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冠之重
“你說的是真的?”埃裏克大驚失色,強撐著自己,保持鎮定。
他知道威爾茲消息閉塞,可不知道竟然如此閉塞。
奧多公爵要稱王的事,他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而在千裏之外的城邦,這竟然已經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
“是啊,就在你走之後不久,提哈城就興起了這個傳言!”羅伊坦誠相告:“要不是我在學院裏,沒什麽問題。我聽說有夥流氓,竟然把城外的奧多人聚居區,一把火燒了!”
“怎麽會這樣!”埃裏克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鬧得這麽大。“可公爵怎麽敢呢?”
羅伊解釋道:“我在提哈聽到了好幾個版本,其中有一種說法,或許可以解釋。”
“什麽說法?”
“你知道瓦斯特裏赫特條約嗎?”羅伊問道。
“這我當然知道,就是幾個月前公爵和夏開特人簽訂的條約,上麵約定兩國立刻停戰,還簽署了為期五年的停戰協議。”埃裏克思索道:“難不成夏開特公爵也有稱王的打算?”
這個想法讓埃裏克腦袋有些宕機,如果兩國聯手,似乎未必不能稱王。
七國之間,之所以對稱王這件事如此忌諱,是有曆史原因的。
當初帝國勃興,從一個小小的部落,轉瞬之間征服同族,繼而建立起了一個囊括整個瓦西裏河大平原的強大國度。
在此之後,帝國人發展出了璀璨的文化,並開始向外擴張、殖民。帝國首先向東攻下了東部高地,又向西征服了伊諾爾人。
甚至還派遣船隊向北渡過茫茫大海,征服了羅瓦爾共和國,使其成為帝國的殖民地。
而在南方,帝國鐵蹄洶湧而來。他們翻過重重山巒,殺到山南。
在帝國的鐵蹄下,數百年前的山南諸族就聯合起來。可終究無濟於事,還是讓帝國吞並了山南。為了統治山南,管理這片地方,帝國在興修了許多帝國人的據點和道路。
通過這些據點,帝國人殖民和奴役著山南諸族。帝國在山南的統治持續了將近兩百年,一直到帝國勢力衰微,國家進入內戰。山南之地才在各族的奮起反抗之下,重新回到原住民之手。
夏開特、奧多、薩格森、萊昂和馬格納等諸多民族都是在那時候才真正被區分開的。
當時諸國會盟,約定山南諸族都是一家,從此之後不再相互征伐。當時的條約的確起到了一定作用,山南各國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發展時期。
然而協議終究被撕毀,當時有一位強大的暴君,名叫利奧波德二世,他為自己帶上了王冠,成為帝國人走後,第一個王。
他不僅撕毀了山南條約,還把戰爭強加在諸國身上,不斷掠奪著他國財富,奴役著山南諸族。
而由於利奧波德的軍隊宛若虎豹豺狼,幾國聯軍毫無辦法。不僅如此,利奧波德是為天生的軍事指揮官,在他的指揮下,幾國聯軍多次被利奧波德全殲。最後還是天不假年,利奧波德早早去世,留下幼子為王,給了聯軍機會。
失去統帥的軍隊沒過多久就被聯軍擊敗,繼而聯軍一路高歌猛進,殺進了利奧波德的王都,將其全家上下全部族滅。
那場戰鬥之後,山南諸族坐在一起,把利奧波德的王國瓜分,形成了現在七國的基本框架。當時諸國之間也相互約定不再稱王,如有稱王者,山南共伐之。
後來王朝跌興,山南原本的十餘個國家相互吞並,卻沒有人稱王,直到形成了七國的格局,並穩定到現在。
而山南現在普遍使用的曆法,也是從帝國撤離山南的那一年起算,今年是387年。這種曆法延續了帝國人的一些習慣,所以被成為帝國曆,也可以叫做勝利曆、或者獨立曆。
而利奧波德生活的年代,已經是一百多年以前了。
王冠的名聲被帝國人和利奧波德給搞臭了。王冠被所有山南人厭惡、抵製。
埃裏克心想,看來利奧波德王國的慘劇,也隻能驚醒後人一百多年。
就如羅伊所說,如果奧多公爵與夏開特公爵的倉促停戰,真的是為了相互稱王做準備的話,山南各族還真拿這兩個流氓沒有辦法。
從領土上來看,這兩個公國就已經占據了山南將近一半的土地。
要是從戰爭潛力來看,就算是薩格森、提哈、萊昂、馬格納等國家合起手來,也未必是兩國聯軍的對手。
原本埃裏克沒覺得,兩國突然停戰有什麽詭異的地方。現在被羅伊提起來,他才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這次戰鬥之前,奧多已經許多年沒有大規模對外用兵了。十幾年來公爵一直致力於整合領地。打了十幾年內戰,總算把四分五裂的國家整合到了一起。
反觀夏開特一方,他們夏開特人已經保持了起碼五十年的霸主地位,奧多的突然崛起,夏開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怎麽戰爭隻打了不到半年的功夫,雙方就突然停下了呢?
