營配合作戰。」
「報告隊長,隊長回來了。」
哨兵的話讓四人一時摸不著頭腦,報告不像報告,問候不像問候,宇文潔斥責道:「說什麼呢,我回到營地還用你來問候!」
「是,不是,隊長——」哨兵挨訓更難說清楚,燕寧當先反應過來,忙問道:「是不是高垣回營了?」
「是,隊長和李長弓一起回來,還帶回幾十匹戰馬。」
「到會撿便宜,我們剛成功,他就露出頭。」高垣平安歸來燕寧心下高興,嘴上不說實話:「都別理,讓他一邊涼快去。」
華岳朝令狐清直眨眼:「讓小垣子和李長弓去審問潘陽,我哥鐵定會跑去湊熱鬧,三人出面,潘陽撐不到半個時辰,讓我這小師弟沾點功勞,官讓人無緣無故撤了,正好拿潘陽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