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破冰
夏佳寧坐在病床前仔仔細細看著陸洪亮，不敢相信僅僅三年沒見，這個她心目中全世界最偉岸的男人竟然會老成這個樣子。
“伯伯，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三年都沒有來看你。”夏佳寧說著聲音哽咽起來。
陸洪亮微微歎氣，親切地拍了拍她的頭，“當初是伯伯的錯，你是個好孩子。”
夏佳寧搖頭，“伯伯別這樣說，我以後一定常來看您！”
“伯伯一直不放心，不知道你這幾年過的怎麽樣？沈家家大業大怕你嫁進去受委屈，你這個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喜歡把事情都藏在心裏，寧可自己受著委屈，生怕給別人添麻煩。”
陸洪亮忍不住感歎，“當年是伯伯沒用，要早知道遲早落到現在這地步，何苦把你給推出去！”
他邊說邊是一臉的愧疚，夏佳寧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在難受，連忙安慰道。
“您別這樣說，其實予安很愛我，對我很好！這幾年我也過的很好，婆婆和沈家的親戚都是很好的人，從來沒有為難過我！”
陸洪亮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一直圍繞著這事，氣氛難免低迷，夏佳寧轉開話題，詢問起這幾年陸家的事情，逐漸輕鬆地聊了起來。
正聽陸洪亮說著伯母的事，陸衡從後麵過來，手裏拿著幹毛巾輕輕柔柔地替她擦起頭發。
夏佳寧身體一僵，轉過身去接毛巾。
“我自己來！”
“別動！”
陸衡略微強勢地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繼續幫她擦著頭發。
“你難得來陪爸說說話。”
他仔細地把頭發全部散開，像要把每一根發絲都照顧到，慢慢的，一下一下地擦著。
夏佳寧渾身僵硬，轉了好幾次都被陸衡製住，在陸洪亮麵前，她也不好真的太強勢地拒絕。
更何況陸洪亮還在旁邊感歎：“看到你們還能像親人一樣相處，伯伯真是高興。”
夏佳寧隻得硬著頭皮，讓陸衡把頭發擦幹了，所幸頭發淋的不算太濕，幹的也快，一發現頭發幹了，就趕緊站了起來。
“可以了，謝謝！”
然後再去拿了一個蘋果過來掩飾。
“伯伯，我幫你削水果。”
總算緩和了一下尷尬。
陸洪亮似乎很滿意現在這種狀態，但也不無遺憾地說道。
“伯伯雖然對不住你，但真的是把你當成女兒一樣的看待，陸家也始終是你的娘家，不管什麽時候家裏都有你的位置。”
夏佳寧眼眶發紅，“謝謝伯伯！”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五歲的自己被親戚遺棄時的無助，陸洪亮夫妻的出現對她來說就是天使降臨，他們對她的養育和疼愛，也是她會一生銘記的事情。
她渴望親情，向往家庭！
哪怕，他們曾放棄過她，讓她傷心難過，她也能自我愈合，並且隻要有一點機會就能讓她回歸。
一直待到陸洪亮的午休時間到了，夏佳寧才告辭出來，陸衡跟她一起。
“中午了，一起吃頓飯吧！”他很自然地邀約，“反正你現在跟我一樣一個人，我也正好可以去給爸爸帶點東西回來吃。”
夏佳寧這才發現之前的坦誠讓她落入難以說“不”的境地，更何況還要給陸洪亮帶吃的。
“……好吧！”夏佳寧猶豫著答應了。
陸衡卻不免失落的輕輕一笑，“佳寧，我們那天不是說清楚了嗎？你真的不必怕我。”
他的一針見血，讓夏佳寧的臉白了白。
“我沒有。”她垂著眼否認，“我們快點去吃飯吧，我下午還約了賀菁。”
陸衡看著她兩秒，繼而溫和一笑，“好！”
兩人從醫院裏出來，天還下著雨，陸衡去開車過來，夏佳寧站在醫院門口等著再上車離開的一幕，被曲陽看了個實實在在。
他在窗前站了一陣，直到那輛奔馳消失在視野裏還站了好一會兒，然後轉身拿起工作電話把事情問清楚了，始終還是不放心地給沈予安打了電話過去。
“我看到你老婆來醫院看望老情人的父親，現在還跟老情人坐一輛車走了。”他一口氣說了出來，中間一絲兒停頓都沒有。
“嗯！”沈予安在那頭淡淡地應了一聲。
“嗯？”曲陽揚高了聲音，“這麽勁爆的消息，你就這反應？”
沈予安剛從飛機上下來，曲陽是第一個打進電話的人，他還驚訝著就聽到這麽個消息。
介於他的好心，沈予安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陸洪亮算是佳寧的養父，我認為她有充分的理由去看望他。還有，她事先跟我說過，我也同意了，我們是相互信任的。”
曲陽被噎了，沒好氣地說：“得，算我多管閑事！”
說完就準備掛電話，沈予安又搶著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
曲陽不接受，哼了一聲：“誰稀的你的謝！”
電話被掛上，已經坐上車的沈予安看了手機幾秒鍾，抬起頭問趙聰。
“賀菁最近在幹什麽？”
趙聰本來聽到他在說有關夏佳寧的事，對他突然問起賀菁有點懵，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回答。
“還有兩家商場的裝修沒完成，恐怕還忙著吧！”
沈予安想了想，搓著手指說道：“給她打個電話，把第四幅畫給她送過去。”
“啊？”趙聰有點吃驚，“您不是說等夫人忙過這段，適應了之後再送嗎？”
眼見著沈予安投來淡淡一瞥，趙聰一滯，連忙把手機拿出來。
“我馬上打電話。”
陸衡開著車七拐八拐走進一條狹窄的老街，最後把車停在一家普通的小吃店門前，很簡陋的門麵，老舊的裝修，卷簾門上撐開大大的塑料雨棚。
雖然下著雨，但裏麵仍然人滿為患，沒有空著的桌子。
陸衡撐著傘護著夏佳寧走進雨棚裏，感覺餐館裏熱騰騰的氣氛，把微涼的天氣都煨熱了。
站在這樣的地方，夏佳寧有一陣的恍惚，如同又回到讀書的時候，在陸家無憂無慮地生活著，每天跟陸衡一道上下學。
少年陸衡好像總也吃不飽，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她找各種各樣這樣熱鬧的餐館，在人聲鼎沸，四處彌漫著油煙和食物香味的小店裏，吃上一碗粉或麻辣燙。
自從跟陸衡分手後，這樣的地方都成了她的傷心地，即使有時候跟賀菁路過這樣的小店，她也會下意識地加快步伐，更別說走進來了。