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至少現在還不能
她還在神思縹緲，這邊陸衡拉了一下她的手，很孩子氣地搶到兩個位置，坐在一對小情侶對麵。
“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這種小店的東西。”陸衡笑得自如，又溫和又陽光，好像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的不快。
他已經很熟悉地點了兩碗米線，一份涼粉，一份涼皮，一份麻辣鴨脖子和一份鹵雞爪。
全是她從前喜歡吃的。
點完之後獻寶似的對夏佳寧說：“這裏的東西特別好吃，到了飯口的時候，人特別多，今天幸好是下雨了，不然可能這兩個座位都搶不到。”
夏佳寧還有些恍惚，過去和現在不停交織著，讓她既對熟悉的一切感到親切，卻也總有種如坐針氈的不適感。
若真隻是想請她吃頓飯，就算不是精心找家高檔酒樓，至少也應當是家幹淨溫馨的餐廳。
陸衡之所以選了這麽個地方，無非就是想把回憶提出來罷了。
她雖然心軟，但卻不傻，她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陸衡這麽做的目的。
“快吃吧！”陸衡催促著。
夏佳寧穩了穩心神，拿起筷子吃起麵前的粉。
“嚐嚐這個，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陸衡把一截鴨脖子夾到她碗裏。
夏佳寧一頓，平靜地抬起頭看向他，緩聲說道：“我已經不喜歡吃這個了。”
陸衡眸底劃過一抹受傷，但很快又被笑容掩蓋掉。
“那就再試試這個。”重新夾了隻雞爪。
夏佳寧神色不變，“我也不喜歡這個。”
陸衡嘴邊的笑一僵，終於認真看過來。
夏佳寧平靜地垂了垂眼，又抬眼直視過去。
“準確的說，這些東西我都不喜歡了。這樣的小店衛生堪憂，他們的進貨渠道也不明朗，雖然麻辣鮮香，但對人體負擔很重，不健康。”
說完她便放下了筷子，想了想又說道。
“我相信你隻是想借此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但是阿衡，時過境遷，我們每個人都變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也可以重新做回親人不是嗎？”
陸衡深深看著她，那樣幽深的目光，像要將她吸進去似的。
就在夏佳寧忍不住想躲的時候，他忽而一笑，眼內璀璨如星。
“看來，你還是沒怎麽變嘛！”陸衡伸手屈指飛快在她額上彈了一下，“還跟以前一樣傻！”
他輕輕笑起來，那笑容溫和得猶如寒冰初融，讓夏佳寧一直戒備的心都不由得鬆懈下來。
“怪我！”他重重歎氣，“想著這幾年肯定沒人會帶你來吃這些東西，山珍海味都吃膩了，才想著幫你換換口味。”
“沒關係，你要是不喜歡，哥哥下次請你吃其他的。日料、意大利餐、法式大餐都隨你挑，今天就隻能委屈你了！”
他語調輕鬆，瞬間跟過去的他相重疊，夏佳寧又有一刹晃神，連忙垂眼穩了下心神，才又抬起頭來。
“確實很久沒吃了，偶爾換個口味吧！”夏佳寧笑了笑，重新低頭拿起筷子。
她一直專心地吃粉沒再抬頭，但卻能感覺到陸衡的視線一直時有時無地落在自己身上。
也許，他們終究還是不能自如的單獨相對，至少，現在還不能。
夏佳寧跟陸衡從小一起長大，她有私心，即使今生不能做、愛人相伴到老，也希望能跟他做一輩子的親人。
所以，在他表現出退步之後，她也自然而然的往後退，也許就這樣保持著芥蒂又不失親切的相處，才是目前對他們來說最好的相處模式。
正吃著，夏佳寧的手機就響了，她放下筷子，陸衡也跟著停下看過來。
“是賀菁。”夏佳寧說完接通電話。
賀菁帶來的消息，不僅讓她自己在電話裏激動地大喊，連夏佳寧也驚喜連連。
“什麽事這麽高興？”陸衡狀似不經意地問，“我都聽到賀菁的尖叫聲了。”
夏佳寧笑眼彎彎地掛斷電話，說道：“之前我們拿到了安寧在國內的獨家代理權，剛才賀菁接到通知說安寧的第四幅畫馬上就要送過來了，我得趕緊去畫廊一趟。”
她一邊往包裏塞手機，一邊站起來，“你慢慢吃，我要先走了！”
陸衡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說道：“再怎麽樣也得先吃飯吧！”
“我現在哪還有心思吃飯哪，隻要有安寧，我能一輩子不吃飯。”夏佳寧激動地喘了口氣，“我走了，你幫我給伯伯說一聲，我有空再去看他。”
夏佳寧說完就要轉身，被陸衡一把拉住了。
“我送你。”
“不用了，伯伯那裏離不得人，你趕緊回去吧，我自己打車走。”
陸衡拉著她不放，堅持的重複：“我送你！”
漆黑的眸子幽深堅定，冷光一閃，演變成淡漠卻不容忽視，氣勢逼人。
夏佳寧被這樣的目光一刺，已經到口的拒絕生生被壓了下去，這樣強勢的陸衡讓她感到陌生，隱隱生出一絲恐懼。
“走吧！”
他從錢包裏拿出一百塊放在桌子上，淡定地拉住夏佳寧的手，氣勢褪去，拉著她手腕的手指卻強悍得不可抗拒。
夏佳寧全身發冷，機械地被他拉上了車，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陸衡已經連安全帶都替她係好了。
一路無話，車裏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壓抑，夏佳寧抓著安全帶的手指蒼白如紙。
陸衡沒有問她地址，甚至都沒有用導航，徑直將車開到了畫廊門口，熟悉得讓人心驚。
“到了。”
陸衡把車停穩，朝夏佳寧笑了下，開門下車再過來替她拉開車門，一氣嗬成。
“來吧！”陸衡手裏還撐著一把傘，笑容溫和地向她伸出一隻手。
那笑容像從前一樣陽光俊美，但夏佳寧不知為何心底卻泛起一股涼氣，情不自禁地發了下抖。
“這幾天降溫，出門多穿一點。”陸衡快速地撫了一下她的手臂，“讓你愛美，冷了吧！”
他輕鬆地調侃著，夏佳寧唇角僵硬地彎了彎，“還好。”
陸衡又笑了下，把傘往前送了送，說道：“我還要回去陪爸爸，今天就不送你進去了，改天再來參觀你的畫廊。”
他逼仄的氣勢又退了回去，夏佳寧暗暗鬆了口氣，下車接過傘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