要知道這場戰鬥,雖然戰鬥前期奧多公爵突破了夏開特人的兩三個城堡。可到後期夏開特也打殘了奧多的右翼聯軍。
包括埃裏克的父親弗雷德裏克在內的一伯四男,整整五位高級貴族當場陣亡,雙方隻能算打了個平手。
在這個時候,奧多公爵沒有繼續為右翼聯軍複仇,夏開特公國也沒有乘勝追擊。兩國竟然和和氣氣地坐下來,十分痛快地簽訂了和平條約。
太詭異了。兩國為什麽要簽訂瓦斯特裏赫特條約?
埃裏克也有些想不明白,可似乎隻有羅伊給出的答案,才能回答這個問題。
兩個國家都看到了對方的強大力量,決定聯合起來共同稱王。雖然埃裏克並未見過夏開特公爵和奧多公爵。可以兩人的事跡來看,都是一代雄主。
兩人年紀都正值壯年,如果不趁著最後的時間搏一搏,恐怕會留下很大的遺憾。
念及至此,埃裏克也有些明悟。
“我從提哈走時,已經有不少同學報名參軍,打算保衛祖國了。”羅伊回想起一個月的所見所聞。“說不定到時候,真的要在戰場上見到他們了。”
羅伊的話讓埃裏克有些消極,舉起酒杯對羅伊道:“聽天由命吧,要是能打回提哈,與其讓別人來,還不如咱倆先把同學們俘虜了。好過讓他們受折磨。”
“你怎麽是這種人?”羅伊啐了一口:“你竟然能對同學下得去手?”
埃裏克拍了拍羅伊的胸脯:“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領兵攻打你的!”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羅伊道:“我今天,在你城堡裏看到不少正在操練的衛兵。不是說,右翼聯軍幾乎全軍覆沒嗎?怎麽你還有這麽多衛兵?”
“嗨!都是新招的兵,那群農夫剛放下鋤頭沒多久,劍都握不穩。”埃裏克連忙把話題引到別的地方上去。
他挑著眉毛,賤笑道:“如今,你回到奧多。難道你父親,就沒給你安排一位奧多女士?”
“什麽意思?”羅伊微微有些臉紅。“我現在還沒這個打算。回來也隻是想看看家裏的情況。聽說,當時夏開特人差點就打進了古堡,我現在是想盡快回去看看。”
“這倒也是,來!喝酒。”
埃裏克舉起酒杯,再度勸酒。
酒杯裏的啤酒猛烈碰撞,濺起層層酒花。
第二天一早,羅伊就向埃裏克告辭,帶著兩名侍從縱馬東歸。
望著遠處的煙塵漸漸落定,埃裏克心中一喜。
“還好沒讓他看出來什麽端倪。”又吩咐伍德:“好了,讓士兵們繼續操練吧。”
其實埃裏克也不是打算刻意隱瞞什麽,實在是,他現在一張底牌都沒有,心裏很沒底氣。
隻能繼續積攢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力量。
這次羅伊的到來,也提醒了埃裏克。
在山南這片土地上,根本不存在絕對的和平。
如果不訓練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那麽當戰爭來臨,威爾茲要靠誰來保護呢?
看著伍德操練起了威爾茲的衛隊,埃裏克的心思更加活絡起來。
衛隊原有24人,新補充了36人後,現在威爾茲的男爵衛隊已經有了60人的編製。
不過這60人中的大多數都是剛剛入伍的新兵,雖然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也算不上合格的士兵。
這60人的男爵衛隊,一直都是伍德全權負責。從征募、訓練到巡邏和日常生活都是伍德在管理。而伍德的訓練辦法,就是傳統的男爵衛隊的訓練方式。
在他一個多月的訓練之下,這支衛隊已經初具雛形。
現在,這60人被集合到了城堡空地上。
每個人都身著全套皮甲,這些皮甲可以很好地保護士兵的頭部、腹部以及大腿和肩部。
武器則用的是奧多自產的鐵劍和長矛,除此以外每個人都有一麵盾牌。
這種盾牌很大,外側還包裹了一圈鋼鐵。十多個人湊在一起,遇到緊急情況,就可以組成一麵盾牆。
如果人數再多些,比如三十人,那麽剩下那些躲在盾牆後的衛兵,就可以將手中長矛伸到外麵。隨著盾牆的徐徐前進,敵人攻不破盾牆,反而要被長矛刺死。
這種陣型最適合應對騎兵,當年的帝國人也在盾牆上吃了不少癟,算得上是山南諸族的傳統技能。
眼下,伍德騎士就在訓練這種陣型。
在他的指揮下,衛兵們快速變換著陣型。一會兒是行軍隊列,一會兒是密集陣型。此外還有散陣、盾牆以及方陣、圓陣等諸多陣型。
隨著伍德騎士的一聲聲命令,操場上的衛兵們動作迅速,一會兒結成盾牆,一會兒又分散成散陣。
現在正是八月底,太陽依舊毒辣,沒過一會兒,衛兵的臉上就大汗淋漓,可伍德騎士依舊沒有喊停的架勢。
埃裏克看了半晌,覺得這支衛兵已經可堪一用了。接下來就該增加訓練強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